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也都是炼神期的高手,不知何时已经打到了张家堡的高墙之上。唐斩的境况与司马狐相似,被王空吃得死死的。但他凭着一股悍勇之气,竟一直坚持了下来。

豁然,司马狐目光一凝,展动身形,拼着左臂挨上张家老祖的一掌,猛一提气,居然飞身纵起!

在空中,他高声叫道:“老朋友!用那一招!”

“好!”唐斩沉声答应,同样一跃而起,双掌大开,像大鹏展翅一般,对王空猛劈过来的刀光不管不顾,竟在半空中一个转身,迎上追击司马狐而来的张家老祖!

而司马狐却甩出一溜剑光,将要截击王空!

原来,早年间,司马狐与唐斩曾经联手在江湖上行走,两人配合默契,并共同创出了一套合击之术!

司马狐老谋深算,一向不肯抛头露面,唐斩创下了好大的名头,让江湖上都以为他是独行大盗,却几乎没人知道,就在“雨夜屠夫”唐斩背后,还有一个“鬼剑”司马狐!

司马狐曾对唐斩说,“出其不意”是最重要的,唐斩深以为然。多年来,有不少向唐斩寻仇的,都因为“出其不意”,惨死于唐斩与司马狐两人手中;而唐斩与司马狐的最后一着杀手锏,就是这一套合击之术

这套合击之术被司马狐与唐斩不断完善,大约已有地级中品以上的威力;因为最初的设计就是为了应对群战,所以一直以来,起手式都是从两人彼此交换对手开始这正对应着司马狐所说的“出其不意”。

果然,这番变故是张家老祖、百里东顾,乃至王空都没料到的,三位炼神期的大高手都是一愣,虽然各自追击的招数并没停下,但毕竟三人都没想过要联手合击,配合间便露出了一丝微小的破绽!

眼看着,司马狐与唐斩两人的身形在空中交错,合击之势已成!

张家老祖冷哼一声,双掌一错,临时变招,攻向“雨夜屠夫”唐斩!

王空眉头微皱,长刀平平斩出,却是斩向司马狐的下盘,想要把他逼向高处,好分开司马狐与唐斩背靠背的合击之势!

掠阵的百里东顾深吸了一口气,瞬间退了数步,反手拔出长剑唐斩飞掠而来,显然也把他算在了对手之中,百里东顾心中估量,司马狐与唐斩的合击之术必然十分高明,不可小觑,这原本十拿九稳的一战说不定又要发生什么变故,所以他还没打定主意是否现在就直接出手……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陡然间,场上的形势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司马狐在空中连连吸气,面对王空斩向自己下盘的长刀,并不招架,只是向高空腾身飞起!

眨眼间,他居然振臂飞掠,躲过王空的刀势,一个翻身,落到张家堡的高墙之上!接着,司马狐双足一顿,竟将轻功运转十二成,整个人像一溜烟似的,落荒而逃!

真是出其不意!

场上众人无不惊讶!谁也没能料到,堂堂的炼神高阶的大高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剑”司马狐,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抛下自己的至交好友、以及家族中的众多子弟,就夹着尾巴逃了!

百里东顾“啊”了一声,立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是当场唯一能够出手追击的人选,也来不及交代两句,顿时腾身一跃,跳过张家堡的高墙,缀着司马狐,急追下去。

这番变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司马狐的身法虽快,却也只领先了百里东顾半筹,两人一前一后,身影消失在张家堡外。

而留在场上的唐斩,却大大地倒霉,顿时陷入绝境。

他一门心思与司马狐配合作战,将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到面前的张家老祖身上,两人四掌相对,硬生生拼了一记!

张家老祖本有重伤,虽然他以炼神大圆满的武学境界隐隐压过了唐斩一头,但硬拼掌力并不能完全占在上风,二人不过是平分秋色。

可是,就在这时,原来应该与司马狐一战的王空却正好再次变招!他一不留神,竟然放走了司马狐,心中已是万分惭愧,更加怒满胸膛,再出招时,自然变得异常狠辣!

唐斩与张家老祖对掌,身形一晃,耳中忽然听到脑后恶风不善,心中大惑不解,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又听到“噗”的一声,又觉得胸前一痛,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正好看到一口雪亮的长刀从自己的胸膛中透了出来!

情急之下,王空竟用出了“刀战法”的第六式:**!

这一式刀法一往无前,威力最盛,不但一刀将唐斩的心脉斩断,真力鼓荡之下,唐斩胸腹之间的内脏、骨骼,尽数碎裂!

只见唐斩脸色错愕,上衣从前胸到小腹,鲜血汩汩地淌出,如同是刚刚搬开拦路大石的山溪一般,一泄而不可收。

唐斩慢慢地转过头去,他眼中一片死灰,口里莫名地低声念道:“司……”。

还没等这一个字说完,就在这个瞬间,唐斩的整个上半身“哗啦”一下塌了,就像一个软搭搭的皮袋倒了下来;瘫软在地时,脑袋居然搭在了后腰上!

数十年间纵横江湖未尝一败的独行大盗、雨夜屠夫唐斩,竟落得个如此古怪、凄惨的死状!

对面,张家老祖轻轻叹了口气,将蓄势待发的掌势收了,转身挥袖,走向一边,再也不看唐斩一眼。

王空收刀入鞘,脸上一红,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走到在角落处调息的李天鸣身边,单膝跪倒,道:“少主,属下无能,放走了司马狐,请少主责罚。”

李天鸣在调息时一心二用,将刚才的战局全都收在眼底。司马狐临阵脱逃固然也大出他的意料,可是,无论如何,确实是因为王空有所疏忽,才导致罪魁祸首逃走。这让李天鸣的面子不太好看。

他心中微恼,脸上不露声色,只淡淡地说:“完事之后,你去莽苍山给孟山长取三千斤寒泉水。”

“是,属下遵命。”王空脸色一苦,点头称是。

“另外,张家之事,你要有始有终。”说着,李天鸣站起身来,整理仪容,走到张家老祖面前,鞠躬行了半礼,道,“老前辈,是晚辈思虑不周,没能留下司马狐。”

张家老祖脸色一变,也还了半礼,同时哈哈大笑道:“小朋友,不用这么认真,老夫十分承情。”顿了顿,张家老祖又道:“明华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幸事。老夫高兴得很。”

“能与明华相交,才是晚辈的幸事。”李天鸣微笑道。

张家老祖得意地大笑,说道:“小朋友尽管放心,老夫那位百里家的世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司马狐讨不了好去!”

以李天鸣的身份,既然对张家伸出援手,自然应该把事情做得十分漂亮,可是,到头来,司马狐却跑了。如果李天鸣就此放手不管,万一今后司马狐卷土重来,在暗处对张家有所不利,李天鸣也没有面子;但如果李天鸣把好事做到底,在张家外围加强防备,却会让张家颜面无光。

所以,思来想去,凭着李天鸣与张明华的交情,李天鸣向张家老祖“认错”,反倒能把这件事抹平,更显得双方愈发亲近。

张家老祖对李天鸣的想法心知肚明,虽然还不知道他就是当今的太子,也觉得李天鸣不愧是身为皇族,法度谨严,处事周到。

司马狐一逃,张家堡内的司马世家的众多打手,乃至供奉都没了斗志,但他们想要逃走就难了。

张家族人当中,以张崇明为首,尤其是张明华与张明新,已是所向披靡;而李天鸣的部下、那二十名护卫,在战团中同样是摧枯拉朽。至于刚刚被李天鸣斥责了的王空,更是把炼神期高手的架子彻底放下了,满场游走,把一腔的怒火都发泄了出来。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司马世家仅存的供奉、打手都已束手就擒。

又过了一会儿,百里东顾长袖飘飘,也从堡外返回。

“还是教那厮跑了!”百里东顾的脸色十分难看,忿忿地说,“我本来已经追上了他,可他宁可硬挨我一剑,拼着功力大损,也不肯与我正面交手什么‘鬼剑’司马狐,简直是个不要脸的……”

话说到一半,百里东顾苦笑摇头,忍住没再骂街,顿了顿,正色道:“张世伯放心,司马狐的心脉被我的剑气重创,他又只顾逃跑,似乎还用了什么令气血逆行、激发潜力的武学功法,必然掉落一个大境界。至少,三年之内,他休想重修到炼神期!”

百里东顾带回的消息喜忧参半,却也差不多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司马狐为了逃走,二话不说就出卖了同为炼神期大高手的唐斩和整个司马世家,就凭着他这一份果决,已是足堪惊叹。

“五年。”张家老祖忽然沉声接口,道,“司马狐那厮为了脱身,诈称与唐斩联手,那时他就中了老夫一掌老夫心中有数,他的一条左臂算是废了!这样一来,他周身经脉不通,再加上你的剑气,想要尽复旧观,少说也要花上五年光阴!”

“司马狐为人气量狭窄、睚眦必报,这一回他吃了大亏,整个家族都赔上了……”百里东顾面无表情地说,“早晚会卷土重来。”

“老夫就怕他不来!”张家老祖冷哼一声,道。

随后,众人聚在一处,仔细商议一番,都觉得事不宜迟,不如趁此机会一鼓作气,张家、百里家联手,将司马世家整个儿吞并下来,重整会稽郡中的秩序。

这时已是月上中天,众人决定休整一个时辰,然后趁热打铁,攻入司马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