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的闹剧终于结束,田然带走了孙浩等人,还有地上那个满脸鲜血的曹峰,相对眼神阴狠的孙浩,赵东更忌惮微笑离去的田然,如果有那个胆量,他很不希望让这个男人安稳离开,可是很显然,连熊子和吴炜这样的猛人都不愿招惹的男人,他想走,绝对没有人能够留得下!

熊子很喜欢赵东这样的疯狗性子,临走时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赵东顺手把他写在了孙浩那张名片的背面,吴炜的话不多,走的时候只说了两个字‘吴炜’。

夏涵在吴炜两人的帮助下带走了受伤的华强,至于华强那条胳膊能否完全康复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了,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赵东隐隐约约明白这样一件事,这两个身份背景都不简单的男人开始接受他这个山里男人靠近。

保安经理丁明安临走的时候难得对赵东笑了笑,赵东不着痕迹的拍着马屁,说是要不是几人赶来帮忙,他早被那帮犊子卸了胳膊。

丁明安打着哈哈,也奉承了几句,他看人准,知道这犊子有本事,还记仇,不能得罪。

直到送走所有人,赵东这才喘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汗水打湿了后背,像是经历了啥了不得的大阵仗。

屋里只剩下江菲和赵东两个人,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还没散去,江菲弯着眉头,望着那个蹲在地上不说话的男人一时间没找到话题。

赵东盯着地上的碎玻璃发着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能抽烟么?”

江菲没开口,顺手递过屋里唯一的烟灰缸。

赵东用别扭的姿势夹着烟卷,深深的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仰头望着棚顶道:“姐,给你丢人没?”

江菲温柔一笑,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脱掉鞋子,学着他的模样靠着沙发蹲坐在地上,认真道:“像个爷们!”

赵东目光一沉,语气复杂道:“可咱今天跪了,给爷爷丢人了。”

江菲视线一凝,他很想见见这个赵东多次提起的老人是啥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能把一个山里出来的犊子成不肯吃半点亏的狠犊。

正想着,江菲看见了赵东那一脸厚重的神色,看着这个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心机的男人,江菲咬着嘴角道:“想找孙浩报仇?”

赵东露着一口白牙道:“我这人心眼小,记仇,要是被狗咬了我总想咬回来,拿半块砖头砸回来也行,要不然睡不舒坦。”

江菲扑哧一笑,哪有这么打比方的,摇了摇头,盯着脚尖道:“江海的上层圈子玩的是人脉、关系网和派系,孙家的根在警察系统里面,父亲是市局的二把手,几个舅舅也都是警察体制内的实权人物,有个退居二线的爷爷,曾经做到江海的市委副书记,把孙家拿到省里不算啥显赫家族,在江海这一亩三分地却很有份量,踩死几个你这样的小人物,或者让你永世不得翻身还是没啥难度。”

见赵东不说话,江菲坏笑道:“怕了?”

难怪孙浩敢如此的嚣张,原来有个好老子,应该就是常听人叨咕的那种官二代,赵东噙着嘴角不说话,江菲也不催,耐心等着,过了半天才等到这样一句话。“姐,以我的心性,去黑道上混几年,你看咋样,有机会翻身没?不是想弄翻孙浩那犊子,不让他随便玩死就行!”

江菲神情并不意外,她知道这犊子终于放下了戒心,在自己面前表露出那股隐藏很深的野心,这是一个有趣的男人,每次接触都能带给自己一些好奇,好奇他能爬多高,好奇他会不会被人踩死。

江菲此时挽着裤管,白嫩的脚掌完全露在外面,赵东离得近,可以仔细看清那脚掌上的细微弧度,可以看清每一根青色血管的走向,赵东偷偷咽了一口唾沫,这才是男人的极品玩物!

知道这牲口正盯着自己的脚掌发呆,江菲也不介意,也歪着脑袋盯着他的侧脸不言语,直到把赵东看的输了气势收回视线,这才心情大好的问道:“真想知道?”

赵东点了点头。

江菲又问道:“想听实话?”

赵东认真道:“大实话,只要不将我这个刚知道天有多高的癞蛤蟆拍死就行!”

江菲皱眉,似乎想知道赵东嘴里那不将他一下拍死的大实话是啥程度,直言道:“难!”

这也太婉转一点,等于没说,赵东翻了翻白眼,厚着脸皮问道:“咋个难法?”

江菲斟酌道:“咱这国家没有啥真正的,说是黑道,做的都是一些擦边球的买卖,钻钻法律的空子,真正犯忌讳的勾当他们不会做,也不敢,打打杀杀冲在前头卖命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人物,等你做到幕后黑手那样的层次才能有资格和孙浩背后的家族谈判,记住,是谈判,不是叫板,要想平起平坐,不找一个愿意拿你当枪用的大靠山绝对没戏!”

赵东安分听着,脸色越来越沉,江菲也不介意打击他的信心,继续道:“在这之前,你得卖命,得卖狠,得拉起自己的兄弟,得闯出自己的名声,还得小心道上人的算计,混这行想上位不容易,却有很多机会,可危险大,没准哪天就残了,废了!”

见赵东露出思考模样,江菲再次问道:“怕了?”

赵东轻轻摇头。“总比从山里扛出三百斤的野猪要容易些。”

江菲神色转冷,淡漠道:“先说好了,别指望我,今天帮你已经是仁至义尽,我这人心眼不比你大,没好处的事不会做,利益小的事也不会做,落井下石的事做不来,锦上添花还可以,千万别指着我雪中送炭,真等你哪天被人撂翻了,砍残了,躺在医院的**,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顶多扔个楼下花店买的便宜花篮。”

赵东苦笑,转头道:“姐,好歹咱今天也给你长了脸面,翻脸真快,不够义气!”

江菲没觉得有啥可耻,慢悠悠道:“我只是告诉你一个浅显的道理,被人欣赏只是暂时的,自身实力才是一辈子的,真等哪天我对你失去了兴趣,或者玩腻了,而你还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征服我,那咱们之间也就是一段插曲的回忆。”

赵东一脸沮丧,想挤出几滴眼泪,江菲不去看他做戏,闭目道:“或许我现在就该走,那样等我老了,还会记着曾经有个叫做赵东的癞蛤蟆在江海这块地方扑腾过几次,总比我看你跌倒,然后再也爬不起来要舒坦一些。”

赵东一脸无奈,摊手道:“咋,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江菲眉头皱起,带着伤感道:“不是没信心,是我见到太多男人在这里倒下,论本事都不比你差,论心机要比你深,可都摔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