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菱玉打开jing工细作的大红烫金拜贴,字写得很端正,也只有简简单单几句话:“山高水长,江湖一脉,请见大当家。”

下面的具名是:“四川唐星”。

正舒服的躺在**吸水烟的佟菱玉虽然还未跳起来,但脸上的表情已没有刚才那么有闲。心道:‘蜀中唐门第二代的‘星少爷’怎么会来杭州?“他倒没有想为什么唐星会来找他,毕竟他佟菱玉是这块地皮上的地头蛇,江湖中人到了杭州,不找风云堂堂主,还能找谁。

佟菱玉生怕怠慢了唐星,也不及细想,马上下令所有下属列队迎接唐星。自己也整理了仪容迎了出去。

在马车中见满脸堆笑的佟菱玉匆匆迎了出来,边走边大笑道:‘星少爷’大驾光临鄙堂,佟某人欢喜得紧;若在下早知‘星少爷’到了杭州,必定倒履相迎。今ri仓促,礼数不周,还望‘星少爷’勿怪。”像佟菱玉这样的老江湖,是绝不愿得罪有背景、有前途,有实力的唐星。有唐门唐二nǎinǎi做义母,他无论在唐门还是在江湖都算得上有硬后台了。而现今主管江湖事务的唐门负责人是唐二nǎinǎi,但唐二nǎinǎi已经有很多事交给他做了,至于唐星的实力,更不用置疑,唐家毒药暗器的可怕,并不完全在于暗器的毒,也因为唐家子弟出手的快。

证明唐星出手速度的人是七个死人,全真七剑。

他们的剑法中正轻灵,内力充盈;可惜他们的剑还未出手,就全死在唐星的“铁散花”。据说当时唐星还只是用的唐门里第二流的手法。

“佟堂主客气。”虽然是来找麻烦的,唐星礼数不曾缺。答过他后,也不等佟菱玉说“请”字,唐星便想向里走,列雨钦居中,唐棠走最后,来时马车由另一弟子留守。用眼角扫了一眼列雨钦与唐棠恶佟菱玉,虽然觉得列雨钦有点奇怪,但唐星当前令她无暇多做考虑,权将他们当作唐星的跟班了。

走近里厅,大厅上挂的牌匾正是“风云堂”三字。厅内有二个在一旁等着吩咐的垂髻小童和正巧送茶上来的青衣家奴。

“星少爷请坐。”佟菱玉站在主位,指着右首的位置,那知道那个奇怪的白裘年轻人却走过去坐下,那人坐下,唐星才在左首的位置坐下,而那娃娃脸的唐门弟子竟然没站在唐星身后,而站到了右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白裘冷面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老头,似乎还在‘星少爷’之上。佟菱玉毕竟不笨,他思维转得飞快。

可惜,还不等他有所结论,唐星开口道:“佟堂主,有些话我们想单独和你谈谈。”言下之意是要佟菱玉摒退下人。

佟菱玉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对唐星的要求略一由于,唐星又淡淡道:“他们不走出去,恐怕佟堂主只有叫人抬他们出去了。”

“都出去。”佟菱玉知道唐家的人说出的话,绝对会兑现,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又何必等唐星出手,何况自己与蜀中唐门近ri无怨、往ri无仇,根本一点厉害关系也没有,想来“星少爷”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唐家的毒砂在武林中人心目中,甚至比瘟疫更可怕,谁也不愿意沾上一点,佟菱玉一声令下,他们跑都跑不及,连头都没回的逃出门外,连门都忘了关。佟菱玉的命令可怕从来没有这么快、这么有效的被执行。

唐星对唐棠一歪头,唐棠便去将大门拉来关上。

关上了门,无力光线明显暗了许多,气氛顿时yin沉了起来。佟菱玉怒从心来,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也不是那种会被名头吓唬住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上断崖,参加那一夜之战了。

“‘星少爷’你们把佟某人当什么了。今ri便到此为止吧。我想三位也不想在这里耽下去,请回吧。”不等这句话说完,他已拂袖而起,头也不回的走向大厅后门。其实他心中还是有点慌的,所以不敢回头。

可是他还没走出门,门口忽然有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淡淡道:“我们不想走,你最好也留在这里。”这人长身直立,青衣似霜,腰无长剑,赫然正是唐星。

佟菱玉的脸刹时白了,如今他才真正明白蜀中唐门的子弟有多快,根江湖上的传闻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星少爷’究竟有什么指教?”他绷紧了脸,问。既然知道避不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面对。

“在下只想介绍一个人给佟堂主认识。”唐星脸上带着轻松,舍下佟菱玉,直直走向列雨钦,然后停在列雨钦身侧三步的位置,道:“这位就是蜀中唐门的继承人,唐大先生的独子,少门主唐云。”

眼见这位相貌寻常的贵公子竟是唐门的少门主,直叫佟菱玉大失常态。并不是他认出了“唐云”就是列雨钦。而是后悔在唐门少门主面前不客气的耍了威风。还有连从未正式露面的唐门少门主突然到杭州来做什么,佟菱玉终于联想到了五个多月前的“肉芝之争”,当ri远在蜀中的唐门没有一个人来参与此事,难道事后不甘,yu重新追寻“肉芝”的下落。他会这么想很正常,“肉芝”出现这么大的事,最具实力、财力的四大门之首的蜀中唐门怎么会不闻不问,只是为什么隔这么久才来?

佟菱玉毕竟是一派之主,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一惊之后,马上陪笑道:“少门主,你好!”

列雨钦这才离开椅子,说了进入这佟府后的第一句话:“佟堂主似乎忘了七月初六夜的故人。”

“果然是冲着‘肉芝’来得,可这话怎么这么奇怪?”佟菱玉想,此刻他才敢睁眼看列雨钦的脸。

列雨钦的脸很白,既不是苍白,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白玉般晶莹润泽的颜sè;他的眼睛不大,却细长,并不漆黑却亮得可怕,就像一颗寒星。

他漆黑的头发上,戴着顶沉香木座的束发冠,身上的裘袍洁白如雪。他走近佟菱玉,走得很慢,走过来的时候就像天下的霸主走进他的皇宫,他全身都仿佛散发着一种令人目眩眼花的光彩。

列雨钦冷冷道:“佟堂主以为死个何恒,我便会放过风云堂吗?”

佟菱玉看着他,连呼吸都几乎停顿,心也沉了下去,他认出眼前这个人。“列雨钦赫然回来了!他没有死!”佟菱玉一张威武的脸突然像弓弦般绷紧,脑海中这个声音冒出,笑容也变得古怪而僵硬。“列雨钦从无底的悬崖上跌下去,过了5个多月,又回来复仇了,这些并没有太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自己也有份逼‘死’的列雨钦,竟然就是蜀中唐门的少门主。”对佟菱玉来说,这个事实比死更可怕,更残酷!

佟菱玉若是知道列雨钦便是蜀中唐门少主,就是再接二个胆给他,他也不敢去凑那个热闹;而若是事后知道列雨钦的身份,他也早带上家眷、细软逃跑了。即使有风云堂这个威风八面的位子也不敢坐。

可偏偏那天晚上,列雨钦不但自己没说,从武功上也没半点透露出与唐门有任何关系。他不但没有打出毒砂,连暗器也没用过;虽然当时有人喊出了“血雨修罗”这个蜀中唐门传说中的终极名称,可列雨钦并未施展出来,他佟菱玉自然没放在身上,以为有人虚张声势。他并不知道那个“虚张声势”的人会是亲眼目睹过“血雨修罗”的灵教御行使——封浪。

佟菱玉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列雨钦会是蜀中唐门的人。他甚至有点恨列雨钦,当时为什么就是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佟菱玉脸忽的发红,馒头汗珠滚滚而落,突然一直不动的他出手了,袖中的匕首全力划出,他的武功比任何人所想象的都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