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谨停了好一会儿,说:“如果我的推理正确的话,犯人应该是知道成文有很珍贵的画册的人才对。所以我认为犯人应该就是送过成文画册的人。对,这个人就是你——于舒!”

“什么?”所有的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于舒。

于舒自己也被司空谨的话震撼得不能动弹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流动了。

好久,于舒在收敛了原本惊慌的神色,笑着:“司空,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没有?”

“我当然会有证据。我不是说过嘛,证据还在这个房间里面,只是你永远也不会发现。”司空谨声音低沉了下来。

“不会吧!我怎么没有看到什么证据呢?”于舒仍然一脸憨笑,眼眼却四下转动,好像在寻找什么一样。

司空谨指着桌套说:“大家看看这块桌套,是多么的不自然呐!”

成文、成武和鲁胜波全都看着桌套,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大叫了起来:“这个是?”

“你们都怎么了?到底哪里不对劲了?”于舒好奇地问。

司空谨苦笑了一声:“你当然不会感觉到了。因为这块桌套有两面,一面是黄色的,一面是蓝色的。昨天蓝色的一面一直露在外面,而现在却是黄色的一面露在外面。这是因为犯人把画册偷出来之后,用桌套擦过了抽屉中可能会沾有指纹的地方,但是把桌套放回去时却放反了。而且会犯这种错误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人。因为……”

司空谨的声音越说越细,到最后甚至听不到了,可是他还是说完了最后几个字:“因为你患有道尔顿症!”

道尔顿是第一个发现色盲症的人,也是第一个被发现患有色盲症的人,所以色盲在学术上又叫道尔顿症。

“什么?于舒,这不会是真的吧?我们怎么不知道呢?”成文听了眼睛已经几乎要掉出来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精通美术的人居然会患有色盲。

而于舒自卑羞愧地低下了头。

司空谨接着说:“昨天,你总共犯了两次错误。你那时和鲁胜波争论那副画时,其实如果你知道了木桩的颜色,是不可能那么说的。还有就是给我们端茶时,成武明明告诉你红茶杯是他的,可你还是把红茶杯递到了成文面前,因为你分不出茶杯的颜色。”

或许于舒会穿得那么鲜艳也正是因为自己不能分辨颜色的关系。

司空谨又埋下了到想到于舒说过的话:『原来他曾经说过自己是因为身体因素的限制才不能去理想的美术学校,也是这个原因啊。』

大家全都静静地看着于舒,然而于舒一点反应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于舒终于长叹了一口气:

“唉,被你们发现了。是的,我是先天性的色盲患者,从小根本不能区别一种颜色,我的世界只有黑和白,这也是为什么我只能画素描的原因。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浇灭对艺术的热情!所以就算只有黑白,我也要渴望得到美的熏陶!”

于舒走到成文面前,瞪着成文,歇斯底里般地大叫起来:“可是你呢?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会选择美术只是因为听说名家的画能卖到多高的价钱而已!你这样根本就是在践踏艺术,也是鄙视我的理想。没错,所以我才不能让那些珍贵的画册存放在你所设置的黑暗的牢笼中,最后又被你遗忘!我不能!”

成文被于是舒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了。

最后于舒泄气地说:“老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我这么热忠艺术,可是却不能亲眼体会它的美妙,而像你这种人,却可以进入美术学校!”

像一片乌云压在天空中一样,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于舒,对不起!”成文小声地道歉。

“算了!”于舒紧闭上眼,长叹了口气,“尽管我这么说,可是我也知道,其实人最想要的就是自己得不到的。如果我真的能看到五光十色的世界,或许我也根本不会想这些吧。我马上就把那些画册送还给你!”

于舒说着,拖着沉重的脚步迈开了一步。

“不用了!”成文却突然这么说。

于舒听了,愕然站在了那里。司空谨、鲁胜波和成武也一样不明白成文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成文面带愧色,笑了笑,说:“那本来就是你的,应该留给你。你说得没错,我不配拥有那些东西。听了你的这番话,我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了。放心好了,从今以后,我会带着你的理想一起努力的。因为是你让我知道,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是多么好的一件事!那些画册就留在你那里好吗,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够格拥有它们的话,再赠送给我也不迟啊!就这么约定喽!”

成文说着眼角露出了笑容。

而于舒却直直地站在那里,眼中的热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最后他擦了一把,重重地点点头:“啊,约定了!”

声音很小,却很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