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一天之内,他第二次施展出这一招来。

张明华胸中欢喜无限,他知道,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剑战法”的第二式!

而阎有竹的脸色顿时变得极其惊慌事实上,他虽然以“撼天掌”出名,但他压箱底的功夫却是一套名为“碧风气经”的玄级上品武学!

“碧风气经”是一套风属性的武学,但它与一般的风属性武学截然不同,对武者的身法完全没有加成,反而围绕武者的出手速度大做章。

阎有竹在“碧风气经”上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先后换过十几种兵刃,最后才选中了奇门护手狼牙刀。他将“碧风气经”的真气转到狼牙刀上,刀招出手时比同级武者至少快了一倍以上!

在张家四大供奉当中,阎有竹隐隐排在最末。可他却不以为然,自以为如果使出“碧风气经”来,不要说能够轻易战胜同为炼气中阶的蒋可止,就是与炼气高阶的赵公初和李空蝉,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他的想法本来没错,只是搞错了交手的对象。

“碧风气经”固然玄妙,但与地级中品的“剑战法”相比,可差得太远了!

而且,张明华虽然年轻,却在奇异空间中饱受磨练,论起与人交手的经验来,只在身为供奉、养尊处优的阎有竹之上!

更何况,张明华刚刚与百里海明一战,对什么快剑、快刀,已经变得非常习惯了。

“不可能!”阎有竹发出一声大喊,运足真气,似乎将自己的所有的潜力都尽数激发出来似的,拼命挥舞着狼牙刀,向张明华强攻!

他完全没意识到,在周围观战的人群耳中听来,他的这声大喊像是充斥着绝望的味道。

张明华脸色漠然,举剑抵挡。

阎有竹的刀招虽快,现在却已经对他造不成太大的困惑了。

就在两人翻滚相斗的时候,四周观战的人群中传来一阵**。在通向祠堂的内堡大路上,一群少年快步走来。

领头的正是张明新。

他身后的少年们自然是张家在郡学中的子弟,他们风尘仆仆,人人浴血,但绝大多数并未受伤,而且个个精神昂扬!

站在路中的张家族人在窃窃私语中自发地分开一条道路,让这些少年通过。人群中有少年的父母亲戚,虽然都有一肚子话要问自己的孩子,但看到领头的张明新毫无表情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凛,暂时都把疑惑压在了心底。

祠堂附近的张崇明等人则大喜过望刚才张明华带来的消息果然又一次验证了!张家的未来还在!

夹在中间的张崇德一伙十分难堪。

看情形,这些从郡学赶回的张家子弟一定是经过了一番厮杀,并且都与少族长张明新站在了一起。

但是,他们当中一少部分的父母、长辈却是张崇德的同伙。

张明新带领这些少年,径直走向祠堂。张崇德一伙讪讪地让开了道路。

司马元英皱着眉头,心中一片苦涩。

他定睛观望与阎有竹战成一团的张明华,缓缓地摇了摇头。他完全没想到,本来所有的计划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可这个张明华一出现,一个个意外事件就像不要钱似地冒了出来。

大概,只好全面开战了……司马元英默默地想。

他暗暗地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在场的司马世家的部属做好突围的准备尽管现在张家人多势众,数千族人已经突破内堡的大门,将此地包围,但他们毕竟缺乏高端战力;司马元英认为,只要付出一定的损失,突围根本不难;甚至于,自己还可以趁着突围时的混乱,伺机击杀张崇明,还有张明华、张明新等人,一方面令张家群龙无首,一方面彻底斩草除根!

“司马兄,你这就要走么?”蓦地,张崇明恨声发问。

自始至终,除了关注张明华之外,张崇明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了司马元英身上。他见司马元英萌生退意,眼神中暗藏杀机,就顾不得盘问刚刚赶到的张明新,开口讥讽。

司马元英脸色不变,仰天打个哈哈,淡淡地道:“难道张兄还要留客么?你身体不爽,我也不好多作叨扰啊。”

“无妨!”张崇明厉声道,“哪怕拼上这条命,我也要让你知道,我张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这真是……何苦来哉?”司马元英微微垂下眼皮,转开话题,“张兄,似乎,你还有家务事要处理吧?”

“家务事着什么急?司马兄,今天,你走不成!”张崇明叫道。

两家脸皮已经彻底撕破;如果司马元英突围而走,肯定会纠结司马世家全部武力卷土重来,张家绝对抵挡不住。但是,如果张崇明能以人海战术把司马元英制服,让司马世家投鼠忌器,张家就还有希望!

其中的利害关系,两人都心知肚明。

至于张崇德的逼宫,到了现在,已经不再重要了。

张崇德面如死灰,一言不发。站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虽然在之前发生的种种事件当中,与他同谋的张家族人早就摆明了立场,但是现在,这些人大都躲到了一边,仿佛张崇德身上沾染了瘟疫一般。

只有同样无路可退的赵公初强自镇定,不曾挪动脚步。可他的眼珠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明华和阎有竹的战斗已近尾声。

就在张崇明与司马元英唇枪舌剑彼此斗口的时候,祠堂前的这场大战攻守易势。

阎有竹将狼牙刀的招数发挥得淋漓尽致,刀光之快,甚至组成了一片光幕,却依然攻不下张明华的防御。

渐渐的,张明华适应了阎有竹的刀速,连“一剑抵天”的守招都不用了,只把“天河诀”的连招反复使用,就能严密守护。

又过了片刻,张明华陡然一声长笑,身形急转,一跃而起!仿佛空中摆着无形的台阶可以借力似的,接连回旋了四五圈,然后轻飘飘地落地。

他双足再一运力,身形如燕,射向阎有竹!

与此同时,张明华一挺长剑,剑光分出点点寒星,笼罩了阎有竹周身要害。

阎有竹慌忙抵挡,张明华却不停步,浑身真气自然流转,将一套“鹰击长空”身法从头到尾施展出来。

只见他脚不点地,围住阎有竹团团打转,愈转愈急,愈转愈高!

眨眼间,张明华的身形犹如搏击长空的雄鹰,围绕猎物盘旋一般,居然将阎有竹彻底“包围”住了!

他的身法带动地面的浮尘一同转动,随着他的双臂张扬,竟兜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龙卷!

张明华信步游走,若无其事般地从龙卷中从容出剑,招招式式都从诡异的角度刺向阎有竹的要害,却不死缠猛打,只是一触即走。

阎有竹勉力招架,但一口狼牙刀总是击到空处,一身真气全然发挥不出来,记得他连连怒吼,想要不顾一切地朝一个方向猛冲,好摆脱眼下的困境,却总是刚迈出两步就又被逼了回来,只是左支右绌。

他彻底落在下风,几乎已经动弹不得,脚步越来越是踉跄蹒跚,像是喝醉了酒似的东摇西晃……

“叮……”

一道清脆的响声传来。

紧跟着,阎有竹高声惨叫蓦地,惨叫声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浮尘构成的龙卷中有一道雪亮的光芒直直地飞上天去!

是阎有竹的狼牙刀!

然后,张明华一振衣袖,从龙卷中缓步迈出,“刷”地还剑入鞘。

龙卷渐停。

浮尘渐散。

阎有竹的身形显露出来。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原本持刀的右手沾满鲜血;双目圆睁,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有一条浅浅的血线

突然,血如泉涌!

“扑通”一声,阎有竹颓然倒地。

原来,张明华一剑刺中了他右手的虎口,轻轻一挑,挑中狼牙刀的护手,将其弹上天空,又顺势自下而上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在“鹰击长空”身法的配合下,张明华居然以平凡无奇的剑招越阶击杀了阎有竹!

鸦雀无声。

众人刚被张崇明与司马元英的交谈吸引了注意,祠堂前的战斗就已分出了胜负生死,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叫好声都迟了好久才响起来。

刚站到张崇明身边不久的张明新眼中发亮,却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心中暗叹:就连炼气中阶的武者都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么?

“好!杀得好!”张崇明有一瞬间的失神,接着便呵呵大笑起来,一边用力鼓掌称赞,不留神牵动了伤势,胸腹间一阵气血翻涌,他却不管不顾,仿佛想要把一双巴掌拍烂似的。

“那、那是我儿子!”张崇江满脸都是骄傲,兴奋得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也忘了其他,一把抓住张崇明,反复强调道,“那是我儿子!”

周围的张家族人也都轰然叫好,人人狂喜,喜笑颜开。

早在张明华与阎有竹打得有声有色的时候,张崇德勾连族人与司马世家,以及赵公初、阎有竹两名供奉意图谋反逼宫的事,就已经传开了,众人心中都充满愤懑与忧虑。他们固然为张明华突飞猛进的武学水准而惊叹,可是阎有竹身为供奉,积威不小,谁也没料到张明华竟然能赢,而且还赢得这么漂亮!

张明华身处欢呼的中心,并不十分高兴。

他起初以为,阎有竹应该比同阶的百里海明差得远,自己能够轻易取胜;确实,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阎有竹都赶不上百里海明,可他的快刀却仍然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炼气中阶的武者果然不可小觑!

张明华默默地想着,心中忽然一动,扭头望去,正看见司马畅的怨毒的眼神他脸上的伤疤扭曲得更厉害了。

然而,张明华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注意到的,是司马畅身边的那个人:司马元英!

司马元英也在注视张明华,只是眼神中没有那么多的怨毒,事实上,司马元英的眼神中毫无一丝情感,他打量张明华,就像打量一个无生命的物件。

张明华感到极不舒服。

突然,他听到一声惊呼

“明华,小心!”

其实不用提醒,张明华早就有了准备。他头也不回,往前猛冲出去!与此同时,他反手拔剑,刺向身后!

“剑战法”第二式!

一剑抵天!

叮的一声,剑尖与一件兵刃相撞。一道无可抵御的力道沿着剑尖冲上剑身、剑柄,冲进张明华右臂的经脉!

张明华体内的玄水真气奔涌而出,将这道入侵的真气层层化解。不过,对方的修为显然强过了他,张明华接连退了数步,才站稳身形。

“我就知道你会出手偷袭。”张明华缓缓回头,毫无表情地看着那个人。

偷袭者是张家四大供奉之首的赵公初。他站在不远处,手持一根短棍,脸色阴沉,微微冷笑:“张明华,不要太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