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来财自然不敢反抗,但脸色依旧是铁青着。

另一边,小厮转眼就和安乐南城说了刚刚看到的那出戏,他一向机灵的紧,虽然吴家和向家争执的时候,动静不大,一般人都以为是在叙旧,没有大家关注,但却瞒不过他的耳朵。

安乐好笑的点了点头:“你先去忙吧。”

小厮一声应和,便去忙别的了。

安乐本来就是不放心吴家的这一家子人,所以特意让小厮在一旁盯着呢,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么个好玩儿的事情,吴来财在向家人面前的地位,说白了,还不就是一只狗。

安乐冷嗤一声,满满的不屑,看向南城,发现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笑道:“相公,幸好咱们把他整成了不男不女的,不然真丢男人的脸。”

南城捏了捏她的脸蛋,轻笑出声:“你这嘴巴怎么这么毒?”

——

一个小型的雅间内。

“啪”的一声,吴向氏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吴来财的脸上,阴狠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你给我安分点儿,带你出来是照顾着才儿的面子,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吴来财的脸色也逐渐阴沉下来,看着吴向氏的眼神带着一股子狠厉:“你爹吃饱了撑得抽风,还能怪的上我了?我已经对你够容忍的了,你爹和你家那三个姨娘没事儿找事儿,没胆子冲着他们发火,就记在我头上了?”

吴向氏冷嗤一声:“若不是你干的那些丢人现眼的勾当,如今谁能挑刺?怎么?看你这眼神,似乎还想打回来?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向家,你能有今天?且不说从前,就是说现在,你吴家里用的银子还是我爹给的呢!”

一说这个吴来财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噌的往上翻,若是从前,吴向氏提起这个,吴来财一定心生畏惧,毕竟她说的是实话,没有向家,他什么都不是,可说的次数多了,他心里忍受的火气也多了,难免有忍不下去的时候,更何况刚刚向家的人这般肆无忌惮的侮辱他,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耻辱,谁都受不了。

看着吴来财越加阴郁的脸色,吴向氏没有丝毫的畏惧,在她的心里,吴来财就是一只狗,就算是发了疯,也是条狗罢了,她还会怕他不成?

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不自量力的人最可悲,既然没有本事,就该认清自己的地位,该低声下气就给我低声下气,若是今儿你敢惹得老爷子生气了,吴家就一丁点儿翻身的机会都没了。”

吴来财没有像吴向氏意料中的那样露出讨好的脸色,像只哈巴狗一样跪舔,反而眼神更加狠厉,阴沉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向铭,狗急了也是会跳墙的,你最好别逼我。”

吴向氏的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吴来财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段,却还是很快的强自镇定:“逼你了又怎样?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若不是我嫁给了你,你到现在还守着一个小破饭馆,你以为你能翻得了身?”

吴来财冷嗤一声,满是嘲讽的语气:“是啊,我这等下贱的人,怎么就高攀上了向家嫡出的大小姐,向铭,这是为什么?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吧。”

吴向氏的脸色顿时变的煞白,嘴唇被牙齿咬的都没了血色:“你,你想说什么?”

“别拿老子当傻子,你以为新婚**的时候随便用点儿招数我就会真信了你是处子之身?”吴来财憋在心里多年的秘密终于一口气吼了出来。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什么?就是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用过的破鞋,当年若不是觊觎向家的势力,他又怎么会愿意忍了这口气?

吴向氏生生的愣在了那儿,看着吴来财的眼神里,是无边的空洞。

当年她还未出阁的时候,便于一个男人私定终生,行了苟且之事,之事后来,这男人去了京城,便攀上了高枝儿,娶了京城里的名门权贵之女,直接将她抛之脑后了,这事儿除了向老爷和向大夫人,没别人知道。

向老爷那时气归气,但是总不能放着自己的女儿不嫁了,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肯定是不可能了,于是主意就打到了吴来财头上,那时的吴来财愣头愣脑的,一看就是个好掌控的好骗的,虽然只有一家比较小的店面的饭馆,但向老爷看着觉得前途还不错,关键是好掌控,便将女儿嫁给了他。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吴向氏还专门学了一些小技巧,让吴来财以为她依旧是处子之身,因为她看着吴来财呆头呆脑的,应该挺好骗的,她以为她骗过去了,谁知他竟然一直都知道真相!

怪不得,他后来逐渐性情大变,对她也越来越冷淡,接二连三的拿了小妾,如此不将她放在眼里,他一直都觉得她脏。

吴来财脸色铁青:“真当老子三岁的小孩儿好骗呢?你个不知廉耻的臭婊子,婚前就和别的男人厮混到了一起,还在我面前猖狂了二十多年,要不是看着向家的势力可以给我支撑,老子新婚当晚就直接将你踹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吴向氏压在心中多年的丑事,竟然被这般挖了出来,摆在自己的面前,顿时气的气都喘不上来了,眼神里尽显狰狞。

吴来财也是被逼急了,冷笑一声:“我胡说八道?我倒是想知道,吴子才到底是我的儿子还是你当年生出来的野种!”

吴向氏的双眸顿时大睁,惊恐的看着吴来财,不住的后退,心里恐惧像病毒一样肆意的蔓延着:“你胡说,你胡说!”

吴来财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吴向氏这般狼狈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快意,积压了二十多年的快意,被她打压了这么多年,像只狗一样讨好着她,看她的脸色过日子,现在,他总算是能彻底的打击这个贱女人一次。

吴向氏顿时慌了,看着吴来财那笃定的眼神,知道他一定是什么都知道了,此时什么都瞒不过去了,连忙扯住他的衣袖,泪水模糊了眼睛,平日里傲气的女人此时却低三下四的哀求了起来。

“老爷,老爷,我错了,我不该瞒你,你不要说出去,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才儿如今已经高中进士,日后前途无量,你不能···你不能···才儿以后出人头地,你也不跟着沾光?”

吴来财冷哼一声:“你是担心才儿的前途,还是担心你自己的?”

“老爷,老爷,我求你了,”吴向氏哭嚎着,看似悲戚,其实心里正在盘算着是时候除掉吴来财了,在她的眼里,只有死人能够守住秘密,她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可以要挟她的把柄。

吴来财心里其实也有些胆颤,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戳穿,就是怕向家借机灭口,而这次他其实是被逼急了,一时冲动才说了出来,若是向家老爷子知道了,以他的手段,怕是会让他生不如死。

两人心里正打着自己的算盘,却突然听到了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这位不是向府府上的朱姨娘吗?吴公子的贺宴在那边,您一直站在这儿,莫不是找不到地方了吧?若是不知道路了,我带您走啊。”

说话的,正是安乐。

屋内的吴来财和吴向氏面色一凝,顿时慌张了起来,原来朱姨娘一直在外面偷听!看来她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了,直接往门口走去,两人心里都七上八下。

若真是让朱姨娘传了出去,他们都算是完了,吴向氏不用说,自然是落下了臭名声,没准儿还会被浸猪笼,吴来财也好不到哪儿去,又被人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传出去,他的脸算是没地儿搁了,而且一旦这事儿见了光,吴向氏遭了罪,向老爷也没了再支持吴家的理由,吴家,就算是真的完了。

朱姨娘听到安乐的声音自然是一惊,狠狠的瞪着她,她原本的确是在偷听来着的,吴向氏和吴来财刚刚脸色就不对,眼见着他们将向老爷推给了吴子才接待,反而自己到了这屋子里,便起了好奇之心,便跟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在门口听着。

因为这个雅间是最角落的一间,没有人会在门口来来往往,所以朱姨娘也并不忌惮,谁知就听到了这么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心里欣喜的很,指望着这事儿,她算是捏住了张氏和向铭的把柄,以后这母子俩也就不敢在她面前作威作福了。

她并没有打算这个时候打草惊蛇,毕竟这里是在外面,向老爷的脾气她是知道的,若是她将这事儿直接传了出去,一定会扒了她的皮,还不如就死捏着这个把柄要挟吴家的两口子和张氏。

可偏偏,这美味饱的老板娘不知为何会逛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还这么大声音的喊了出来,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正在门外似的。

安乐轻笑了两声,她自然不是那么好心真的要帮朱姨娘“带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