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列雨钦又不傻,从第一次把脉便知李崇明的脚伤只要打通足上经脉便无大碍。今ri见他竟能走动了,说明气已通脚也有了知觉,就算不再用肉芝调理,也用不了一个月便可健步如飞。

列雨钦原本打算瞧在越三的救命之恩上,将剩下的三分之一肉芝全数煮了给李崇明吃的,还没打算给自己留一份。结果。李崇明见宝起心,贪心也就算了,居然打起了列雨钦的主意,列雨钦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呢?

虽说是第一次到桐柏山,但也不会难倒在江湖上横着走的列雨钦。他不但顺顺利利的下山,没惊动任何人,甚至连只字片语也没留下。让李崇明、段军莫不着头脑又不安的东猜西想,李崇明更是后悔没有问清列雨钦的来历,以致而后无处可寻。

回到襄樊的列雨钦正好赶上演完六场的京玉班,胡老板正焦急的等着越三回来。敢在chun耕后的第一个农闲,顺汉水而下到沔阳再赚一笔,谁知列雨钦并未与越三一道回来,只带来一封辞信。

胡余也是个jing明的人,越三仅托人带信表示去意已绝,连面也不想和戏班的人见,就别盼她回心转意。别说找不到越三去哪里,就算找去了,她也可能避而不见。三年前越三加入京玉班时,便已申明一旦觉得没有必要待在班里便会离开。胡班主多次想与她签约,越三都婉拒了。之前收留夜听,还不是希望越三走后有人可以撑起这个班子,可惜夜听比越三还先走。缺了顶粱的旦角,这京玉班的招牌还怎么打啊。胡班主烦闷归烦闷,这船期还是如期开往沔阳。

列雨钦此行是为了到鄱阳湖见一位友人,再加上还要在京玉班的船上等一批人来了解另一段事务,他也乐得搭顺风船,省了去找船独行得繁琐。

几ri水路下来,时而水急船身颠簸,只是还未有经历狂风挟着暴雨的糟糕事件。一切都极为平静,列雨钦从舱中望出去,江上一片漆黑,一点火光在江面缓缓移动着。既不远去,也不靠近,再不多会儿那船上的灯也灭了。什么也看不到的列雨钦却还是没有去睡,黑暗中他的眼睛耀耀的闪着光,舱内没有点油灯,所有的物件蒙着层浅浅的月sè,一切平静得宛如静止了一般,却似乎又暗藏了暴风雨前得沉闷。

这ri下船上岸,二只骡马各驮一口大箱子,放着戏班里的戏服、道具、化妆的家什。各人带上自己的包袱,只留下几名船工守船,浩浩荡荡向沔阳而去。列雨钦连跑龙套的也不是,还是被班主点名跟了去。去了收拾杂物,清场打扫,给众人打个下手是不说准,路上嘛。

胡班主便分了一杆缝着“京玉班”大号的篮白sè大旗叫列雨钦举着。谁叫他是越三的“表哥”,惹火了胡班主,闷气自然发在他身上,所幸胡班主还算有点雅量,除此之外还没怎么为难列雨钦。

大家先经过一片村舍,再走了小半晌山郊土路,土路虽然不大宽但也干干净净,起伏不大。偶尔有辆马车匆匆驶过,离沔阳城越近路人也渐多,书生、商贾、挑柴伙夫来来往往,见有戏班要进城不免多看两眼。京玉班名头也不小,就算不认得招牌的字,见了寻常小戏班由人抬的木箱在骡马身上时,也能猜到着班子出手满阔,就算小也小不到那里去,好歹会演的折子一定比往ri的多。

在弃船登岸沔阳的头一天,胡班主便戴了路强生先到沔阳去联络生意,正巧着吴家祠堂准备作祭,准备替今次沔阳书院的吴氏考生祭告祖先,以求保佑高中。祭祖少不了要搭台唱戏,唱的不外乎是状元及第、五子登科、大团圆大喜庆的折子,不唱才子佳人旦角顶粱的戏,也正好,现在班子里就差一流的旦角。

出钱请京玉班的东家吴寿山正是吴家祠堂的族长,又是沔阳的县令,他称沔阳书院为官办书院,由书院与吴家祠堂共同请京玉班来唱戏,预祝书院学子秋试登榜,钱便由经营书院的官家支出库银与吴氏祠堂平摊。既然一半的钱由官家出,吴寿山也不介意把排场搞大点,十天的祭祖他便点了八出戏。县衙的师爷、下属也乐得多看点热闹,又不自个掏腰包,至于那些难得轻松的学子又有得玩,更是皆大欢喜。

到了沔阳县城门口,吴知县已派了师爷在等他们,寒暄之后将京玉班三十来人引到书院住下。书院业已停课,学子们都在家准备赶考的事,空下来的书院无字便留给他,们居住。等大家安顿下来,那白面无须的师爷又交代了胡班主几句,才回县衙复命去了。

对静玉班的人而言,这沔阳书院颇为宽敞,简单清理之后住下来。胡班主乘大家聚在一起吃午饭的当口说些勉励的套话,无非是要演好好处不少,有谁犯错定重罚。

饭后,列雨钦、秦嫂还有张氏收碗之际,胡班主又再次重申了那天誰誰誰唱那出的安排。今儿个开了荤,碗吃的倒也干净,就是油腻腻的不大好洗。列雨钦在这戏班洗碗,若被灵教旧相识,江湖上的闲人知道了肯定不会当真,还以为自己眼花。誰相信一个杀人如麻,比职业杀手还冷酷的列雨钦会甘居在此,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

其实,杀人多心xing冷并不代表洗碗就不该做,这两者毫无关系,至于没有意义的事对列雨钦而言几乎包括了他所做的所有事,在列雨钦看来,做这些杂事跟杀人、争名、夺利都是毫无意义的事,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找到一个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