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列雨钦又道:“女人不过是工具罢了,到哪没有,可笑,你还以为我会带她们走吧?”他无情的声音在此刻道来,却更叫人心酸。

封浪脸sè一白,又被他所憎恶的人指责,心中涌起狂怒,令他那异常英俊的脸也盛满杀气。

若非纪衣白会读唇语,他也将和所有人一样将错过列雨钦喃喃的一句话:“人的关心有限啊。”在纪衣白看来像是对阿照的交待,又像是内心的独白,但却充满了寂寞突然有点明白为何列雨钦说得这么绝了。

“来吧!”列雨钦一反往ri的清冷自若,一股凌厉又霸道的强横之气从他身上散发开来,脸上浮出自信又骄傲的笑意来,他的一切神态和动静,都造成他远胜于封浪邪异无比的吸引力;不过那笑意浮现在列雨钦脸上,却不让人感到他有在笑,就如太阳shè在冰山上反shè出更冰但更眩,更夺目的光华。此时的任何人都感应到列雨钦接近无情的嘲笑,也不能忽略他即使笑,也改变不了眸子里的冷。

看着换了一个人似的列雨钦,冷轩觉得那笑容似曾相识,顿时整个人呆立当场,就在她呆立间,又有三条人影扑向傲然挺立场中的列雨钦。

携“摧心手”的南维英,掌力雄浑的排云掌霍双庭及顶级的剑手易逸阳。“铮”的一声,易逸阳利器出鞘,猛见剑光暴涨,迎面剌到,把列雨钦笼于剑网之中,yu退也不能。

黄汉海心中大惊,此时列雨钦手无寸铁,无法招架,而自己已来不及救人了。顿时极为懊恼,原本他只想等到最好的机会。

一声清越响彻云天,尤其在这三面环山的谷中,更是回音不绝。适才易逸阳势在必得的一剑竟被列雨钦荡开,他哪来的剑?目光老道如南维英这等级数的高手却看到,列雨钦手中这柄银光夺目,虽不知名,但质地不亚于古今名剑的长剑是从腰间拔出的,长剑离鞘划出弧形的光芒,足以证明那口剑为软剑。易逸阳乃剑道中的大行家,一生阅剑无数,刚才那一出手,列雨钦借剑点压下自己的剑脊,剑脊乃剑身最脆弱的部分,若不及时荡开,就算锋利坚硬如手中的元战剑也难逃碎断的厄运。

易逸阳无功暂退,变招之间霍双庭。他这人形象丑陋,但一掌出手,登时全身如渊亭岳峙,气度凝重,说不出的好看。在列雨钦弹开元战剑时,他一双厚掌凌空推出,一股猛烈的掌风逼体而至,一拍列雨钦面门,一拍他的小腹,招式不可谓不jing妙,内劲不可谓不浑厚,能名列四大长老之一的霍双庭自有过人之处。

谁知列雨钦一改第一招的气势,并不和他硬碰硬,反而轻轻盈盈,衣袖微动的一剑,从霍双庭双掌间不着痕迹地插了过去,即不削他手掌,也不推剑剌他中宫。霍双庭却心中大惊,撤掌急退。

纪衣白也是使剑的,自然明白列雨钦那一剑的奥意,只是他想不到克制霍双庭的那掌,竟可用如此简单直接的一招。不能说jing妙,而只能归于大巧而拙,这世上何来如此丝丝入扣破敌的剑招,纪衣白心有所思。

慕容蝶却在一旁想:列师哥从来都是空手对敌,最多不过顺手抄起件合手的小玩艺;想不到列师哥真正的强项不是拳脚上的功夫,而是剑法。列师哥都亮剑了,就表示他今ri也打算破釜沉舟一战了。不过,列师哥虽历害,他毕竟不是铁铸的人,灵教这么多人的车轮战,不被打败也被拖垮了,要想胜出半点希望也没有;但他若是要逃……慕容蝶想到这儿,自然而然地摇了摇头,若列师哥一出手得利便逃之夭夭,众人也来不及拦他,可已有前车之鉴,众人都起了防范之心,又只有一条出路,更有武功在他之上的人拖住他,如果能逃,也仅有一种可能,有一群人会来救他。

只见列雨钦在三人之间缠斗,竟能自保。旁观众人见易逸阳剑法jing妙,又占尽不虞,列雨钦得势不饶人的便宜,却始终无法刺中列雨钦,又见列雨钦出剑全不依章法,毫无套路可言,却是曲尽其妙、轻描淡写的便将易逸阳巧妙的剑招化解了,不由信心有些动摇了,他们却不知此刻的列雨钦压力更大,在南维英与霍双庭内劲的压迫下,连腾挪闪避也不轻松。

不过天所有人中最吃惊的还是列雨钦的师父――南维英。可以说列雨钦的武功是南维英一手一脚交出来的,但现在列雨钦所使出来的无论拳法还是剑招,都有出自原招原义但又有出乎南维英意料之外的效力,每一招都是是是而非,若不是针对特别的一招,列雨钦使出的东西简直好笑,但其实又偏偏出乎意料的有效,只有每月逢一的三四天才给封浪等三人指点一下;列雨钦武学的造诣有这么高么?南维英问自己,自己竟还是低估了他,不过胜利还是属于自己的。

从发出召列雨钦回教的那一刻开始,南维英便开始算计他了。若非南维英有心漏秘,外人怎会知道哪时哪刻列雨钦会从哪条路回总坛,而防范设伏。当南维英知道列雨钦右肩被清松所伤,才故意大力拍他的伤处,试探他的伤势,若当时列雨钦有半声轻叹或面sè轻变,表现出伤势未愈的蛛丝马迹,他回来的第一晚必定会被南维英、几位长老,护法刺杀,然后对外宣布列雨钦因与清松相斗,伤势过重而恶化,不治而死。死在有十大剑手的清松手下,江湖上没有人会怀疑的。

他南维英要害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还有一个意外的人,便是和列雨钦一起习艺的慕容蝶。她看着被血污装饰,却无半分颓废的列雨钦寻思:列师哥的武功怎么会比我们强出这么多,而且除了见过他打坐调息,从没看他练拳、练剑、练身手。就算他是天才,也没来由有如此丰富的临敌经验呀。慕容蝶思索着,目光又落到场中。

但见列雨钦空中一个翻滚,踢在南维英手腕上,一剑隔空往南维英右眼戳去,剑气破空,发出“嗤嗤”嘶叫。

南维英赤手荡来他的剑,也只有“摧心手”可以血肉之躯,硬拼列雨钦手中的剑,被荡开的剑斜斜地正好削向易逸阳的头颅,去势又刁又快,回剑防守已是不急,易逸阳可不打算与列雨钦同归于尽,他后腿斜开半步,避开那夺命一剑,但自己的剑也离了列雨钦的檀中大穴。

列雨钦一剑刺空,去势不休,但掌剑手腕略翻,剑身顿贴身后,看来似乎有不打算再动手的闲散味儿,“嗡……”霍双庭双掌拍在列雨钦无暇护及的背脊,却落在早一分挡在此处的列雨钦的剑身上,强劲的内劲震得剑战动嗡鸣。

看到此,慕容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观点。列师哥刚才回剑护背那一式,乍看毫无道理,前一刻看来简直是多余,却能在一刹那之后体现出先知先觉的效用,这样的身手至少也该有十几年的实战经验,他是怎么办到的?

纪衣白轻松玩味的看着列雨钦每一式的剑意,那并不是单纯靠经验,还有更宝贵的东西:智慧与创新的结晶,他明白列雨钦的每一个对敌动作都是千锤百炼思索的结晶,列雨钦之所以在外人眼跳,难以想像的强,不合理的强大,是因为外人不会知道列雨钦的修炼方法,以为他从不用功,但实质上列雨钦比任何人花的时间都要多地在努力。他纪衣白之所以能看出,是因为他们是一种人。纪衣白曾也被师兄指责经常坐着发神,不认真练剑;一般的俗人又怎么知道他在想如何破敌手从任何一个方位的攻击,怎么样的攻击该怎么去破解,想一切有可能面临的招式……每一个招式与可能上千次的在头脑中面对过,直到战胜为止,如此一来没有不可战胜的意外,也造成了外人误以为他们有着极丰富的临战经验。

列雨钦交手至今,全是心快打快,别人要长时间才能完成的连串动作,他却是在霎那间完成,所以由南维等人出手开始到了这一刻,绝不会超过一盏热茶的工夫,由此也可知战况的惨烈凶险。

再一回合,列雨钦喷出今晚第一口血,但后脚一伸,正击在打伤自己的霍双庭小腹处。霍双庭踉跄后退,嘴角溢出血丝,交手至今,他还是首次中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