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五里村,一行人先到专案组驻地集合。

王涛问俞飞:“还需不需要黑狗血?”

俞飞说:“有的话最好,没有也罢了。找条黑狗,不用宰杀,只需拿刀子割破脉搏放一碗血就可以了。”

王涛点头说:“我让村委会的人去办。”

于是就吩咐下去。

俞飞抬头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不见太阳,心中便有些忐忑。

找村委会的工作人员要了一只鸡蛋,然后走到一块地面稍微平整的地方,默念几句口功,然后随手把鸡蛋向身后抛出……

啪叽!

生鸡蛋在众人暗叫可惜的目光中落地、破碎、蛋液横流。

俞飞没理会旁人眼光,转身蹲在地上观察鸡蛋蛋壳破碎的程度、蛋清的流向和蛋黄在地上拍出的形状,默默掐算

这是《镇山定海十二法门》之“卜筮篇”中蛋卜。

蛋相显示:凶险无比。

俞飞眉头深蹙,关于此次行动的卜筮结果非常不好呀。

可是……

今天若不解决,恐怕夜长梦多,而且警方那边是上头压的任务,不可能轻易停止。

走一步看一步吧,运势这种东西,总不会一成不变的。

王涛走过来问:“小飞,你跟涛哥讲老实话,这一趟任务是不是非常危险?是的话,先跟队里的兄弟们说一声,大家好有个心理准备。”

俞飞扫了一眼在场人马,大部分都紧张兮兮地望着自己,只好沉声说道:“各位,这次的目标有点儿棘手,可能会发生大家以前几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但是只要我们团结协作,应该都能克服的。”

不少村委会的干部职工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

一群平时穿着制服、带着警帽、开着警车驾着摩托呼啸来去、对待老百姓往往拽得二五八万的警官老爷们此时全部像好奇宝宝一样围在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学生娃面前,听其发号施令……由不得那些村干部不在心里疑惑:“这孩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王涛拍拍俞飞的肩膀,笑笑说:“动员令发表得不错,有当领导的潜质。”

俞飞摇头说:“涛哥,别取笑我了。事不宜迟,咱们出动吧。”

王涛点了点头。

李保康家一直有人轮班盯梢,王涛等人在确认没有异常之后,发令出动。

——俞飞心想:“昨晚那头黑毛僵尸就是李保康的老娘姜三姑,那么它的道行可能比想象还高,否则它怎能在不被盯梢警察发现的情况下去来自如?但,如果不是它,又会是谁呢?”

经过碎尸案第一个被害人黄小玲家的牛棚,俞飞又跑过去取了牛眼泪抹在眼皮子上

——这次不是老牛自己流泪,而是俞飞用“驱役”之法逼出来的。

其他人见他那么小心,也跑过来要牛眼泪,俞飞只好用驱役之法再逼一些,但终究数量有限,只有王涛、刘功亮和其中几个警员得抹到。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村尾的李保康家房子外头,与进行监控的干警汇合。

这时,王涛拉了拉俞飞,隐隐有些紧张地说道:“俞飞,这屋子阴沉沉的,黑气冲天呐!”

俞飞一抬头,可不是嘛,煞气逼人,比昨天还浓重。

抹了牛眼泪的人全都眉头深蹙、嘴唇紧抿、脸色严峻,而负责在这边蹲守的干警则奇怪滴问:“哪里有?哪里有?”

天色阴沉发灰,一点儿太阳的身影也看不见,风从村子后山刮来,冷飕飕的,竟在大夏天里让人心里发凉、不自主地打寒颤。

王涛一声令下,两个没抹牛眼泪,也不信邪的身强力壮的年轻警员就从正门突破而入。

山风吹来,从屋子里带出一股子腐臭的尸气。

俞飞眼角一跳,正准备跟进去,只听到里面传来有人惊悸的叫喊、野兽般的怪嚎,然后是砰砰两声枪响。

紧接着,那两个年轻警员,一个飞出来摔在地上,一个急急忙忙逃也似地跑出来。

摔在地上那名警员胸口破了个不大不小的洞,幸好不是心脏要害,否则直接一命呜呼,但是面色发青,浑身抽搐,伤口处不断冒出黑血。

俞飞赶过去,伸手一摸,那刑警队员皮肤冷得像冰,全身发抖,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是中了毒,尸毒!

王涛问另外那名跑出来的、看着没啥大事只是脸色骇的发白的警员:“你们遇到了什么?”

那人声音发颤,含含糊糊地说:“怪……怪物,里面有……有怪物……”

俞飞已经九成九可以肯定,凌晨袭击自己的那头黑毛僵尸,就是姜三姑无疑

旁边的刑警队员哀求俞飞道:“俞大师,你快救救小方啊!”

都被人称为“大师”,岂有不救之理?

俞飞在伤员身旁蹲下,从准备好的袋子里拿出两粒早前别人嚼过后收回来枣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用糯米混着绿豆仔细撒匀在创口处,然后运转巫力,加速祓除毒素。

待得一撮糯米变黑,再换一撮,俞飞说:“毒差不多解了,脱离危险,送他去找医生。”

当下两名警员把小方抬走。

王涛有些激动地说:“小飞,多亏有你!”

俞飞摆摆手,转头去看李保康家的宅院,几名干警在持枪警戒,却有些畏缩、不敢闯进去。

摇头叹气:“还得靠本座啊……”

俞飞用气发声,高声朝屋内喊道:“姜婆婆,我是俞飞,昨天来看过您,凌晨咱们还交过手,我晓得您还有意识,莫要再害人啦!”

庭院无人,正房门窗紧闭,黑乎乎的看不到里头。

过了好久,传来一个嘶哑、怪异的声音:“后生,我不动手,你们就会害我和保康。”

俞飞喊:“姜婆婆,我听村民们说,您老人家上一辈子从不与人为恶,怎么会变得如此……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呀?”

有人听他说“上一辈子”,不由觉得奇怪。

王涛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里头没说什么,却传来一声叹息。

俞飞又喊:“我知道您爱您的儿子,但是,您不可能永远守在他身边,他有他自己路要走。姜婆婆,您有没有想过,您为他做的一些事,其实反倒是害了他?”

片刻沉默,屋内突然传来一阵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