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看着君城这惨白的脸色,便知道他定是不眠不休的赶过来的,心里一阵懊恼,刚刚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按着这几天的日子来数,明明才过了九天,这么短的时间,他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人,怎么赶的过来的?

看着君城惨白的脸色,安乐都要心疼死了,对着身后的少施甘泊吼了一句:“还不快来帮忙!给我把人抬到那边去。”

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道:“哎,算了,你还是去帮忙找些野味来吧,这儿我来照顾着就好了。”

少施甘泊顿时摸不清头脑了,看着安乐的眼神带着些许呆愣:“就把人放这儿?”

安乐瞪了他一眼:“我照顾着呢,你赶紧去!”

少施甘泊也不好多说什么了,看了一眼安乐怀里的男人,心里有些难受,转身就走了。

安乐看着人走远了,这才快速的按上了脖颈上的红痣,闪身进入了空间,舀了一大捧灵泉水出来,喂给君城喝了下去,指缝间洒下的灵泉水落在了地面上,地上的草丛顿时一阵疯长。

安乐实在没闲心情去管这些,直接一脚踩死完事儿,君城逐渐转醒,脸色也好了很多,在睁开双眼的刹那,看见面前的安乐,心里一阵安慰,老天果真待他不薄,她还活着,真好。

“你总算醒了?”安乐扶着他坐起来,带着责怪的语气:“你怎么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几天没休息了?我就说你怎么会来的这么早,原来是日夜不休的赶来的,到时候将自己的身子熬坏了还算是小事,若是路上猝死了,你舍得让我守寡啊!”

君城捏了捏她的小脸:“说什么瞎话呢?我哪里舍得,听说你坠崖了,我可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你要真出什么事儿,我还不得跟着你去了。”

“呸呸呸!去什么去啊?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强,哪儿就那么脆弱了?况且我还有灵泉水呢,你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言情话本子里的那些人,坠崖啥的就没死过,你咋这么点道理还想不通?我就是等着你来,却不是想你这么不要命的赶来!”安乐愤愤道。

君城将她揽入怀里,轻抚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我就是太怕了,我赌不起,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怕,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好?”

安乐往君城的怀里缩了缩,小手缠上了他的腰身:“对不起,相公。”

君城轻轻勾了勾唇角:“没事就好了,以后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安乐这会儿子真不敢说啥了,君城为了她做到了这一步,她说什么都不能继续任性了,就算是真的要等着一年后他的强大,她也心甘情愿。

少施甘泊手里提着两只野鸡,地上还滴着鲜红的血迹,明显是刚刚猎到的,站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看着那一对惹人艳羡的人儿,心里一阵不舒服,或许是这几天的生活太安逸,他都差点忘了,这个女人不属于他。

若不是这个男人突如其来的出现,他可能会天真的觉得,这样是不是会持续一辈子。

二十七年来,头一次天真的他,毋庸置疑的见证了自己的想法有多傻,有时候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这些日子的舒心,是因为生活的安稳还是因为这个女人。

想想昨日夜里,他还对安乐说过:“若是能一辈子都呆在这里,也未尝不错,至少与世无争,隔绝俗尘,日子虽然清淡,却安逸。”

安乐还笑话他说:“不然你就这么住下去好了,反正这儿荒无人烟的,你还造多大的屋子都成。”

少施甘泊那时候就在想,她呢?她是不是也喜欢这个地方?

可随即,现实就告诉他,她对于现在的生活完全是赤果果的嫌弃!吃个饭说太难吃,睡个觉说咯的很,喝口水都得感慨一下家里的雨前龙井味道有多纯正。

少施甘泊差点就真的以为这女人是娇生惯养惯了,可是今日,这个男人的来临,他才彻底明白过来,她怀念的不是家里的衣食无忧,锦衣玉食,而是那个男人。

当初第一天的时候,她不就说过,只要是和那个男人,她不介意穷一辈子,想他少施甘泊精明一世,却还是糊涂了这一时,只是不知道,真的是因为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因为自己想到了却刻意的去忽略。

面前的两个人,只让他觉得刺眼,利落的转身,消失在了这丛林之间。

君城轻抚着安乐的头发,抱着怀里的人儿,感受着她身上独特的气息,余光稍稍一瞥,便看到了那抹转身离去的身影,唇角微不可见的轻勾。

不是他小气,是他真的太小气!

一个和他媳妇儿孤男寡女在这这深山老林里呆了九天,还总是用一种自家人的感觉看着她的时候,君城就很不爽!对于有些人,他的直觉似乎总是很灵敏,那就是觊觎他媳妇儿的人!

安乐推开了君城,连忙拉着他站了起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吧,不然饿出病来了,你这几天一定没好好儿吃饭是不是?正好这里虽然地方差一点,但是野味儿足,肯定够你补一顿了。”

随即又抱怨道:“这少施甘泊去哪儿了?让他找点儿吃的,竟然这么久了还连个影子都没有,太不靠谱了!”

君城却道:“咱们还是直接上去吧,我带来了你上次专门找人做的安全索,咱们慢慢爬应该能上去的。”

他现在是一点儿都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一想到刚才的那陌生男人就心里不舒服,果然以后安乐出门儿,他还是得随身跟着,不然哪天人走丢了都不知道!

安乐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只问道:“你刚刚下来用了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

安乐摇了摇头:“那咱们现在肯定是不方便上去了,这天色都是近黄昏的时候了,下去都这么长时间,那爬上去,起码得两个时辰往上走,待会儿天黑了,看不清路,更难了,咱们现在还是别费劲儿了,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

君城微微皱眉:“可我担心你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住不习惯。”

安乐笑道:“怎么不习惯了?我都住了这么多天了,不怕多这一天的,况且咱们从前过穷苦日子的时候,还不是过来了,真当我有多娇生惯养呢,况且你现在身体还虚着呢,虽然靠着灵泉水撑着还算过的去,但也还是要好好吃一顿,睡一觉,你是不是这几天都没合眼了?”

原本听到安乐说在这儿住习惯了的时候,君城心里还有点儿堵,但是一听到她说起他们从前的生活,君城的心里又一次的开朗了。

君城揽着安乐的肩,笑道:“那就听夫人的。”

安乐笑了笑,拉着他往前走:“少施甘泊没准儿将猎物弄到我们住的地方去了,那儿有现成的柴火,咱们还是过去吧。”

君城诧异道:“还有住的地方?”

“就是两张吊床,我做的,咱们家以后也可以弄一张,挂在树上,挺惬意的,本来还怕这丛林里蚊子多,却发现灵泉水的效果竟然还可以驱蚊虫,所以这几天过的还不算太差,”安乐乐呵呵的跟他讲着。

君城却黑着脸道:“那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在这儿待下去?”

安乐连忙挽着他胳膊撒娇:“怎么会呢?我可是天天数着太阳盼着回家呢!相公,咱们一个多月没见了,我可想你了。”

君城其实很好说话,至少在安乐面前,永远都很好说话,不管心里有没有火气。只要她这么撒个娇,哄一哄,啥事儿都可以算了。

两人走到了安乐的和少施甘泊的露营地,少施甘泊已经开始烤肉了,不过是用的安乐前几天教的新方法,说是可以做成一种叫花鸡,虽然没啥调料,但是做出来的味儿就是比寻常烤的鸡香上很多。

君城疑惑的指着地上那两个土包道:“这是什么?将鸡放在这里面烤的吗?”

安乐笑道:“这个叫叫花鸡,是我新发明的玩意儿,跟我从前做给你吃的生烤野兔一样,都是新鲜玩意儿,等下你尝尝鲜,不够这里没啥调料,做出来的东西味道也不够正宗,等回家了,我就做最正宗的叫花鸡给你尝。”

君城颇有兴致的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研究着这稀奇古怪的东西,笑了:“你总是这么多新鲜点子,不过我似乎好久没吃那生烤野兔了,咱们回去也一起做吧。”

安乐拿了根树枝戳了戳那两个土包,道:“生烤野兔的工序麻烦一点,这儿肯定是做不出了,等咱们回去了,一并做,也给爹尝尝,哎,对了,爹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总是有点儿抑郁的,我也只有好好儿努力,让他安心,才能稍稍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儿,”君城提起老王爷,便有些惆怅,随即转了语气,带着些许兴奋:“豆包这些日子长大了,都会咿咿呀呀的说话了,虽然吐词不清的,但是还是让我乐了好一阵子。”

安乐的眼睛倏地就亮了:“真的?那小家伙·····”

少施甘泊“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我去那边捡柴火。”

安乐愣愣的看着他:“哎,咱们明儿就要走了,这些柴火够用·····”

可是还没等着她说完,那人便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教养!”安乐愤愤飞冲着少施甘泊离去的背影嘟囔道。

君城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他平日里的脾气也是这样么?”

安乐无心的说道:“没啊,这几天相处下来,觉得他性格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今儿不知道咋回事,怎么就又变回了那副欠抽的样子,像是别人欠了他银子似的。”

君城“哦”了一声,眸低的神色却变了变,随即接着兴致勃勃的和安乐聊起了豆包的事儿。

少施甘泊不知道是和谁怄气,就是心里不舒服,看着他们两旁若无人的讨论着自家的事儿大小事儿,完全不把他这患难之交放在眼里,少施甘泊突然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在安乐的眼里,根本就是个外人。

他们说的那些,少施甘泊都知道,这几日下来,彼此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一般,畅谈着这些年彼此的生活,可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因为她太孤单,才会愿意和他这共患难知己一起说这么多,或许自己对于她而言真的没有一点特别之处。

随心的走到了那边的一汪清泉跟前,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突然发现自己的未来都是无比的迷茫,他的去路有且只有一条,回靖国,夺回属于他的一切,过了今晚,他人生里仅有的九日的安宁日子就此结束。

从此,又是一层又一层的腥风血雨,尔虞我诈,权谋之争,他又会变为一个人,孤单的在这俗世里苦苦求生。

少施甘泊自嘲的一笑,如今的他,哪里有这闲时间来理会儿女情长,他胸怀更大的报复,就算这个女人可以成为他的女人,他也不一定要的起,他的妻子,定然是权谋的垫脚石,可以帮助他稳固实权的棋子。

听起来似乎很可笑,可少施甘泊却觉得理所当然,为了那个位置,二十年的卧薪尝胆都挺过来了,这最后一搏,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看着远方,大雁南归,少施甘泊站起身来,双手负立,眸光深沉,他是要成大事的人,也是必须成大事的人,只有得到了一切,得到了那锦绣江山,他才可以去得到他心心念念的东西,女人而已,若是真的放不下,抢来又如何?

可在此之前,先要强大自己,少施甘泊从来不是愚昧之人,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更快的得到。

刀削般的脸庞,在余晖之下,渲染的分外精致,微抿的薄唇轻启:“是你说的,老天开始让我幸运了,以后,是不是也能继续幸运下去,幸运到将你名正言顺的锁在我的身边。”

——

安乐等了半天也不见少施甘泊回来,索性给他留了一只鸡,将另外一只鸡递给了君城:“喏,快吃吧,吃完了好好儿睡一觉,这吊床虽然不及家里的柔软,但是也挺舒服的,休息好了,咱们明儿才能够爬的上去嘛。”

君城却道:“你吃什么?就两只鸡。”

“我中午吃过了,这会儿子还不饿,待会儿再去打几只野味回来就好了,这偌大的林子,还怕找不到吃食?”安乐早就想到了君城会顾虑这个,直接道。

君城这才点了头,结果了安乐手里的叫花鸡,道:“待会儿我陪你去打猎,回来了再休息。”

安乐也想到君城怕是不想亏欠少施甘泊什么,才会想要亲自去打猎的,君城打猎的技术极好,猎几只野味也是分分钟的事儿,耽误不了什么功夫,便答应了。

君城其实心里有些膈应的,两只鸡,安乐却还想着要给那男人留一只,虽然看上去顺理成章,但是总让他觉得别扭,尤其是这男人动机如此不纯,心里暗暗决心,还是得早点离开为好。

不是对安乐不放心,实在是太过在乎,做不到无所谓,他可以纵容安乐任何事情,就是男人的方面真的是一点儿余地都不想留,这方面,他比安乐敏感,什么男人对她有意思,她似乎总是后知后觉,但是他却总能一眼看穿。

就像是离洛,之所以纵容安乐和离洛接触,便是因为看出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磁场的,所以可以随意,但是有的男人,只需要那么一眼,就知道是个危险品。

少施甘泊回来的时候,安乐和君城已经去打猎了,趁着这会儿子天色还没黑,猎几只野味来当明天的早餐。

看着地上还留着的一只叫花鸡,少施甘泊心里一暖,他是故意的猎了两只鸡,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但是真的看到安乐还是想着他,愿意为他留一只的时候,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扒开了土堆,挖出一个包着大叶子的香喷喷的叫花鸡,吃了起来。

不久,安乐便和君城一道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四只野鸡,三只作为明儿早的早饭,一只烤给安乐吃。

安乐不满的对着少施甘泊道:“你去哪儿了?多大的人了还玩儿失踪。”

少施甘泊温和的笑着,如同这几日平日里和安乐的相处一般:“没有,突然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去散散心。”

安乐的脸色变了变,染上了些许愧疚,心想定是她和君城谈及家里的事情刺激到他了,他的情况她大致是了解的,亲对于他而言就是个虚无的东西,她曾经亲眼看到了这男人眼里的惆怅和渴望,她今儿这么不顾他的感受,不知道他心里多添堵呢。

“那你好好儿休息吧,别想太多了,”安乐说了一句,便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树枝开始将这野鸡串起来烤。

君城脸色有些不好,扫向了那边的少施甘泊,却见他低垂着的头,只是那唇角却带着一抹微不可见的浅笑,在火光中,显得分外刺眼,至少君城觉得刺眼。

这个男人的心机,不是一般的深沉。刚刚他的那简单的一句话,不但让安乐的心里激起了愧疚感,也在君城心里添了堵,他用那么婉转的方式告诉君城,他和安乐之间有多少知心话,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秘密,告诉他,这几日,他和她的日子过的有多好!

君城现在就很堵!

可那阴沉的脸色也只是转瞬即过,少施甘泊是想逼他,逼他发怒,逼他和安乐吵架,就算他脾气好,强忍着不发,也会在心里留下姐弟,这么一个工于心计的男人,君城不得不谨慎对待。

屈身坐在了安乐身边,拿过了她手上的烤鸡,按着她的手法将它埋入土包里,等着这香气四溢。

“明日一早我们就上去,那安全索还挂着呢,到时候咱们直接回京城,大家可能都担心坏了,”君城笑道。

安乐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下一站要去哪里开分店,我陪着你去,”君城说这话的时候,余光扫了一眼少施甘泊,带着些许警告的味道。

少施甘泊却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一般,淡定的往火堆里添柴。

安乐笑了一声:“暂时不出去了,李四全的能力我是信的过的了,到时候下一站分店的事情我会交给他去做,我等你有时间了,咱们再带着豆包一起。”

君城笑容更甚了,安乐愿意呆在他身边,肯定是最好的结果了。

随即又状似无意的抬头问起了少施甘泊:“这位公子的去处是哪儿?”

少施?云启国根本没有这个姓氏,又想到之前的暗卫说的他在两国交接地带被人追杀,想必定是逃到这里来的,此人心机深沉,眉宇间尽显**,定是胸怀大志的人,君城心里稍稍一分析,便知道他绝对不会留在云启国。

少施甘泊轻轻扯了嘴角:“靖国,我是靖国人。”

君城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靖国?那还挺远的,看来以后是无缘再聚了。”

安乐丝毫没有看出来这两个男人言辞间的火药味儿,笑道:“是啊,如今能这般共处这广袤星空之下也是咱们的缘分,虽然明日一早,这缘分就要尽了,还是不枉相识一场。”

安乐的语气里没有留恋,坦荡荡的大方,让君城心里舒坦不少。

少施甘泊却笑道:“这缘分的事情,咱们总也说不准,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情况,谁与谁缘尽,谁与谁缘起,也许还需要再思量一二。”

少施甘泊的眼神直视着君城,似笑非笑的样子,像是挑衅。君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可有些事情就是老天爷也无法改变的,别做无谓的盼头才好。”

安乐咬了一大口叫花鸡,满嘴的油腻,对着少施甘泊嚷嚷着:“你说个话咋这么酸啊,什么缘起缘尽的,古人就是麻烦,明明是自己作的,非得归咎于老天爷,咱们文明人,不拜天不拜地,就得看着银子!”

少施甘泊浅笑了两声,看着安乐的眸子里,染上了些许暖意,就算明日就是分别又如何,待他哪日拿下了那锦绣江山,重逢的日子还会远吗?他不是急躁的人,不然也不会甘心二十年来做一个卑贱的质子,他的耐心早已被磨练了出来,他并不在乎过程如何,他只在乎结果。

只要最后的最后,站在她身边的人变成了他,一切便都分明了。

君城虽然被少施甘泊气的有点儿厉害,却也不是没有理智的人,他知道自己所拥有的是什么,安乐爱他,很爱他,他会守着她,一直守着她,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就算那男人心机深沉又如何?照样无法让他们的感情动荡分毫。

这一夜,两个人男人心思各异,却还是安稳的睡下了。

次日清晨,三人准备就绪,便准备就着安全索爬上去。

那个安全索制造的格外的精巧,里面释放出来的绳索是用的细铁丝一样的细索,却比铁丝要牢固百倍,老王爷曾经征战沙场的时候在易兰山得到的奇物,本来觉得买啥用处,却被安乐拿来做了这玩意儿,没想到今儿还用上了。

君城给自己束好腰带,随即用一根粗绳将安乐和自己的腰身缠在一起,其实以他的力气,抱着安乐完全不成问题,但是他在安乐身上向来不敢冒险,丝毫的可能都会酿成大错,所以必要的安全措施是一定要做的。

少施甘泊微微皱眉:“还不如让她待会儿自己一个人上去。”

君城却道:“她力气小,半路上难免体力不支就晕过去了,到时候就算上面的人拉扯着她上去,也会碰到悬崖上的岩壁,撞的一身伤痕。”

少施甘泊这才禁了声,对着安乐道:“小心点。”

安乐却笑了笑:“我相公在,我怕啥呢?有他在我肯定没事儿,要让我一个人上去我还害怕呢。”

君城满意的笑了,一手抱起安乐的腰身,一手则大力的动了动那细索,细索那头的铃铛便发出了微妙的声音,就算声音极小,也足以让守了一整夜的秦莱等人一个激灵。

立马架起了大大的齿轮,驱动内力开始摇臂,拉着那细索渐渐上升。

君城感觉到腰间一紧,随即整个人都腾了空,便知道秦莱他们已经会意了,这会儿子正把他们往上拉呢。

自己也不闲着,双脚横踩在那悬崖峭壁之上,借着细索的力道,逐渐往上走,右臂紧紧的搂着安乐,半点不敢松懈,安乐手里拿着帕子,时不时的给君城擦汗,也不说话,怕他分神。

安乐的腰间还别着一个葫芦,里面装着灵泉水,关键是君城不懂武术,没有内力,还抱着她这么一个拖油瓶,难免半路上支撑不住了,便事先备好了灵泉水,到时候好让他纾解一下,让身上充满能量。

少施甘泊身怀武功,而且轻身一人到时候加上细索的拉力,自己施展轻功,往上爬的过程定是比君城要轻松很多的,所以安乐并不为他怎么担心,也没特意给他留出灵泉水啥的备用。

其实先前安乐有想过让少施甘泊抱着自己上来,毕竟有内力的人比之光有力气的人,爬起来还是容易的多的,但是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没忘记这是在古代,她也没忘记君城是她相公,况且这关系到男人的尊严,就算她的初衷是为了让君城少一点负担,却也是犯了大忌讳。

安乐不是小孩子,没这么不识大体。

老王爷因为带着豆包,只能坐马车,还不敢太颠簸,所以这会儿子都还没到,心里却是火急火燎的。

秦莱等人在悬崖之上更是半点不敢怠慢,生怕一个不小心害的世子和夫人摔了下去,那自己就算是十个脑袋都不敢砍的!

约莫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君城和安乐总算是上来了,中途安乐给君城喂了一次灵泉水,所以一切还都算是顺利的。

秦莱等人跪地而拜:“参见世子,世子妃。”那声音里竟然带着些许的颤抖。

君城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将腰间的安全索解开,将它顺着细索扔了下去,冷声道:“下面还有一个,赶紧拉上来。”

秦莱的心口一凉,世子的这样子,怕是不会轻易的原谅他们了,这次的失职,的确让世子太失望了。

那守在一旁的阿木却突然蹦了出来,惊喜道:“是不是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是不是也没死?”

安乐笑了笑:“还好好儿的,放心吧,估摸着一个时辰就能上来了。”

阿木兴奋的手舞足蹈:“太好了,公子没死,我就知道,老天爷福泽庇佑,怎么可能让我家公子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呢!老天保佑啊。阿弥陀佛!”

正想继续再啰嗦一阵子,却在接收到秦莱凉凉的目光后彻底闭了嘴,老老实实的窝到了一边,这几天悬崖边的守候,他真是一点儿都不敢吵闹,生怕这位大脾气的大爷一个不爽将他敲死了。

这会儿子蹦跶出来,完全是因为太激动了,反正知道自家公子没事儿了,便也放了心,不再多说,只等着自家公子爬上来了。

春兰早已等在了上面,看见安乐便跑过来跪了下来,哭着道:“奴婢有罪!是奴婢照看主子不周全,让主子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求主子责罚!”

安乐扬了扬手:“责罚什么的先放着,我这身衣裳我已经看不下去了,赶紧送我去附近的镇上,我要沐浴更衣!”

春兰一双眸子里还尽是泪水,似乎没有接受过来安乐跳跃性的思维,便生生的愣在了那里。

安乐歪着头道:“春兰,你吓傻了吧,这脑子如今咋这么不好使唤了?”

春兰这才立马从地上蹦跶了起来,抹了抹泪水,道:“夫人这边请,马车已经备好了。”

安乐看了秦莱等人一眼,道:“务必把那位公子安全的拉上来,别找他麻烦,放他离开,完事儿了立刻来和我们回合。”

秦莱抱拳领命:“是!”

君城揽过安乐的肩,带着她直接上了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春兰直接将安乐送回了丽乡,还是原先的那家客栈,安乐舒舒服服飞泡了个澡,往那柔柔软软的大**扑去,心里无比的安逸,久违的大床,安乐翻了好几个身才满足的闭了眼。

君城刚刚洗完了澡出来,便看见安乐已经窝在**沉沉的睡去了,顿时哭笑不得,他们一个半月没见了,她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不应该干点啥么?

君城顿时摆出一副怨夫相,在安乐的身旁睡下了,将那小人儿挪进自己的怀里,安乐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更加深沉的睡了过去。

君城心里虽然想着那啥,但是看着她疲惫的睡颜便知道,她这些日子一定没休息好,还是别吵着她了,自己也确实是有点儿累了,索性一起睡了过去。

悬崖边上,一个时辰后,少施甘泊便爬了起来,因为有轻功,而且孤身一人,爬起来也轻松,所以只用了一个时辰便上来了。

阿木再也忍不住,哭着跑上前去:“公子,你可算是活下来了,阿木还以为在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少施甘泊轻声一笑:“我不是好好儿的么?多大一人了,怎么还哭。”

阿木不可置信的看着少施甘泊,两眼泪汪汪的:“公子,你,你,你·····”你笑了。

少施甘泊似乎是在等着他的话,可看着他这吞吞吐吐的样子,便也懒得等了,抬手对着秦莱等人抱拳道:“多谢各位相救。”

他上来的第一眼,就没看到安乐,虽然早就想到了她不会特意等一个时辰等着他上来,可是当现实摆在眼前的时候,他却发现,他其实一直还在期待着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一片,少施甘泊自嘲的笑了笑,果然他还是感情用事了。

秦莱对他的道谢却丝毫没有什么好脸色,板着脸道:“是主子的吩咐,若非如此,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救你!”

说罢,对着身后的一帮暗卫招了招手,便闪身离开了。

少施甘泊神情突然有了些许动容,像是有了点点希翼一般,转头问阿木道:“这命令是谁下的?”

阿木愣愣道:“是那位夫人,就是公子您常说的‘泼妇’。”

少施甘泊的唇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连忙道:“她还说什么了?”

阿木更愣了,却还是连忙道:“让那帮人不要为难你,让你安全的上来,放你走。”

少施甘泊笑容更甚了,他就知道,怎么可能一点分量都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的愿望太小,所以老天爷都愿意帮着他!

阿木顿了顿,道:“公子,你,你,你笑了。”

少施甘泊这才抬手抚向自己的唇角,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喃喃的笑道:“是么?”他也不记得,这些日子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笑容这般自然了。

阿木感觉到了公子的不对劲,试探的问道:“公子,那夫人现在应该还在丽乡休养,要不,咱们去道个谢,告个别?”

少施甘泊看着悬崖下面的一片苍茫,道:“不必。”

“可此次一别,怕是再难有见面之日了,公子·····”阿木欲言又止。

少施甘泊的嘴角轻扯:“再见之日?总会有的,此时的见面能带来什么?我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说及此处,他的眸子里的某种情绪开始变的越发的坚定。

“阿木,咱们回靖国,抢回一切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少施甘泊冷声道,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像是命令,又像是宣誓。

阿木差点儿又湿了眼眶,连声应道:“是!”

安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君城一手抱着她,一手拿着一本兵书细读,似乎很认真,安乐睁开了眼也不曾被发现。

安乐轻轻的抬头,窝在君城的怀里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心里一阵感慨,君城真的很卖命,他的性格如此,对于自己在乎的人,总是拼尽全力去让他们安心。

对自己如此,对老王爷也是如此。

似乎感受到了安乐灼热的目光,君城这才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脸上,笑道:“醒了怎么不说话?还光顾着偷看我,是觉得一个月没见我,我变好看了?”

安乐却没有随着他的打趣配合的笑出来,素手轻抚上他的脸颊,认真道:“相公,你瘦了。”

君城握住安乐的手:“是么?”

安乐有些心疼,道:“相公,你这么拼命,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不会了,以后你在我身边,督促着我按时作息,大口吃饭,一定会养的白白胖胖的,和咱们豆包一样,”君城在她的额上印下了一个吻,笑道。

安乐抱着他的腰身,点了点头:“嗯,好。”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爹是不是也知道了我坠崖的事情,心里怕是急坏了吧。”

君城突然想起老王爷特意让齐年代为传达的那番话,心里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安乐的好,虽然一切都是为了他着想,可是安乐知道了,心里指不定怎么添堵呢。

“他还好,你不必担心,听说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想着咱们明儿就得回去了,便让暗卫赶去通知他们随便找一个镇上住下,等着咱们回去的路上回合好了。”

安乐这才点了点头:“那咱们明儿就回去吧,都不知道豆包是不是觉得我这当娘的不尽职,要把我忘记了。”

君城刮了刮她的鼻子:“那小子怎么可能忘了你?每次和他一提起你,就高兴的手舞足蹈的,但倒是听话,不曾哭过,这孩子真是与众不同。”

安乐这才安了心,正要坐起身来,却被君城按了回去:“媳妇儿,咱们都睡饱了,还是做点儿有意义的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