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不足一坪大的地方,出了一汪从山岩中渗下的泉水,再无可食之物;列雨钦也不在意,只把后来再买的金创药抹在肩头的剑伤上,这金创药并不太好。此刻也无所谓了,暖和的太阳照在身上,不知不觉间又合上眼睛睡着了。

他许久未睡,又受了伤,这一觉睡得甚是沉憨。睡梦中列雨钦只觉胸腹间痛得死去活来,满头大汗,全身发颤,脸上肌肉扭曲,神情痛苦之极。他大叫一声惊醒过来,便知体内所困真气并未散去,反而侵入得更深了,连筋带骨,除了一死在也没有办法分开。

半个时辰之后,jing疲力尽得列雨钦终于平复下来,他伸袖拂拭,忽然一阵凉风吹来,不禁打了个寒噤,但见繁星满天,已是午夜。被拂拭过的脸,似乎有些生痛,列雨钦伸手一摸,脸上竟有些湿湿黏黏的**,是血。是刚才用袖子擦脸上的汗时造成的。列雨钦再一摸袖子,上面居然还有些小石子和沙砾,这又是从那里来的呢?

念及此,他才仔细游目四望,身周围原来的石块,所剩下的不过十之二、三,而且也不完整,似被大力击过。其余地方也垒着一堆堆大小不一的小石子玉沙砾,这些竟是被深厚内力震烂的。看到适才还好好的岩石变成这样,列雨钦心下也了然了。这必定是刚才走火入魔,内力乱蹿外泻,一举手一投足也都是神力惊人,若不是将这些会在体内爆裂的真气打出去,他又怎么可能暂时平复下来;同样,若不是列雨钦落崖厚神智再次丧失,体内真气走火入魔时不受控制的充沛yu溢,又无处发泄,在与地面相碰时一触即发,两股力相抵,他才捡回一条小命。若非如此,仅是走火入魔的真气在那时就要了列雨钦的命;或者只是靠列雨钦本身真气保住心脉内脏不受损伤,即使侥幸没摔成肉泥,这手脚也该废了。

到了此时列雨钦那里还能睡得着,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人影在地,方若这天下间便有自己一心,空阔寂寥,心中莫名其妙感到一阵酸楚,心神受激,只觉得血脉喷张,胸口热血上涌,脑中一阵晕眩,脸sè惨白,身子摇晃,几步踉跄竟走近了危崖边。心中得憋闷不自在,在一时牵动内力,全身发颤,yu走回而不能,终脱力软瘫在地。

一倒地,列雨钦便知不妙,脚下沙石已然松动,先是几块小石头脱落撞击跳动着滑下危崖,接着便是列雨钦这一大片。这些石块本不会这么松软,因为被列雨钦内力所震击,再加上其它石块的碎石片也压在上面,平白的增重了不少。只听得轰隆隆一声大响,就如山崩地裂一般,别说此刻列雨钦施展不出武功,便是在平常,面对这黑漆漆里自然的力量,也不知道该从何入手,一样的九死一生。

列雨钦再次合这沙砾,向一无所知的黑暗坠下,心中虽惊,却毫不挣扎,也没了常人临危时的条件反shè。他忽想到:我便这么死了吗,想不到,到了我临死的时刻,竟然没有半点可以回忆的事情。父亲、母亲、情人、爱人、朋友、自己,竟然没有一件事可以在死前记挂想起。原来……我的一声就是这样……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蹼”列雨钦一掉下去,笔直的沉到水里。他从数百丈的高处坠下,冲力何等猛烈,若非这是个深谭,他定然粉身碎骨。水深处浮力奇强,列雨钦也不用多余动作便被浮力托了上来、被水波送到谭边岸上。列雨钦虽已全身湿透,好在现在仍是盛夏,即使在晚上也不至于冷得牙关相击。

列雨钦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神智没来由的清洗起来,黑暗中一点光亮越来越近,直至大到把他包容进去。列雨钦觉得连自己都在发着光,身体中每一处神经,每一份血肉都异常活跃起来;无论身、心都很为温暖,像点燃了火一样温暖。

接着光亮中有了景象,有了声音。列雨钦看到了一个少女,一个皮肤很白,非常秀气的少女,她周身散出的气息时股平淡与忧伤,激情与冷漠的复杂体,似乎在她的jing神中还有另一个人在影响着她。列雨钦凝视着她,心底莫名升起股亲近之意,不由得双手微微颤动。列雨钦觉得,自己似乎和那个女子享用同一个灵魂,仿若自己的转世。

她道:“我不记得了,前世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记在心上的事。”语气里竟是列雨钦适才的悲哀。这是列雨钦第一次看到她的脸,很平常,宛若女版的自己,那个声音也跟以前梦到的一样。

她又说:“除了‘我’向另一个女人施暴,还有得知妈妈下落的片段。”她说道前者时,竟透出丝不可思议与歉意。列雨钦想:是说我吗?对女人动粗,连封浪也不屑的行为,我竟然会做,可笑。”

“还有记忆中最后被刺那一刀的心境,那时居然不会痛。醒来后,我好希望可以去救他,也好希望他没有死,可惜那之后‘我’眼前便是一片黑暗了。”她继续说。像是在向人述说,刻列雨钦偏偏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话,看到她一个人的样子。

“……有时候,我真的想不通,像‘我’这样一个杀人如麻,手上沾满血的人,居然投胎还可以做人,而且四肢健全,没什么可遗憾的。”她还在说:“我活了十九年,才想起了‘他’,也许时因为时机快成熟了吧,可是我却忘了‘我’什么要转世,忘了那个目的,是要见一个人?续一段情?或者时老天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让我重新选择,再来一次?”

看着那张与自己近似的脸,和那在如暮霭苍茫的幻境中,她睫毛下萦绕的泪光,列雨钦呆了,觉得已我非我,人非人。她似乎就在自己的身侧,在自己的脑中,变得迷迷糊糊,是真是幻了。

混混遏遏的列雨钦再次回到了现实中,身体竟格外轻松,他做起来,直觉阳光耀眼,花香扑鼻。数ri来晕晕沉沉,混混噩噩,介乎于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已不知天ri;连ri来的折腾又粒米未进,列雨钦早就饿得很了。所幸这潭里有鱼、蚌之物,虽无利剑在手,取些实物对jing神恢复大半的列雨钦来说并不成问题,何况他七岁时,便能在处处危机噩唐门后山上独处3个月,现在的情况不知比那好上10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