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向林氏嘱咐着一些事情,毕竟自己有了身子便不能时常的去打理美味饱了,至少得等孩子生下来,如今月份越来越大了,安乐心里也有点儿紧张,毕竟这孩子来之不易,要是真出了什么差错,她恐怕得哭死。

安乐还去房里,把房契和下人们的卖身契给拿了过来:“二嫂,这宅子你们就住着吧,春兰跟在我身边,我用习惯了。”

林氏也丝毫不推辞,利落的就接下了,她和安乐关系一向要好,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不讲究外人的那一套虚伪的客气。而安乐最喜欢的,也就是林氏的这大大方方的性子。

春兰在房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看着安乐和南城回来了,福了福身便出去了,的确是个手脚利落的丫头,什么都收拾好了。

“相公,明儿之后,你的身份就变了,不再是一个乡村莽汉,而是云启国人人敬仰的元贞王爷的独子,你世子的身份肯定是得担着了,这不但是一种权势和名义,还是一份责任,其实我不怎么想让你和皇族有任何牵扯的,但牵扯上了,咱们也改不了。”

安乐絮絮叨叨的说着,南城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爹不喜名利,这元贞王爷的名头他根本就没怎么坐实,说白了就是个闲散王爷,咱们也不会受到太多宫廷的干扰,爹不是说了吗?咱们生意上的事儿,他是不会干预的。”

安乐点了点头:“幸好咱爹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不然你可就变成太子了,到时候做了皇上,后宫佳丽三千,那我非得跟你离婚不可!”

南城轻声笑了出来:“那我可不敢。”听到她嘴里说的“咱爹”,心里一阵踏实感,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家,有父亲,有妻子,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他真心满足。

“对了,爹会不会在意胖墩儿啊?它看上去那么凶猛,会不会吓到爹啊?”安乐不禁有些担忧,胖墩儿是一定要带着的,它可是除了南城之外安乐最为亲近的“人”了。

南城轻笑道:“你忘了,我爹可是浴血沙场的大将军,百姓都尊称战神,哪里会怕这个?刚刚和爹在屋子里聊天的时候,他还提到了,说想见识一下这威猛的神兽呢。”

安乐这才舒心了,点了点头:“那就好。”

次日,安乐和南城便辞别了南准一家子,直接去了元贞王府,精致的马车缓缓停下,立马就有三五个小厮迎了出来,帮忙搬东西,管家早早的就侯在了府门口恭敬的福了福身:“世子,世子妃,王爷已经在府内久等了。”

但是在看到从马车上蹿下来的胖墩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吓白了脸,明明先前老王爷已经给他打了预防针,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到这半人高的威风凛凛的大老虎的时候,心肝儿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管家身后的丫鬟小厮们也硬生生愣在了原地,腿都不敢动弹一下。

安乐连忙弯身摸了摸胖墩儿的头,对管家他们笑道:“它不咬人的,而且很可爱,你们不用怕它,相处久了就会喜欢它的。”

随即对胖墩儿道:“小胖,去给叶叔卖个萌。”

胖墩儿心里鄙视了安乐一把,它可是威风赫赫的大老虎好不好!总是让它卖萌,这让它的威严何在?!但还是很听话的瞪着一双灯笼眼眨啊眨,然后蹭到了管家的裤管儿上蹭啊蹭。

管家一双腿直打颤,但看着它确实挺纯真的,便也放了一半的心,颤着声音道:“神兽大人怎么安置?”

南城笑道:“先把它带去我们的住处,给它弄点鲜肉吃就好,我们夫妇两先去给王爷请安。”

管家点了点头:“好。”

随即对旁边一个胆子大的小厮道:“赶紧带神兽大人到涟沁阁去,准备上好的鲜肉,别耽误了功夫。”

“是,”小厮恭敬道,向着胖墩儿招了招手:“神兽大人这边走。”到底是胆子大的小伙子,看着胖墩儿这纯真可爱的样子,心里的警惕也放下了。

老管家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王爷已经等着了,还请世子世子妃先移步玉仙阁吧。”

南城点了点头:“叶叔,带路吧。”

叶叔招呼着小厮们将东西直接搬到涟沁阁去,转身便立马躬身领着南城夫妇往王爷的玉仙阁去了。

元贞王爷虽然说是不问朝堂,但势力依旧在那儿,可以说是云启国的顶梁柱,所以这元贞王府也是非一般的奢华,处处透露着威严的气息。

到了玉仙阁,花厅内,王爷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看着这夫妇两进来,脸上的笑意就没淡过:“快来坐吧,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以后和管家厨子说一声儿,只管让他们坐。”

南城扶着安乐坐了下来:“我什么都爱吃,您不用格外费心。”

“那也好,”老王爷满脸慈爱:“那边涟沁阁已经给你们收拾出来了,等吃过了饭再去看看,有什么缺的,只管和府里的丫鬟小厮提。”

“我今儿已经上奏了皇上,将你们夫妇两载入了皇族族谱,这些天你们怕是不得安宁了,上下官员定会来恭贺一番,我本想着你们也许不爱这些虚伪的东西,但有些形式上的东西还是得做,就这么几天,这几天过了也就清净了。”

“嗯,没事儿。”安乐笑道,反正就这么几天,她也不会这么计较这些,要是天天应付那官场上的虚伪嘴脸,她估计就得受不了了。

南城突然问道:“爹,您和离大人看上去很熟?”

君元景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不算熟,只是利益关系罢了。”离洛助他杀皇帝,他助连和登上帝位,双赢合作而已。

南城也就随便一问,这些事情他也没多大兴趣沾染,这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他并没有什么好感,若非这些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争,他的娘亲如今应该安享人生,过着幸福的日子,所以在他心底里是排斥这些的,更何况安乐的立场一直也很坚定,远离皇宫,珍爱生命。

他愿意回到元贞王府,担起世子的身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父亲老有所依,父亲苦了大半辈子,最后的晚年,他要在他身旁尽孝。

一顿饭吃完,安乐和南城便回了自己的园子,熟悉环境。

涟沁阁。

安乐一进这园子就瞬间呆了眼,依山傍水,九曲回廊,玉台小亭,一草一木都这般的美不胜收,更重要的是,这园子大啊,环境还如此雅致,玉仙阁都没那么好看,心里更是感动王爷对于南城爱子之情了。

胖墩儿已经在这园子里玩儿嗨了,安乐现在怀了孩子,胖墩儿也不敢动不动就往她身上扑,这会儿子权当没看见两人,在园子里蹿的影子都没了。

南城搂着安乐腰往花厅走,偶尔垂头温柔的吻上一两句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羡煞了周围的一众丫鬟。

来到了花厅,涟沁阁的各个丫鬟小厮婆子全都集合了起来,听候世子妃的训话,世子不问内院之事,府里这些琐碎的事儿自然就该由世子妃管着。

但南城不想安乐太过操劳,所以这后院儿里最大的管事便成了安乐身边的“红人”春兰。

“我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对于下人的赏赐也大方的很,但我也有我的原则,如果敢背着我玩儿猫腻的人,我下手绝对不会留情,所以不管你们原先如何,现在,老实本分的接着老实本分,心里打着小九九的给我把歪心思收起来,否则,你们不要怪我残忍。”

安乐清冷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寒彻人心,下人们垂着大气都不敢出。

“春兰,一人赏赐一两银子。”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惊奇的抬起了头,安乐微微勾了勾嘴角:“这是今儿的见面礼,以后踏踏实实的做事,勤勤恳恳干活儿,我的赏赐不会少,记住了吗?”

下人们连忙跪下磕头:“谢夫人。”心里却是像坐过山车一样一起一落,管家心里更是暗赞世子妃好能力,不愧是美味饱的老板,对下人如此恩威并施,不多不少,让下人们就算是有歪心思也不敢打,反而心里还感激着主子的恩德,越发做事勤恳了。

“起来吧。”

一声令下,下人们便窸窸窣窣的站了起来。

春兰已经去派发银子了,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安乐接着道:“因为我怀着身子,所以这段时间,府里的事情都交给我的贴身丫鬟春兰打理,她便是你的总管事。”

众下人们又福了福身:“是。”

春兰心里更是感激,她跟着主子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主子便能这般器重她,心里更是决心要好好儿为主子卖命。

其实安乐从一开始便已经留心这个丫头了,不但有些机灵的劲儿,关键是忠心主子,她曾经试探过她很多次,给了春兰出卖主子求得好处的机会,春兰却一点儿没动心,可见是个忠心的,这些春兰都并不知道,可那些试探之后,在安乐的心里,无疑已经将春兰划入了自己的安全名单。

所以说,春兰现在的一切其实还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安乐这里其实很好说话,你只要忠心,她便可以赏你一个安稳的生活,你要是忠心而且聪明明事理,她便将你推到更高的地方去。

——

此次皇帝下台,皇宫中自然也是一片混乱,但是继位的又是太子,这就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按着云启国的管惯例,太子若非皇后所生,那么当朝太后就应该有两位,但连和似乎并没有册封前皇后为太后的打算。

“皇上,赵皇后在景仁宫里闹腾呢,说是要当太后,还说皇上不孝,不遵从老祖宗的规矩,简直就像个疯妇一般了,奴才都拦不住啊,皇上准备如何处置赵皇后?”

连和一身刺金龙袍,略显青涩的脸上,那眸中的成熟稳重却与这张脸格格不入。薄唇轻启,就算是残忍的话也依旧说的风轻云淡:“赵皇后自愿为先皇殉情,三尺白绫吊死在先皇的灵位前。”

小太监愣了半晌,随即连忙道:“奴才遵命。”

小太监恭敬的退了出去。

“不错,这般的手段,才足以称霸这江山,皇上,你进步了,”离洛阔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闲适的笑容。

连和脸上这才出现了本该属于一个青涩大男孩该有的笑容:“离洛,你来了?你称呼我为皇上,我倒有些不习惯了。”

离洛却严肃道:“皇上就是皇上,即便是我,也不可抹了皇上的面子。”随即跪地参拜:“微臣参见皇上。”

连和脸上表情有一闪而过的不适,但还是很快就掩了下去,离洛的话,他都会听的,抬了抬手:“平身吧。”

“谢皇上,”离洛从地上起来,眸中又是笑意一片:“皇上,这是您该有的威严,记住,不管是什么时候,就算是最亲近的大臣,也不可让他与您平起平坐,您需要凌驾在一切人之上。”

连和点了点头,很是受教:“朕知道了。”

“那些先皇的后妃皇上如何处置?”

连和唇角勾起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先皇宠爱的妃嫔,一律送去殉葬,父皇有生之年如此喜爱那些妃子,自然不能让父皇一人在地下孤枕难眠,至于先皇冷落的,就直接送到钟铃寺去,剃发为尼吧。”

离洛脸上挂上一个满意的笑容,残忍,也是一个皇帝所必有的东西,不愧是他调教出来的,担得起这大任。

禁卫军已经聚集在了后宫,花名册上的名单分两列,一列是宠妃,一列是寻常的妃子,两个极端的命运。

众妃瑟瑟发抖,双眼死死的盯着这侍卫手中的花名册,像是在看着自己后半生的命运。

“陪伴先皇殉葬,是莫大的荣幸,担当此殊荣的有:长春宫艾贵人,颐和宫兰妃,花语宫秦嫔·····”

随着侍卫手中的花名册一一的念了出来,原本心高气傲,容得盛宠的宫妃顿时花容失色,嚎哭声响彻后宫六院。

孙绿烟怔怔的跪在原地,等待着她的命运,先帝对她不冷不淡,自己又该被划入哪一列?她和寻常人一样,期盼着活下来,可转念一想,活下来又如何?钟铃寺长伴青灯,这样的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张秀气的小脸顿时毫无血色,双眼无神的看着那面无表情的侍卫,等待着她的命运。

名册念完,没有她的名字,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可随即想到自己将削发为尼,心里的无助感油然而生,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她曾经是兰城最有名望的名媛,她曾经是心高气傲的孙绿烟,可如今,命运却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入深渊,而这一次,大概就是她的一辈子了。

宫妃的痛彻心扉的抽泣声此起彼伏,那些马上要被推入皇陵活埋的宫妃,更是哭的死去活来,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与此刻正热闹喧哗的元贞王府截然不同。

这几天元贞王府骤然热闹了,来往贺喜的大小官员络绎不绝,看着南城了更是恨不得卑微的贴地三尺,阿谀奉承,南城也不恼,游刃有余的和众官员你来我往,一旁的元贞王爷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时无尽的自豪。

将将三天的功夫,元贞王府的门槛都差点被踩破了,安乐有了身子,南城心疼她,不想让她太过劳累,但是安乐想着自己占着元贞王府世子妃的位置,若是连官员的祝贺都不露一面的话,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所以还是坚持陪着。

温眠染来的时候,她其实有点儿尴尬,可温眠染眸子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她也就没话可说了。

南城和他客套的说了几句,元贞王爷对温眠染也是器重的很,见到他的时候,眼角都笑出了笑纹:“年纪轻轻就能如此有谋略,是我云启国之福啊!难怪离大人会如此看重你!”

温眠染淡淡的笑着,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温润:“王爷过奖了,晚辈的岂敢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

君元景大手拍了拍他的肩:“无需如此谦虚,哈哈哈。”

宴席结束,温眠染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他来,只是为了给元贞王爷一个面子,百官都来了,若是缺他一人,人们心里自然会对他有所诽腹,他不是这般意气用事的人。

但真正的看着他们两个这般幸福的过着日子时,心里的苦涩却像涟漪一般一圈一圈的散开。

南城似乎永远都比他幸运,其实安乐不知道一个事实,当初南城还未娶亲之前,村子里都传郑家的闺女长的极美,赵氏当即就不乐意将那姑娘配给南城了,而是想着将郑青青配给他。

可郑家的老爷子是个秀才,十分的注重名声,觉得有了婚约就相当于已经将女儿嫁出去了,坚决不同意悔婚,所以这事儿才这么作罢了。

那时的他除了书本,对其他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就算是错过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媳妇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惋惜,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若是当年这婚事真的变成了他的,那如今的安乐是不是也应该是他的妻子?

温眠染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命运在作弄人。

看着南城和他爹这般和睦的样子,心里更是酸涩,他的爹呢?摇了摇头,不愿再去回想那段不堪的过去。

“爷,刚刚府里的小厮来人回话,说古及公主在门口蹲了一天了,您····”那赶车的小厮一见温眠染出来,便立马上报。

温眠染眉头微蹙,上次的事情之后,他直接对君灯缕下了通杀令,坚决不许她再进入温府,她怎么也是个公主,怎么能在别人门口蹲着?!

“回府,”温眠染淡淡的一声,随即步上脚凳,上了马车。

小厮应了一声立马跟了上去。

温府。

夜幕已经降临,只剩天边的那么一点点光晕,昏昏沉沉的,一个嫩黄色的娇小身影抱膝蹲坐在那朱漆铁环的大门前,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双大眼睛瞪的老大,瞅着夜幕中来来往往的马车。

温眠染在不远处从车窗外看到时,就是一阵无奈,他真没见过这么缠人的姑娘。

马车渐渐行驶到了大门前,君灯缕一眼就瞅到了,就这么愣愣的看着温眠染从车内走了出来。

温眠染走到了她身前,声音依旧冷冷淡淡的:“你就这么闲?”

谁知君灯缕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没有地方去,我父皇死了,天下人都骂他,呜呜呜,可我不这么觉得,他对我很好,他最疼爱我了,呜呜呜,可他没了,我不知道去哪儿,呜呜呜。”

温眠染看着眼前这哭成了花猫的姑娘,不禁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真是欠了她的:“起来吧,外面风大。”

依旧是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但是这话语却让人这么的暖心,至少君灯缕觉得暖心,她从来就没觉得这么暖心过,温眠染第一次关心她。

稀里糊涂的抹了把眼泪,立马跟了上去。

安乐这日正在府里闲来无事的逛花园,便听到了几个丫鬟在热切的讨论着什么。

“你听说了吗?宫妃现在都有了处置,得宠的殉葬,不得宠的削发为尼,现在宫里的哭丧的声音啊,可是响了几天几夜,今日皇上即将葬入皇陵,那些宫妃们今天就是她们的死期!”

“好可怕啊,得宠的就要死,真是太残忍了。”

“还不如死了呢!削发为尼长伴青灯,谁受得了啊?咱们都受不了,更何况那些在宫里锦衣玉食的娘娘们呢?”

安乐心里微微一颤,随即不动声色离开,古代女子的命运就是这么的下贱,就算你是尊贵如后妃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任人拿捏,倒不如做一个村妇来的自在。

心思一转,便想到了孙绿烟,不知道她属于哪一列?孙老爷这次怕是要伤透了心了吧。

“乐儿,想什么呢?”南城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笑道:“不是让你在那儿等我吗?怎么自己走到这儿来了,走开一会儿你就没了影子。”

安乐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的忧思尽数抛到了脑后,笑了起来:“在给咱们孩子想名字呢。”

南城一下子来了兴趣:“想的什么名字?”

安乐却道:“都不好,还是让爹取名字吧,当年没能给你取名字,他心里一定很遗憾。”

南城一把将安乐搂入怀里,柔声道:“我怎么娶到了你这么好的媳妇?”

安乐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丫鬟们都看着呢!私下里不知道又该怎么说了。”

南城却道:“那不是更好,让她们看看咱们感情多好,就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了。”

安乐撇撇嘴,表示对这个人彻底无语了。

这日美味饱开业,声势浩大,因为这幕后的老板,谁都知道是元贞世子妃,那是多大的名头啊?况且当日还有神兽大人助阵,更有压轴戏码,万花楼的三位当红的红牌!

当初京城首富陈公子为了笑芙姑娘一掷千金的传闻可是响遍了京城!一夜六千两,简直史无前例!

这是一个三层的大型酒楼,一楼是最普通的大厅,二楼是小厅,三楼则是雅间,美味饱三个字,是离洛离大人亲手提的,不得不说,看上去那么纨绔的一个人,这字还真心好看。

当初离洛听说他们要开业了,提出要给他们店题字,安乐还一脸嫌弃,可真是把离洛给气的个半死,义愤填膺的当即命人笔墨伺候,狼毫一挥便落下了这三个大字,一旁的丫鬟们被这帅气的身姿,行云流水一般的书法迷得晕头转向,安乐却平平淡淡的说了一句:“一般般吧。”

把离洛给气的,甩手就走了!

南城笑的要岔气儿了,直说安乐不厚道,安乐却撇撇嘴道:“那种人就是自信心过盛,总得有人撮一撮他的锐气!春兰,把字拿去刻招牌。”

南准夫妇,安乐两口子,包括万花楼的那三位名气响当当的红牌都站在门口,安乐说了一大堆喜庆的话,随即道:“今儿京城美味饱开业第一天,全场八折,花费满十两银子送纪念版布偶娃娃一只,欢迎各位进店品尝。”

众人都沸腾了,春兰从那边拿来了一条大红的长长的彩带,安乐这一排人都手里都拿着一把剪刀,安乐说这叫剪彩,预祝店里生意更红火。

剪了彩,一行人便让了道,直接进了店去,走到了柜台,小厮账房们都已经严阵以待,客人们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安乐看着人群的眼神,就跟看着银子没差别,眼睛都闪露着绿油油的光芒。

常府。

常子清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那脖子上的淤青依旧刺目的很,沉声道:“道长,不知您是否已经算出了黄道吉日?”

那长须飘飘的老道长摸着胡子道:“老夫这段时间夜观星象,又观察了好久,确定这个月十五月圆之时就是最佳时期,大人您现在要抓紧时间准备了,错过了的话,老夫都不敢肯定还有没有下次机会。”

常子清沉思片刻,袖中的手紧握成拳,若是从前,也许事情还好办一点,如今没想到那乡村汉竟然是元贞王爷的独子,这样特殊的身份,还真是不好办,不过,幸好他早有准备。

“燕青。”

“奴才在,”一个侍卫连忙站了出来。

“去将文嫱小姐请出来。”

“是,”燕青抱拳应声道,随即闪身出去了,他属于府上的暗卫,对于外人不知道的事情,都是他在做,比如,这位文嫱小姐。

花园里的重重假山之中,谨慎的挪动了一个小石块,随即一个石门轰然而开,燕青熟门熟路的弯身进去,顺着一条羊肠小道,阴暗的环境逐渐光明,眼前顿时豁然开朗,一间雅致的青砖绿瓦的瓦房,小巧而别致,环境是极好的,看上去真的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一个婆子正在对着一个美貌女子训话:“姑娘,喝水不该一口直接灌下去,而是小口小口的轻琢,眼睛时不时的溜溜的转两圈。”

女子烦躁的挥了挥手,吼了一句:“我都知道!整天强调这些你们烦不烦啊!主子来了我便装给他看就好,为什么他不在的时候,我还得过着另一个人的生活!”

婆子“啪”一巴掌打在女子的脸上:“老身对姑娘客气了几日,姑娘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那女子红着一双眼睛,顿时不敢造次了,脸颊微微的有些红肿,可依然不影响那倾城的容貌,一如···安乐。

是的,一模一样的长相,连身形都差不了多少,这相似的程度,堪比双生女。

婆子抬眼一瞧便看到了正往这边来的燕青,连忙福了福身:“可是主子有什么吩咐?”

燕青看了她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那娇俏的女子身上:“主子要见文嫱姑娘。”

婆子连忙道:“是。”随即推了文嫱一把,瞪着眼睛道:“还不快去,给我好好儿表现,若是出了岔子,我今晚打不死你!”

文嫱眸中一闪而过的愤恨,随即隐在眼底,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跟着燕青出去了。

到了外面,明明是一样的天空,她却觉得外面的空气要新鲜好多倍,外面的鸟儿美丽好多倍,其实她只是渴望自由而已。

一年前,家乡发了水患,淹了她的家园,辗转流浪,她最终被迫卖到了妓院,因为姿色上层,所以她的第一个恩客,便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常子清,他出了一千两银子买了她的**,这价格已经非常高了,当她看到那丰神俊朗的公子时,从未萌动的少女初心,便悸动了。

她以为,是上天终于开了眼,赐给了她一个良人,可当他夜里对着她攻城略池的时候,嘴里念着的名字却是安乐。

她不认识那个女子,但是却从此被迫学习她的一切。

常子清买下了她,青楼里的姐妹都羡慕嫉妒恨,觉得她第一天来就遇到了如此的良人,不但不但帅气而且多金,还一下子就为她赎了身,她也曾觉得,就算他爱的不是她,只是想要将她当做一个替身,至少可以得到他的爱护和一个地位。

可这一切的幻想,全部成了泡影,她被他关在这个小院子里,没有半点自由,她每天的日子除了等候他的临幸,就是学习另一个女人活着,她如何吃饭,她如何睡觉,她如何耍小性子,她如何语出惊人,她如何····

他要将她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可她明明是文嫱,怎么变成安乐?她曾经反抗过,结果就是一顿暴打,后来她开始谨慎的模仿,学的像了,常子清就会高兴,还会赏赐她金银首饰,出了纰漏,他就会不高兴,那管事的婆子就会教训她。

这一年里,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她宁愿当初没有遇到他,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她宁愿在青楼里卖身,至少强颜欢笑只是一夜,至少她还有自由,至少她可以有自己的性格!

转眼便已经到了里屋,那位老道长已经下去了,常子清闲适坐在太师椅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玩弄着手里的杯子。

文嫱一进门便扬起了甜甜的笑容,扑到常子清的怀里:“子清,你想我了吗?”

常子清满意的摸了摸她的头:“想。”

当眼神滑过她红肿的脸颊时,眸中没有丝毫的波澜:“被打了?”

文嫱立马满脸委屈,嘟着小嘴分外可怜:“就是那李婆子,她老是欺负我。”

常子清轻笑了两声:“是吗?待会儿让燕青给你拿一管膏药抹抹。”

文嫱撇撇嘴:“这时候知道关心人家了?人家等你等的好辛苦哦。”

常子清看着眼前的女人,思绪一下子就拉到了从前,安乐几乎每次见到他,都是这一句“人家等你等的好苦哦”,因为在他的心里,安乐不过是一个垫脚石,供他堂堂正正的走入安氏集团的跳板。

他受够了贫穷,所以拼命的工作,让自己在总裁面前得到最好的表现,当然,他做到了,老总裁不知道有多满意他这个女婿,但是也正是因为忙于工作,基本没有时间陪她。

一个星期见不了面都很正常,她不敢去打扰他,怕他烦,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平时连电话都不敢打,只有在每次见面的时候嘟囔一句“人家等你等的好苦哦”。

常子清到了这里,一年没有见到安乐,心里却史无前例的空落落的,那时才发现,其实她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一方位置,虽然那个位置对于他的野心而言简直没有任何的可比性,但是,始终让他牵挂着了。

所以当初在青楼看到了文嫱,便毫不考虑的买下了,并且将她培养成另一个安乐。

文嫱已经见惯了他的失神,当他出现这种表现的时候,只能说明她表现的很好,至少让他很有代入感,这一年的折磨,已经让文嫱对于这个男人的心全部破灭,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活着,所以取悦他,是她唯一的出路。

常子清回了神,推开文嫱,站了起来,眸中一片清明,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这个女人是他的作品,也就是个赝品,可这个赝品却可以个真品有十成像,从外貌到身形,到走路的姿态,从性格到气质。

就算是他心里明明清楚面前的女人不过是个假货,但还是会时不时的失神,以为真的是她。

原本买下她是给自己当玩物的,但如今,明显有一个更重要的用途,替代品。

对于安乐,他真是太了解了,十年的相处,她一切的脾气他都了如指掌,就算如今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她的本性是不会改的,还有那些嵌入生活之中的小习惯,更是难以改变。

安乐的一切脾性,都可以在文嫱的身上尽显,用一个换另外一个,应该不成问题。

“文嫱,你想要自由吗?我可以给你一个更好的生活,你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生活,”常子清看着她,语气却并不是询问的意思,而是一个命令。

文嫱心里却微微一颤,连忙道:“我要怎么做?”

“去代替另外一个人,活着。”

文嫱脸上浮现一抹自嘲:“我如今不就是吗?”

常子清摇了摇头,笑道:“那个男人可不会像我这样对你,恐怕是要将你捧在手心上过日子的,京城不知多少女子艳羡的一个身份,他对妻子的疼爱程度,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

文嫱的表情有一丝松动:“谁?”

“元贞府世子妃。”

常子清接着道:“我把你放到那个位置上,只要你可以保证丝毫不露馅,就按着我这一年教你的,好好儿的做另外一个人,你的生活和现在,可以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文嫱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有自信完全做到那一个人的样子。”

“不错,”常子清欣慰的一笑,其实她会不会一辈子露馅不重要,他只需要那一天的时间即可。

因为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因为安乐如今有了孩子,南城对安乐几乎是寸步不离,若是一旦发现安乐不见了,定会触动元贞王府的力量全城翻找,常子清自然不会那么莽撞。

只有给他一个替身,让这个替身代替安乐一直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需要一天而已,常子清不知道文嫱长期下去会不会露馅,但是一天的功夫,他对文嫱还是很有信心的。

“燕青。”

“是。”

“将安乐现在的情况尽数讲给文嫱听,一点漏洞都不许有。”

“是,不过爷,元贞世子妃如今还有三个月的身孕,文嫱姑娘···”燕青担忧道。

常子清轻声一笑:“这有什么,三个月又没有显怀,文嫱过去了,大不了假装摔一跤,‘落了胎’便是,这点伎俩,你还是有的吧?文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