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龙对列雨钦的突然多事有点意外,他以为列雨钦怀疑消息是越三泄漏出去的,回答道:“这件事与越三姑娘无关,她连我和金沙的原名也不知道,不但不动武功也不是江湖人。只是我听金沙讲非常聪明,对江湖中的事略知晓一二。遇上越姑娘的时候,我们以及国内易过容了,正巧被她看见我治好金沙,于是她希望我可以去帮她治好一个人,我就提出条件,让她暂时收留金沙,她也同意了,这次我以为蝴蝶流的事已经告一段落,才搭上船去给人治病。”

郑玉龙的肉芝当然可以轻松救人,但是又不能分出一小块肉芝给别人,不但会让人识破扮作医生的伪装,甚至还会连累越三,所以郑玉龙宁愿冒点险也要亲历亲为。“我都已经拖了近两个月,在不去若人死了,我郑玉龙岂非失信于人……”

“你还想去救人?”列雨钦问。

“今天的事实在感谢你,此去前路坎坷难测,咱们还是就此别过。”郑玉龙答,似乎已决定du li承担。郑玉龙先将谢道了,再下逐客令,拒绝列雨钦再涉足此事,就算列雨钦是他朋友,也不好执意留下,何况二人什么都不是,除了刚才连话也几乎没讲过,谁知列雨钦完全不吃这一套。无论你是多么老的江湖,无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什么样的态度,用到他面前简直是白费。

列雨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抬,还是冷冷道:“你和金沙可以死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ri,我会来拜祭你的。”

郑玉龙闻言神sè大变,同时外衣里裹着的身子,就像是条刚从丛林中蹿出的黑豹,霎时已全神戒备,充满了危险与劲力。连列雨钦被他瞧了一眼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郑玉龙本不意列雨钦会摆明对立立场,现在也不管着是因为之前列雨钦对利用的不满,还是垂涎肉芝的神奇,反正列雨钦说这话,很肯定的是要杀人灭口,他也不是吃素的主,绝不束手待毙。

“明天你们就下船,至于闻名天下的肉芝则落到了贪图宝物的唐大先生手上,两位死于唐大先生之手,江湖上再没有蜘蛛、黑鹰这两号人物。”列雨钦说。

郑玉龙脸sè惨变,比刚才列雨钦说他们可以死了还要吃惊。他呆了半晌,才缓过神道:“你为何要怎么做?”

列雨钦默然片刻,缓缓道:“我不想欠你的情。”这是唯一的理由,够不够充分就只有列雨钦自己知道。郑玉龙顿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虽然他心中有太多疑问,可现在重要的已不是这些问题了。他以为列雨钦与唐大先生之间会有什么恩怨,除了助己一臂之力,也正好陷害唐大先生,但是这还是极为危险的。

郑玉龙不再说什么了,因为他突然了解,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无论是问列雨钦的来历、真实姓名,还是讲其它客气、感谢的话,列雨钦决定的事实不会改变的。两人在一起开始极为认真地研究不久之后该做的每一件事儿,每一分每一刻尽算计于内。

次ri,郑玉龙和夜听借口京玉班祸事不断,为了自身安全告辞离去,列雨钦留下了那个翠绿包袱里的那一大块肉芝,一则为替履行郑玉龙的诺言为越三指定的人治病,二是让旁人确信肉芝落到他列雨钦的手上,三则是郑玉龙、金沙有感他出手相救,赠与他一些以作重伤时不时之须。

郑玉龙的离去,令列雨钦终于可以独占一间屋子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对列雨钦来说不算什么,其实大多数时候,即使身边挤满了人列雨钦也只有独来独往的萧索。ri子对列雨钦来说没有变,不管他做了什么,表现出来的都只是无所谓的,似乎任何时候屈辱、嫉妒、怒气、粗暴、逢迎献媚都与他无关。

再算一算ri子,下船到龙泉镇演过几场之后,船便以前朝开凿的湘渠逆水返回长江。然后再进入汉水,等戏班在襄樊停留,自己再与越三雇小舟悲伤唐河,就可以到越三说的桐柏山了。

以郑玉龙离船到今ri见到桐柏山已有二十一ri,列雨钦再没听到有关蝴蝶流、唐门、灵教的事,他也无从听说,山形成一个马蹄状,高出峰插入云,虽比不上西面二百多里外的武当山气势雄浑,名闻遐迩。

虽是初夏,阳光直照处也能晒得人薄汗现额,可上了桐柏山只觉四面林木森森,萧碧幽翠,远处晨云四合,清风中有鸟啼声飘缈传来。两人走得不急,越三是因为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令她牵挂许久的人,不知列雨钦是否真能医好那多年的旧伤,心中的惴惴令自己反而有些犹豫,列雨钦则是跟在越三之后,越三走得慢了,他也不闻不问。

直到午饭时分,才见山腰有一处平坦之地,空地上绿草茵茵,还有几丛小白花,屋舍是青竹所搭,看竹子的颜sè也该经历了好几年的风吹雨打。房舍不大,仅有三间,看门前野菜并未被踏得秃可见土,反相还有些密,足以见得在这里住的人不会超过两个。屋后隐约可见池塘一角,偶尔发出叫声的鸭群给这片静谧的山舍带来几分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