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气劲漫空,呼啸连连。突然封浪心中一懔,越发觉得这蒙面人竟有些像列雨钦,漫无章法又极有用的剑术,封浪心惊不已,若这人是列雨钦,那他的剑术与内力又进步了,今ri想全身而退,难啊。

一时失神,封浪几乎守不住了,掌中长刀一触那褐衣人之剑,竟浑身剧震,去sè讷河那的气血经脉窍血,有如给铁轮碾过,难过得差点吐血,不过也正是这一击击实,褐衣人的剑经不住长刀的锋利,以及封浪自身内力的反震,断裂散碎。

封浪也是非常了得,乘突生变异之机,强行提气,又疾又准得掠过一愣的褐衣人,几个起落便没入雨林山道尽头。

褐衣人丢掉仅剩的剑柄,缓缓扯下覆面白巾。赫然实丰神俊朗的纪衣白,在浮现出温和有礼的笑容前,摘下白巾的一霎,居然有一丝溢满杀机的yin翳面孔,令人觉得这才是他真是的一面。纪衣白嘴角流出一道血丝,他自己抹了,看看沾血的手指,自言自语道:“盛名之下果然有两把刷子。”

原来,纪衣白在封浪走后,领李崇明之命下山寻找“唐云”,他已知唐云必是列雨钦无疑,倒不怎么在意了。至于和封浪交手,不过是想间接了解李崇明的武功底细。据纪衣白所知,李、封二人曾经切磋过一次,以平局告终。李崇明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逞一时之勇挫封浪的锐气。若要以不伤和气的平局告终,李崇明至少也要胜出封浪一筹,才可由他作主决定胜负。哼,想不到自己竟不如李崇明。

纪衣白已推出结果,李崇明稍胜自己,自己与封浪比较接近,而李崇明能在2百招开外胜列雨钦一招。

纪衣白也施施然离开,一阵山风吹来,山壁竟被吹垮了一大片。又一阵支支呀呀的响动,适才那避雨的亭子竟轰然而倒,溅起一片泥泞。

空空丘内,列、敖二人虽处斗室,也偶有笑颜。

敖炎正和列雨钦谈及对付蝴蝶流的银环蛇的手段。敖炎佩服的道:“你故意发出唐大先生在鄱阳湖的消息,就是有意让银环蛇知道那个唐云扮的唐大先生是假的吧。连称呼秃鹰、兔女的名字也算计在内,真是看不出来啊。”

列雨钦并不觉得得意,答:“当时是唐大先生的我,自然不能像列雨钦的样子,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

敖炎道:“我就知道,你就算要解决肉芝的事,也断不会嫁祸给自己和自己的门派。当时的唐大先生只是权益之策,吓退他们,最后还是要他们自己发觉上了假冒者的当。以前我怎么就没觉得你这么聪明啊?”

列雨钦纠正敖炎的话,道:“不,我后来是以列雨钦的名义担当的。”

“啊——!”敖炎脱口而出,“你还不怕麻烦不够多啊?哦,对了,你什么都不怕,应该事嫌,嫌麻烦不够多吗?”

列雨钦答:“南维英怕惹怒了四川唐门,至少在他没准备和四川唐门正式决裂前,他要除我,江湖上都不会得到这个消息。所以,我若做了什么,自有灵教为前御行使担当。正巧,水路上灵教寻我的人正好被蝴蝶流当成接应我的人,惹得他们自己狗咬狗,也省了我不少事。”

敖炎盯了列雨钦好一会,才叹道:“你所有的破绽都是故意留下的,引导银环蛇一路追来,最后被你连累的居然是灵教。厉害,实在是厉害;你若生在皇室,必是弑君篡位的枭雄;你若不是无心江湖,这江湖恐怕不但要大乱,还要血雨腥风不断了。”

列雨钦等敖炎一个人在旁边想得天花乱坠,什么弑君篡位,万一列雨钦天生就是太子,又何必做什么;至于他真要千秋万代,一同江湖,必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即已大一统,怎会大乱。何况,凭列雨钦的心xing,又把天子、武林至尊的地位放在眼里过么。

列雨钦自个去喝饱了井水,才回来,说:“你怎么不往好的方向想。”

“说实在的,你有这么厉害的能力,却什么事都不作,我都觉得有点浪费。”敖炎道。列雨钦没有问他,如果敖炎有了这般的谋略、实力,想做什么,只是用如水般淡淡的语气,说:“醇酒美人唾手可得,纵横门派、掌握生死也不能让我觉得幸福,我不知道什么是我想要的,是我想花jing力去做的。”

敖炎大声又意外的道:“你想了两年,还没有想出来呀。你上次说你不知道你活着为什么,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我让你回去想,现在还没想出来?枉我之前还那么羡慕你的头脑。”

“不过,你对付银环蛇还真一套,像他那种冷酷多疑、又长期纵横得意的人被你吃得死死的,又利用得淋漓尽致。”敖炎还在说,“不过我还以为,在沔阳时你会连银环蛇一起干掉,你却留了他一条残命,这不太像赶尽杀绝的列雨钦的作风哦。”

“他还有用。”列雨钦说,这可是在贯彻自己扮唐大先生时所定的计划。侥幸不死的银环蛇一定会在蝴蝶面前指认灵教。而且银环蛇还是暗藏蝴蝶流内一个不安定因素。随时发生的内讧对此消彼长的江湖各派都有所得益,唐门也不例外。如果又必要,列雨钦甚至会派人帮他。

敖炎似乎知道列雨钦的心意,他以他特有的语气道:“不喜欢就别做。”

“好,不过我也快走了,要回四川唐门主持族内的事,与姑妈约定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列雨钦平静的道,面容与语调都没有别离的愁绪。

“真是不够好,哪一天真没耐心面对这石壁,我也不管什么誓言了。”敖炎的心绪有了波动,虽没说舍不得列雨钦走,可字里行间都郁闷二分。其实这空空丘虽牢,但若有兵刃,可插入石壁借力,就算天顶幅度再大也能从风口出去。

“不过你走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敖炎难得不调侃的说。

“是什么。”列雨钦问。

“忘了。”敖炎似乎知道说出这个答案来,一定会被列雨钦鄙视,他连忙做负手观天状。是什么呢?跟他讨论在石壁上刻字的前辈,不是。是什么呢,一时间竟皱眉突目、咬牙切齿,来回度步。“哎呀呀,想不起来了。”敖炎猛的一甩头道,满头乱如蒲草的头发摆起来格外好看,可惜他自己看不到,列雨钦也没看他。

列雨钦之所以没看他,是因为他正在做事,把包袱里、酒缸上缠着的火折子取下来,足足有十来个。他把这些东西摆在地上,说:“有了火种,自己想办法开荤。”这空空丘里打点麻雀、老鼠。蛇也没什么大问题,有了火折子、枯树叶就可以烤熟,他敖炎也不至于一天到晚说被金轮寺的秃和尚饿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