“哎,姑娘,你长得可真好

!就这脸色,怎么却不太好呢?”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苍老却慈祥的声音说道。()

李心燃一惊,抬头看。

便瞧见一位满脸褶子、身材微胖、腰背佝偻的乡村老奶奶正和蔼地笑着看着自己。

李心燃赶忙抬手抹了抹眼泪,为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失态而感到羞愧。

定了定神,李心燃很有礼貌地问好道:“奶奶,您好。”

老奶奶笑着,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好好好,真是个好姑娘。”

——因为李心燃说的是普通话。

李心燃看着陌生奶奶,有些局促,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奶奶却一脸和蔼,好像遇见熟人一样,说:“年轻好啊,年轻拥有好年华。你要珍惜,要好好过日子,开开心心过日子啊。”

李心燃心里疑惑:“这老奶奶是不是看见我走在小河边儿,又一脸心情不好的样子,以为我要自寻短见,所以才来劝说我?”

想到这里,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哪可能那么脆弱,一点小打击就寻死觅活,要是这样,上次自己早就死了,不过,对于来自陌生老奶奶的热情关心,她还是很感动的。

老奶奶嘴里喋喋不休,牵起李心燃的手,拉起了家常,说什么儿女在外地工作,虽然常常寄钱回来,生活无忧,但是老两口整天大眼瞪小眼的也挺寂寞;又说什么现在政府政策好了,民族地区的老年人每年都会有津贴补助,对生活改善挺大;又说东家婆婆前不久病重住院,儿女忙得没空看顾,西家爷爷死的时候,竟然无后送终,因为他是个失独老人……

拉拉杂杂说个不停,李心燃尽管觉得有些烦,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因为她觉得老奶奶很和蔼可亲,好像自己的奶奶,就算神智有些不清、说话有些啰嗦,但她却不忍心打断对方、扫了人家的兴

说了半天,老奶奶问:“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心燃愣了一下,点头道:“不是。”

老奶奶又说:“姑娘,上我家去吃饭吧。”

李心燃忙说:“不啦不啦,奶奶!”

老奶奶说:“你叫我一声奶奶,就甭跟我客气,走走走,饭菜几分钟就弄好了。”

李心燃说:“奶奶,奶奶,真的不用了,我谢谢您!”

老奶奶说:“嗨,你这孩子……”

接着,又扯起了家常。

似乎她有太久没见过生人,有太多的话想要聊。

李心燃的手一直被握在老奶奶枯槁的手里,已经有些生疼,但她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继续站在原地好好听着。

又说了大约十分钟,老奶奶拽着李心燃手一定要她到自己家里坐坐。

李心燃心里为难,不去吧,人家盛情难却,去吧,到陌生人家里又感觉太别扭。

要不要跟俞飞家里说一声呢?

怕是还得回去吃饭

啧,回去面对俞飞那个脚踏两只船的混蛋,哪里还能吃得下什么饭?

不过,不回去的话,伯父伯母会担心吧?

正要开口婉拒:“奶奶,我……”

老奶奶拍着她的手道:“好啦好啦,啥也别说了,就听我的吧,听我的。”

一面说,一面盯着李心燃的双目看。

瞬息之间,李心燃似乎瞧见老奶奶原本浑浊的眼睛中闪射出七彩的微芒,很有些眩惑。

然后,我们的院花大小姐就感觉身体绵绵软软,意识朦朦胧胧,看得见老奶奶的嘴巴一张一合在说话,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心燃不知道为何,老奶奶有些强行地拉着她往一个陌生的方向走去,她却没办法开口拒绝,也没办法抽手转身,似乎失去了那样做的力气,而且也生不出那样做的念想,就任由对方拉着,亦步亦趋地行走着。

走啊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走到了小河的上游。

这儿没有村庄和农户,只在掩映在草丛花树中的一间小土屋。

李心燃恍恍惚惚被老奶奶拉着走进了房门半开的小土屋。

屋内又窄又小,光线晦暗,让人感觉阴阴沉沉的。

屋子里摆放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李心燃用力去看,才看清楚,墙角堆着或腐烂或干枯的花花草草、黑山羊的毛以及各种各样的虫子尸体,墙上挂着死蛇的皮、蟾蜍的皮、烧焦了的马蜂窝、一截牛尾巴……

整个屋子里面什么味道都有,特别怪。

李心燃秀眉紧紧地蹙了起来,但却怎么生不出一丝想要离开这里的念头,似乎都懒得动念。

而环顾了两周,她才发现,原来窄小的土屋里头还有一个人

这个发现让她吓了一大跳,因为一进来的时候,她压根就没有看见他。

那人好像是从角落凭空冒出来一样。

那是一位老爷爷,长得很奇怪的老爷爷,高大而枯瘦,身着华丽的长袍,还戴着高高的头冠。

他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两只眼睛发着精光,盯住了李心燃。

李心燃被他瞧得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冷汗也淌了下来。

尽管心里害怕极了,可是她依然半点儿想要逃跑的念头也没有。

神智已经浑浑噩噩。

老奶奶说:“坐吧。”

李心燃就坐在了一张小板凳上。

老爷爷面无表情,从地上端起一碗貌似事先已经准备好了的汤汁。

汤汁是黑色的,冒腾起来的气息却是深紫色的,还有很大的泡泡在汤面上“啵啰啵啰”地翻滚着。

看上去诡异极了。

就好像黑魔法师的黑魔法汤剂。

闻着,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浓烈腥臭。

老奶奶从老爷爷的手里接过碗,凑到李心燃的面前,表情依然和蔼慈祥,微笑说:“喝了它。”

李心燃望着那碗诡异可怖的黑汤,感觉心头仿佛生了毛一般难受,背脊好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寒透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这碗汤,喝下去一定会出大问题,可是她却一点儿也生不出要抗拒、躲避和逃脱的念头。

身子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老奶奶捏开自己的嘴巴,把黑乎乎、冒紫气的药汤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