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慢慢走进客厅,在沙发坐下,将那把刀子插在面前的实木茶几上。“你知道我会回来找你?”

陈杰神色苦涩。“知道,我始终觉着东哥不会轻易被他们玩死,迟早要回来。”

赵东神色冰冷,但还是有着几分的诧异,眯眼道:“那你为什么不跑?”

陈杰的语气有些自嘲。“能往哪跑?我跑累了,也不想跑。”

赵东的语气异常平稳,除了那不带有感情se彩的冷淡,有人让人无法揣摩的味道。“坐吧。”

陈杰一阵犹豫,还是慢慢走到赵东身侧的沙发,缓缓坐下。屋里气氛诡异的让他喘不过气,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一身怒火的赵东回到河口会是一个怎样的霸道场面?对于第一个承受赵东回河口之后怒火的人,陈杰有些恐惧,他更希望赵东一进屋就揍自己一顿,哪怕直接捅一刀都行,可是这样的见面方式,他不适应,一颗心七上八下,险些从嗓子口跳出来。

一个明明处在愤怒边缘,却偏偏将这股怒火掩饰的让你丝毫看不见,这样的男人太可怕,如果邓飞或者岳洋在此,恐怕就能感受陈杰此时的心境,怒火无焰,入骨三分。

所以当赵东从桌上又拿起那把刀的时候,陈杰眼皮一跳,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赵东从桌上拎过一瓶啤酒,用刀尖挑开,递给陈杰。“咋俩还没喝过酒吧?”

陈杰茫然点头。

赵东又挑开一瓶,把刀扔在一旁,用手里的酒瓶撞了一下桌上的酒瓶。|“一直没跟你说过谢谢,因为我觉着跟自己的兄弟没必要说这两个字,这杯酒东哥敬你,谢你上次拉了三子一把。”

以前没说,是因为东哥把自己当兄弟,现在说了,那以后就不是兄弟了,这里面的话陈杰听懂了,现在就像被一颗大石头压在胸口,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颤抖着手拿过酒瓶,眼眶一红,一口气喝掉大半瓶,喝的急了,被呛的一阵咳嗽。

陈杰擦了擦嘴角,语气落寞道:“我还以为东哥一见面就会拿刀抹了我的脖子,没想到却跟我喝酒。”

赵东不去劝他,独自喝掉半瓶。“真要抹你脖子也得等咋俩把酒喝完。”

陈杰哑然失笑,语气悲凉。“我活该。”

赵东不去看他,盯着地面道:“谭璐上次被人绑架,是你给李奇放的风吧?”

陈杰觉着就像是突然被一层寒气紧紧裹住,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东哥,我对不起你!”

赵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自己。”

陈杰神色扭曲,找不出一个满意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如果有选择他也许会选择一条不同的路,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赵东将剩下半瓶酒一口喝掉,抓起一旁的刀,再抬头的时候语气冰冷许多。“兄弟,还有啥话要说么?”

陈杰慢慢抬起头,迎上的是一双看不见任何感情se彩的黑色眸子,他紧咬嘴唇,费尽力气才松开苍白的嘴唇说道:“四哥没死,在酒庄养伤。”

说完这话,陈杰扬起脖子,慢慢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担心了许久,也期盼了许久的解脱。

赵东起身,陈杰只觉着一道凉风从面前刮过,赵东已经从他身边跨过。“几天前有个老人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与人为善,不吃亏,我今天把这句话转送给你。”

外面传来关门的声响,陈杰瘫坐在地,汗水打湿的后背一起一伏,大口喘着粗气,一个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竟然压抑着哭声,哽咽的让人心酸。

……

雨还在下,二十分钟之后,赵东一个人来到城西酒庄,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酒庄老板,他见过赵东,所以看见这个顶雨而来的男人吓了一跳,他显然没有料到,赵东竟然还敢回来,真是好大的气魄!

让开门,男人直接把他领到酒窖的入口,犹豫了一下。

赵东知道他有话要说,没着急下去,顿了顿。

男人最终还是开口,叹气道:“杰子挺不容易,今天就算你不来,我也会把四哥带出城。”

赵东点点头。“让他以后别混这行了,他不适合。”

男人脸色有着一瞬间的错愕,再然后视线复杂,他心里清楚陈杰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可他没想到赵东这个男人竟然没有为难他陈杰,看着赵东的背影他一阵呢喃。“真是好大的度量,难怪他敢一个人回河口!”

赵东不去看这个男人的脸色,慢慢走进酒窖,刚下去,一把刀子已经从身后扎了过来!

赵东不闪不避,任由那把刀子架在自己的脖颈,脸上难道出现了今晚的第一抹轻笑。“还能玩刀子,看来没事。”

身后男人听见这话,先是不可思议,然后涌上一抹狂喜,收回刀子,站在赵东面前的时候眼眶湿润。“东哥,麻四没本事,害东哥受苦!”

没有想象中激动场面,赵东只是简单的捶了他一拳,笑的欣慰。“还能走的动么?”

麻四抹了一下眼眶,站直了身子,笑的难看。“能!”

赵东将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收敛。“那就跟我走,去杀一个人!”

……

上次翻供虽然没有成功把赵东咬死,可岳洋因此也得了一笔钱,用这一笔钱他在县里买了一栋小二楼,可能是坏事做的多了,晚上的时候他不敢睡,在一楼的院里养了五条德牧,每当外面有点风吹草动,甚至偶尔过个车,狗吠声都能传进屋里。

听着那纷乱的狗叫声,他才能安心睡下,不可谓不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岳洋每天都睡的很晚,今天也不例外,二楼的卧室有一张特质的大圆床,周围挂着红色的丝绸纱帐,就连屋里也都摆满了红蜡烛。

**躺着一个女人,有些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双手双脚被捆在一起,动不了分毫,只能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嘴里却叫骂道:“岳洋,你个王八蛋,快把我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