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见人群往两边散开,形成一条通路,而这条通路也正是直通少施甘泊的,原本吵的热火朝天的两人突然也停了下来。

少施甘泊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眸中也染上了一股子狠厉,安乐倒是大吃一惊,感情这小子仇人不少啊!

一群身着布衣,身上却统一配有佩剑的男人走向了少施甘泊,抱拳拱手道:“公子在外逗留的太久了,还请速速跟我们回去。”

表面上是恭恭敬敬的样子,然而语气里却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安乐微微皱眉,这些人的打扮虽然平民话,但是步调一致,表情严肃,一看就是专门受过训练的人,这样的人家一定是非富即贵的,可看他们对那个男子的态度,又着实是不好。

那个叫阿木的少年却突然白了脸,少施甘泊脸色虽然不好,却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那领头的人直接走了,也没有再多看安乐一眼。

安乐心下虽疑惑,但也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转念便忘了,随即对着台上点了点头,示意展示继续。

姑娘们早就在他们对骂的时候恢复了神智,这会儿子看到安乐的示意,便立刻重新开始了这个展示。

这样的一个展示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以致于刚刚第一天,金丝绣庄的业绩就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比之京城的金丝绣庄简直是有过之无不及呢。

春兰原本还担心安乐因为白天的那个男子的事儿而影响心情,但实际上是安乐根本就没有时间心情不好,明儿赶紧去准本万花楼的姑娘们表演的事儿了,明天万花楼开业,这事儿又有的忙了。

这出来都一个月了,安乐心里可真是急啊,这回去最少十天的车程,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能淡定的下来!

次日一大早,万花楼的姑娘们便已经开始准备节目了,今儿晚上万花楼开业,到时候定是有很大的反响的,毕竟万花楼在云启国的名气还是很大的,就连地处偏远的丽乡都还是略有耳闻。

上桥村,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进了村落里,过往之人无一不侧目,毕竟在这种地方,马车就是一个稀罕的物件,更别说是这么好的马车。

马车走的很慢,而上桥村的消息却是传的极快的,没一会儿的功夫,上桥村的村民便都知道了村里来了一个贵人,只不过这贵人是谁,却不得而知了。

却有人说,那车帘撩起来过,是个女子,长的小巧可爱的,那双眼睛溜溜一转,像个精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态度还很是友好,见到正观察她的村民们,也毫不吝啬的招手打招呼。

村民们都眼巴巴的看着这辆马车,却就是没人敢上前去问这是哪户人家的老爷,心想可能就是城里的大老爷来这儿看良田呢。

直到那马车渐渐停靠在了南家大门口,大家伙儿这才一声惊呼,这南家好大的面子,这世子世子妃前些日子刚刚亲临他们家,这会儿子又来了个谁?

南多福正在地里干活儿呢,根本是啥事儿都不知道,只有赵氏和四个孙儿在家里。

君灯缕一路上都兴致勃勃的,指着这个问一下,再指着那个问一下,从小在宫里长大,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农村呢,温眠染便细细的跟她讲解这些东西,眸中带着一股子温情。

总算是到了,外面的小厮连忙跳下马车,将车上的脚凳放了下来,随即将那帘子撩了起来,君灯缕立马就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乐呵呵的跳下马车,温眠染一边喊着慢点儿,一边紧随着出来了。

这一露脸,那边巴巴的看着的村民们便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南家的那老四么?前几年就说是音信全无,他们还以为他死了呢,这会儿子却全然是一副大老爷的架势回来了。

这马车可是上等的布料镶的车面儿,他身上的那一套衣裳一看便知道是值不少钱的吧!还有那下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显然身份是不一般的!

温眠染注意到了村民的目光,眸中并没有很多的情绪,这几年的磨砺,早将他的情绪消磨的差不多了,以致于无论什么时候都无法让人看透,如今,恐怕也只有君灯缕能够看清他的喜怒哀乐了。

温眠染冲着村民们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君灯缕在一旁甜甜的笑着,村民们一时间反而局促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和,但是温眠染显然并不怎么在意,早已经推开院门,阔步往院中去了,君灯缕立马跟上了。

温眠染一走,村民们便爆发了一阵火爆的议论声。

“那是不是南家的那老四啊?差点儿都没认出来,这气质,感觉跟以前全然不一样了呢!”

“啧啧,南家的孩子都出息了啊,听说南家的老二在京城做生意呢,南家的老四又这般权贵了,真是不一般啊。”

“可不是,偏偏赶出去的儿子们都有出息了,独独留下来的一个却是个贻害千年的祸害,唉,这世道啊。”

众人唏嘘的唏嘘,羡慕的羡慕,一时间是众所纷纭。

温眠染将将步入院中,便见赵氏刚好拿着一个木盆从屋里出来,赵氏老了不少,头上都添了不少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神采,像是个活死人一本,看的温眠染一阵心酸,当年那般势利精明的娘,怎么就变的今天这般了?

赵氏眼睛有点儿不好使了,看着温眠染时,有片刻的失神,当看清了面前的来人时,才恍惚的踉跄了一下脚步,颤着嗓子唤了一句:“志儿?”

温眠染连忙迎上前去,搀扶着赵氏:“娘,是我,我回来了。”

赵氏的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流,瞬间倾泻而出,嚎啕大哭了起来:“你是老四,我的儿啊,你可算是愿意回来了,娘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志儿啊,娘对不起你啊。”

温眠染轻抚着她的后背:“没有,娘,您没有对不起我,是儿子不孝,不愿意回来面对这个家,是儿子不好。”

赵氏几年没见过温眠染了,这会儿子的思念简直是覆水难收,就靠在温眠染的怀里可劲儿的哭,她觉得这有生之年能够再见一次温眠染,便已经算是值了。

村里人早在温眠染进南家的大门的时候,便去地里通知了南多福,南多福激动的连锄头都丢了,直接往家里跑,可是到了家门口,却又不敢动了,他不是不记得当年对老四做过的那些事情,那样致命的伤害,恐怕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了吧。

可随即又摇了摇头,他不该奢求那么多,如今那孩子肯回一次家,就已经老天爷对他的的天大的恩赐,他若是执意不愿意原谅他,他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了,毕竟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因为原本就从安乐那里得知了南志如今已经是飞黄腾达的事儿了,所以对于门前的马车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直接推门进去,便看到了赵氏正在温眠染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试探的喊了一句:“老四。”

温眠染的身形轻轻一震,随即淡漠的回头:“爹。”

眸中没有温情,只是公式化的一声“爹”。南多福心里便明白了,这孩子不会原谅他,但是还能听到这一声爹,也算是值了。

赵氏总算是哭够了,这才立马挽着温眠染进屋去,抹了一把眼泪,笑道:“你看我这记性,你回来了,我也不知道迎你进屋了,都怪我情绪太激动,娘真是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着你。”

温眠染笑了笑,随即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均灯缕招了招手,赵氏的目光这才落到了那边的一个小姑娘身上。

君灯缕其实是有点儿紧张的,这丑媳妇见公婆,她该咋表现啊?局促的走了过去,站在了温眠染身边,诺诺的喊了一声:“伯母好。”

温眠染轻笑着在她额头上轻弹:“叫娘。”

君灯缕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不是还没成亲呢嘛!随即磕磕巴巴的喊道:“娘。”

赵氏顿时眉开眼笑的,拉着君灯缕的手道:“这姑娘长的真俊,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温眠染笑了笑:“这是我媳妇,带回来给您看看的。”

赵氏自然是乐得合不拢嘴,倒不是因为君灯缕真的是多让人惊艳,而是温眠染愿意将自己的媳妇儿往家里带了瞧瞧,可见他对这个家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那边的南多福有些局促,赵氏感觉到了,便立马对着南多福笑道:“老头子,咱家老四带了媳妇儿回来给咱们看了,你咋一点儿意见都没有啊?”

南多福这才愣愣的笑了笑:“挺好的。”

赵氏嗔笑一声,连忙迎着这两人进屋里去了。

赵氏心情大好,脸上都带着几分神采,特意下厨做了几样温眠染从前爱吃的几样菜,一家子难得围在一个桌前吃一顿饭,赵氏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的。

君灯缕看出了这家里的气氛不太好,便一直在其中活络着,疏通这僵硬的关系,赵氏对君灯缕的好感那更是直线上升,心里暗夸这姑娘懂事明事理,老四娶到了她这般蕙质兰心的姑娘,也算是他的福气了。

温眠染丝毫没有问及南争两口子的事儿,他在来之前,便专门派人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没必要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让赵氏寒心。

一顿饭下来,算是愉快的了,温眠染看着面前都苍老了许多的老人,心里也是感触颇深,君灯缕一直很懂事的吃着菜,其实温眠染知道她一点儿都吃不惯,从小娇生惯养的公主,哪里吃过这般粗糙的东西?

看着她毫无怨言的配合着,心里也有点儿心疼,便随口说了一句吃饱了,这顿饭这才结束了。

后来一大家子说话,赵氏更是声泪俱下,说到通痛心处,真是悔不当初,温眠染便一直在一旁劝着,南多福也是满脸的惆怅。

“爹,娘,家里的日子不怎么好过,这么大一把年纪了,还是别操劳了,安享晚年罢,我在这附近给您们买一套庄子,雇些下人,也不必这般劳累了,”温眠染道。

南多福一听,却连连摆手:“还是罢了,这么多年的穷苦日子我们都过来了,也不怕多这么几年的功夫,你的银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做了一辈子的富贵梦,但是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个下场,我这辈子做的孽太多,还是多受些苦难来还吧,现在这日子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没了南争和王氏那两个畜生,这家里清净了不是?

赵氏也叹了口气道:“老四啊,家里对不起你,当年的事情都是我们的错,如今你愿意再回来一趟,我心里便已经是很知足了,也不做啥要求和期望了,只求着你每年能回来看看我们,便算是最好的了。”

温眠染只道:“就算是您们过惯了苦日子,大山他们那四个孩子也总得过活不是?还是给他们多多考虑,小孩子总这么营养不良,对生长发育不好,您瞧瞧那几个面黄肌瘦的样子,况且孩子们,还是读一点书的好,有了银子,送他们去私塾,总不能太薄待了。”

“那二哥的四个孩子,如今都在京城里最好的私塾上学,铁妞一个女孩子家都在读私塾,同样是您的孙儿,只不过是爹娘不同罢了,这差别待遇太大,对他们也是不公平。”

一番话说的至情至理,那南多福和赵氏的眼泪便又忍不住落了下来:“都是我们不好,让这些孩子们跟着我们吃苦了,若是大房的那两个混账稍微有点儿良心,城子也不会单单丢下他们了,如今这般凄惨的境地,也都是自找的!”

君灯缕连忙道:“爹,娘,这都是相公的一片孝心,您们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该享清福了,就按着他说的做吧。”

赵氏这才道:“庄子便算了,我和你爹穷了一辈子,太奢华的东西,我们住着也不习惯,你留下那么点儿银子,便算是尽了孝心了,再多,我怕受不起了,老天爷如今可是不允许我再多半点的贪心了。”

温眠染不再多说了,赵氏都这么说了,明显她是觉得自己承受不起,那便留些银子让他们日子舒坦些便好了。

晚上的时候,赵氏便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就是温眠染从前住的屋子,虽然简陋,但是还算整洁,君灯缕倒不好意思了,她和温眠染还清清白白的呢,住一间屋子,算啥事儿啊!?

可温眠染明显淡定的很,和赵氏到了晚安,便搂着君灯缕进屋了。

关上了门,温眠染便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封糕点:“吃吧,我特意给你准备的,就怕你吃不习惯,看你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君灯缕吸了吸鼻子:“阿染哥哥你最好了。”

温眠染其实不怎么喜欢这个称呼,显老,但是这小丫头就是喜欢这么喊,便算了,揉了揉她的脑袋,搂着她坐在了床边,将糕点摊在她面前,君灯缕嘿嘿一笑你,便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

晚上,温眠染和君灯缕就这么睡了,和衣而卧,十分规矩的相拥而眠,温眠染到底是是读圣贤书的人,绝对不会在成亲之前做出格的事情的。

这次说君灯缕是他过了门的媳妇,也是免得赵氏碎碎念,毕竟带着人家黄花大闺女回家还是不怎么地道的。

但是君灯缕可不这么想了,她并不知道男女之事到底是如何的,她以为洞房花烛夜就是这么在一张**睡一觉而已,所以睡着的时候小脸都红扑扑的,觉得这是她和温眠染的新婚之夜。

温眠染在这里住了两日,但是朝中事务耽误不得,而且君灯缕其实也不是很适应这个地方,所以便提出要走了。

赵氏虽然舍不得,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温眠染是做大事的人。自然不能耽误他的时间,只是嘱咐了好久的话,这才放了人。

温眠染临走前留下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吓的赵氏差点儿一个哆嗦没站稳,南多福也是一脸的惶恐。

“志儿啊,这银子太多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这娶了媳妇儿以后添丁进口的,定是要花不少银子····”赵氏连忙道。

温眠染轻声一笑:“不要紧,我还有多的,您们自己留着用吧,我不差这些。”

赵氏本来以为君灯缕作为温眠染的妻子,见着自己的相公这么拿钱不当钱,会不高兴,却见她根本就像个没事儿人一般,心知他们定是真的不在乎这么些银钱了。

南多福却执着道:“这太多了,我们十辈子都用不了这么多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温眠染却道:“只当是我给你们尽孝了,以后每次过年,我都会尽量回来一趟,您们老两口好好儿过日子便是了,其他的不用担心。”

南多福这会儿子是不知道接还是不接了,僵持了半天,温眠染却直接将银票塞在他手里了:“您快收起来,免得被有心人看见了,起了贼心。”

说罢,便拉着君灯缕转身上了马车,南多福回过神来的时候,温眠染已经在车上了,撩起了车帘,和他们道了别,随即马车扬长而去。

南多福和赵氏站在原地,良久才算是回过了神来,看着手里的银票顿时感慨万千。

车内,温眠染看着面前欢天喜地的丫头,笑道:“回去便把婚事办了吧,想怎么办?”

君灯缕挽起了他的手臂:“随便怎么办,只要新郎是你,我就开心了。”

温眠染宠溺的笑了笑,马车一路飞驰而去。

巍峨的皇宫内,处处都彰显着一股子的雄伟霸气,带着苍狼国独特的大气辉煌的感觉,很是震人心魄。

一处偏僻的宫殿内,里面的陈设极其的简单,与这奢华的皇宫显得格格不入,少施甘泊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战国策》,不知看进去了没有。

“公子,喝口水吧,您从回来到现在都不说话,真是要急死阿木了,”阿木手里端着一个陈旧的托盘,显然是不值钱的东西。

少施甘泊扫了一眼那“不值钱”的东西,莫名的就想起了今日在丽乡遇到的那个女人,她眼里的鄙夷,以及在她口中的穷酸,心里顿时一阵烦躁。

阿木见他这幅模样,心里也是一阵酸涩:“公子,您别这么丧气,咱们,咱们总有出头之日的,过不了多久,皇上一定会来接咱们回宫的。”

少施甘泊轻笑一声:“回宫?我在这异国他乡住了十余年,也不见那边有一个人来接我回宫,如今你和我说这话,岂不是做梦?父皇如今年岁已经大了,过不了多久怕是要撒手人寰,到时候定是二哥继承皇位,他,就更不可能来接我了,恨不得我直接死了才好呢。”

阿木最怕看到少施甘泊这般没有希望的样子了,连忙道:“不会的,公子,我们就算是不靠别人,就靠自己,也一样可以走出这座牢笼,拿回本该属于公子的东西的,公子心怀天下,不该这般过一辈子。”

少施甘泊叹了口气:“阿木,现实如此,容不得我们不低头,如今我只是一个质子,地位低下,就像今日所见的那个泼妇说的一般,怎么看都是一股子穷酸像,纵然你是靖国皇子又如何,穿着打扮与下人无异,没有自由,还谈什么雄心壮志?”

在他说到那个“泼妇”的时候,阿木竟然忍不住想要好笑,今日的事情虽然的确是很不愉快,但是却是公子头一次展现自己的脾气,他从来都是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像今日这般发泄出来的,还是极少的,阿木常常害怕公子会因此憋出病来,今日好不容易出宫,却能够遇上这般有意思的女人,也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阿木其实倒觉得,那女子并不像泼妇,虽然和公子当街对骂,性子挺泼辣的,但是却没有丝毫出格的举动,就连骂人的时候也没有带脏字,还能把公子这般优秀的人损的一无是处,关键是人家骂人都能骂的这么优雅,又怎么能算是泼妇呢?

况且一开始也似公子砸人家的场子在先嘛,阿木心里对那女子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看着公子提起这女子就咬牙切齿的样子,心里定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好呢。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呢,便听到一个太监的高声唱和:“九皇子驾到。”

少施甘泊脸色一变,不动声色的站起了身来,那阿木更是瞬间变成了一张苦瓜脸,规规矩矩的等着那九皇子进殿,随即躬身而拜:“九皇子金安。”

进来的是一个稚气的少年,看上去大概十六的样子,脸上却挂着一股子傲气,像是要睥睨一切的架势,扫了一眼殿内的两人,鼻孔里便喷出一声冷哼:“起来吧。”

“谢九皇子,”少施甘泊神色如常,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鄙视一般。

“我今日是看着平日里乖顺,才恩赐你随着我一起出宫,去那丽乡玩耍一番,今日你表现还不错,只是下次若是再敢不得我的允许就私自乱跑,我定要你好看,”那傲气少年冷哼一句。

少施甘泊便恭顺的拱手道:“是,我下次定不会再乱跑,惹的皇子不快。”

那皇子心情明显还是很不错的,随手就扔了个金锭子到少施甘泊的怀中:“赏你的,你今儿表现不错,算是给我长了脸,下次若是再有活动,也会带上你的。”

“谢九皇子殿下。”

那皇子头一扬,便得意的转身走了。

其实按着道理来说,少施甘泊和他应该是平起平坐的地位,少施甘泊是靖国的皇子,他是苍狼国的皇子,但是因为少施甘泊如今的身份是寄人篱下的质子,说好听点儿时皇子,其实真正的地位和那些奴才有什么两样?

所以今儿安乐说他身上的衣服和奴才的没两样,还真是直戳他的死穴。

阿木看着那人走远了,才呸了一声:“真是好意思,自己没啥本事,让我们家公子帮忙做了诗作去和那群贵公子比赛,得了第一,就还真以为是自己的本事了,瞎嘚瑟什么呀?”

“阿木!”少施甘泊冷声训斥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可这般莽撞,你如此出言不逊,口无遮拦,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要置我于何地?”

阿木顿时没了气焰,诺诺的道:“我只是想为公子抱不平,他总这么嚣张,丝毫不将您放在眼里。”

少施甘泊冷声道:“可这就是现实,他就是高我一等,只要我一天不能彻底的走出这个牢笼子,便一天不能越过他去,你若是再这般轻狂,我也不敢将你留在身边了。”

这话一出,阿木顿时急了,连忙道:“公子,我错了,我下次定是不敢了。”

少施甘泊应了一声,便将手里的金锭子丢给了阿木:“收起来,以后会有用处的。”

阿木老老实实的照办了,在阿木的心里,一直都很崇拜自家的公子,因为他能够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事情,而起满腹才华,雄心谋略,丝毫不逊色于任何人。若是有朝一日,他得以走出苍狼国皇宫,回到靖国,那一定是经过最优秀的皇子!

少施甘泊虽然被囚禁在这偏僻的皇宫里,但是由于他向来安分守己,所以十余年来,那巡守的侍卫是越来越少,如今,整个苍狼国都快要忘了,这里还囚禁着一个靖国的质子,但是他没忘,一刻都没有忘记,他是皇子,是靖国皇家的孩子,就算是靖国抛弃了他,他依然是,一切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都会抢回来,一个不落。

他已经开始筹划了,因为不能再等了,若是真的让二哥登基,那一切便全完了。

而这个傲气无脑的九皇子,就是他唯一的桥梁,成大事者,就该忍受的了别人所不能忍受的苦难,一时的卑躬屈膝并不算什么,只要能换来一片明媚的朝阳,一切都不算什么。

随着夜幕降临,乞欢街的一角彻底热闹起来,门边的两串儿红灯笼显得分外喜庆,客人们鱼贯而入,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这里的老鸨是刘妈妈,人自然是李妈妈亲自选的,精明能干,油嘴滑舌的,就是能哄的客人开心,安乐和李四全早早的便在二楼的半敞式的雅间找了个地方坐下了,观察着全局。

刘妈妈在下面招呼着客人们入座,一切都显的井井有条,万花楼的名声本来就大,这次巡演的第一站是丽乡,自然有不少人来捧场子,达官贵人更是不在少数。

舞台的效果还算是不错的,安乐甚是满意,姑娘们也都很有天赋,全场都笼罩在一层香艳的气氛里,客人们的情绪瞬间高涨,那最后面的叫价声儿也是此起彼伏,安乐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今儿把万花楼的事儿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后天便是美味饱开业,等把美味饱的事情也忙过去了就可以回去了,想到这里,安乐舒心了不少。

而此时,元贞王府,老王爷已经开始试着将一些朝务交给君城试着处理了,君城接受能力的确很强大,再加上他如今急切的想要尽快充实自己,所以也很努力,所以进展也快了起来。

一看到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老王爷心里的愧疚更甚了,若是他能够从下跟在他的身边,由他亲自培养,那定是不同凡响的,普天之下,定是找不出一人可以与之比肩,可惜,可惜,这么好的一块料子,放在了那么一个穷乡僻壤之地,除了一身蛮力,什么都没有。

这武功的事情,便是更难了,这并不是谁努力就可以修来的,需要从小就打通任督二脉,如今君城都二十七了,本应该七岁就做的事情,却拖到了今天,又怎么好下手?

打通经脉,七岁的孩子尚会感觉到疼痛,二十七岁,就代表着要承受超出十倍的疼痛,小孩子还在发育期间,这一点运作起来还算是简单,但是成年人都已经成型,那就难了。

老王爷心里就这么堵塞着,这身子就更不见好转了。

齐年闪身进屋,抱拳跪地:“王爷。”

“事情进展的如何?有没有找到玉汉草的下落?”老王爷的声音里,略显疲惫。

“属下正在抓紧时间寻找,只是这东西着实稀罕,恐怕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尽快吧,本王怕自己熬不到那一天了。”

齐年身形微微一颤:“是。”

玉汉草,形状似花,却取名为草。若是服用,病老者可延年益寿,习武者可增长功力,而平凡的人,若是服用之,还配有雄厚的内力注入,便可以瞬间吸纳那所有的功力,而老王爷打的主意,就是想将这毕生的武学修为尽数传给君城。

不过这事儿他是没有告诉君城的,若是让他知道了,定是不允许,只有等着齐年找到了玉汉草再说吧。

君城刚刚疲惫的从书房里出来,现在他整日的事情就是和孙子兵法,战国策,等等一系列的兵书作斗争,就算是天赋异禀,也疲累不堪。

毕竟都是从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而且他心里思念安乐,身边没有她安抚心神,总觉得日子过的都没意思。

幸而安乐真的是每日都会写信回来,虽然到达他的手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但是信件拿在手上,还是一阵暖意。

最近小包子见不到娘亲,便和自个儿爹爹格外亲近,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君城回到了涟沁阁,便抱着豆包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那胖嘟嘟的小脸咯咯的笑,身上的疲惫也消失了不少。

“豆包,想不想娘亲?娘亲在信里说好想你呢,”君城笑道。

小豆包挥舞着手臂,显然是很开心。

“放心吧,马上娘亲就该回来了,算算日子,那边的事情也该处理完了,”君城刮了刮豆包的小鼻子,宠溺的笑道。

——

林氏最近很忧愁,自己四个孩子,每逢休沐,竟然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了,就说那三个混小子不听话,总喜欢往外跑就算了,自己的贴心小棉袄拂晓也开始跟她玩儿失踪!

“孩子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就随他们去吧,”南准憨厚的笑道。

林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自己的想法?你倒是一天到晚的放心的很,那可是个闺女,怎么这般没有礼数,天天往外跑,都不知道她在忙啥?马上就要十岁了,再过几年便要开始给她筹备婚事了,怎么就是没一点儿女孩子的样子。”

“这还不都是你惯的嘛,况且三弟妹也说了,拂晓这孩子的性格挺好的,这婆家的事儿,不用多操心,我上次去书院接她放学,发现还有不少小子在门口盯着她呢,可见咱们闺女的魅力大。”

林氏无奈的叹了口气:“虽说是整日里担心她婆家的事儿,但是一想到她真要嫁出去,我这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这不是还早嘛,还有五年的时间呢,咱们且慢慢的等着吧,日子还长呢,”南准道。

林氏看了南准一眼,心里也是百味交杂,她羡慕虎子夫妇,羡慕君城安乐,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相公的好,她从来都没有正视过这场婚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相处了将近十年的丈夫,在她心里的地位,她似乎从来没有看清过。

美味饱,拂晓一进去,便看到了正在正在大堂忙活的虎子,安乐将大堂管事的职位交给了他,他便整日在一楼忙活,所以几乎每次拂晓来,都能撞上他。

“哟,我们拂晓来啦?怎么回事儿啊?今儿怎么晚了?平日里不是刚好掐着咱们店面开门的时间来的吗?”虎子嬉皮笑脸道。

拂晓撅着嘴,哼哼道:“叔叔好讨厌,每次都开人家玩笑,我以后要和弟弟妹妹说,他们爹爹是个大小孩儿,总爱开小孩子的玩笑!”

一番话顿时逗乐了店里不少的员工,一块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小妮子,倒是个狠的,竟然拿叔叔的孩子要挟我了,我可真是不敢了,你可快点儿进去吧,铁牛在厨房呢,”虎子连忙道,最后还是不忘打趣她一下。

拂晓哼哼一声,立马就跑进厨房了。

大堂里又是一阵哄笑,因为拂晓每次来美味饱的目的都是毫不掩饰的,所以整个美味饱的上上下下的员工都知道,这位没有架子的大小姐是看上了那位年轻的帅掌厨,大家总爱拿这个打趣他们两。

姜铁牛倒是个脸皮子薄的,每次大家伙儿一开玩笑,便红着脸说:“别瞎说,她不过是个孩子,别坏了人家的名声。”

但是拂晓就不同了,不但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也丝毫没有小女生该有的小家子气,从来就没见她脸红过。

大家其实都挺诧异的,这拂晓小姐的地位,他们是清楚的,夫人对她是器重的很,长大以后,手里的权利定是不小的,果然能入的了夫人的眼的人,那都是不同寻常的。

其实拂晓的脸皮子完全是被安乐给练出来的,回回一见面就是调侃,红几次是个意思,再脸红就是做作了。

姜铁牛正在做准备呢,这时候还不到饭点儿,上午的时间一般都挺闲的,客人们来了也一般都是喝粥,没他啥事儿,所以就在厨房里做几样菜练练手。

“铁牛,”拂晓从他身后蹦了出来,吓的姜铁牛差点儿将手里的锅铲给摔了。

“你,你,你怎么又来了?女孩子家,总,总这么抛头露脸的,不,不好,”姜铁牛一看到拂晓就是一阵惊吓。

“你的菜要糊了,”拂晓指了指正在锅里爆炒的青椒,好心的提醒道。

姜铁牛愣了愣,看了一眼锅里,立马将锅给掀了起来,心里长叹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完全没有回手的余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