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东沉默着,沉默了很久,他知道齐名秋对自己的好,自己也从不掩饰对她的好感,甚至曾想过等有一天,自己解开了心结,会十倍报答这个曾在困难时给自己帮助的美女。但此刻,阿东一字一顿的回答:“对不起,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眼里有说不出的深幽。

齐名秋像是突然被蛇咬到似的退了开去,一张绝世的脸变得说不出的忿怒和怨恨;这股恨意不光是来自阿东,还有列雨钦。她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本小姐给你三分颜sè,你还真以为你了不起……。”那楚楚可怜的齐大小姐已如卸下了外壳,变得厉害无比。

列雨钦以为这是一个美女被拒绝之后的尴尬和恼怒,说这些狠话都是为了保护身为弱女子的自己,并非她言语中的意思。对一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列雨钦没有把她往坏的方向想。如果他知道齐名秋的本意就是利用自己,所有的情谊都是假的,恐怕连原本的愧疚也不会存在。

“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只不过要你为我做件事,心甘情愿的去做。”齐名秋厉声道。他心里原本的愧疚烟消云散,恢复阿东的态度。

阿东站住了,看着有些失态的齐大小姐,道:“大小姐有钱有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用得着我这下等人做什么?”他还是不习惯欠人家的情。如果齐名秋坚持,他想自己势没办法拒绝的。

齐名秋又恢复了平ri的冷静,她一字字的道:“我要你扮作一个人,去一个地方。那个人的名字叫列雨钦,去的那里是列雨钦的家。”她如实相告,并不等于她老实;而是因为她以为一个乡下小子,从未听过这名字,不会有有什么反应。天知道,此刻列雨钦心里该是什么味。

“我不去。”阿东直直的回答,“我有我的家。”他就像一个发育不全得白痴在说话。不过也很明白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齐名秋道:“如果你有好好的做列雨钦,我会给你家一大笔钱,呢还可以过上富足的ri子,娶二个你喜欢的小妾,生一群子孙。”

“我做了别人,他们就没有我了。”阿东呆呆的答:“而且我也做不好列雨钦。我是呆子,大家都这么说。”

齐名秋这次是真的气得无语了。

“小姐,阿东的媳妇来给他送饭来了。”阿宛从月亮门外急急走进来道。

“让她进来吧,顺便把这盒饭收了。”说完话,她从另一边走了。

三娘送来的饭菜并不好,走了这么远,饭菜也都凉了。不过阿东还是吃了个底朝天。这么一会吃了2顿,肚子有些难受。

“我还担心,这大堡里的恶奴会欺负你,现在看来这降龙堡真的不坏呢,不过你也要学会照顾自己喔。”三娘说着,一边还帮他整理衣服。

他真的好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关心我,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可是他只是看着三娘,什么都没问,因为问了又怎么样,一切还是不能改变,该知道的都知道,不如不问。

吃完饭,三娘也不能多耽搁,她收拾了一下便先走了。看着她的背景,他想:她是第一个说自己内心热情、善良的人……还以为这世上只有怜怜最了解自己,想不到在这里还有个人。

一个银铃般的笑声响在花园里,正是齐名秋,她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没兴趣;但我知道你绝对不止阿东那么简单,不过这都不管我的事。我再问一次,你做不做列雨钦?”

他惊于她目光的犀利,但还是摇摇头:“不作,我只想要这样的生活。”若不是扮“列雨钦”这么接近本质的事情,也许他会答应。

“有原则!”齐名秋赞了一句,一脸yin云的道:“可惜,就算不做列雨钦,也做不了阿东了。”

“你想怎样?”他问。这句话曾经是列雨钦最讨厌的,他讨厌那种被胁迫的意味。

“很聪明的人。”齐名秋得了便宜又卖乖,她道:“如果你不想你的家人有什么麻烦,就最好听我的。”

“你拿他们的命威胁我?!”列雨钦怒道。

“我本不想用这种暴力的方式,可是你又是吃硬不吃软,你若是早应了下来。我也不喜欢做这种恶人。”齐名秋轻叹口气,表现出她的“委屈”。她又继续:“你也不用费心去找他们,下nǎi的他们应该已被安置在很‘安全’的地方。只是现在他们的生死掌握在你一念之间喔。别以为我在开玩笑,降龙堡要三个小老百姓死,是件比喝酒还容易的事。”

阿东咬着牙,道:“为什么是我?”

“不是你,是列雨钦。”齐名秋笑道,谁也想象不出这种笑意有多么恶毒,多么可怕:“你还真以为我对你有意思,不过是替代品而已,若恨就去恨‘列雨钦’。”她的恶毒之意很深。

阿东终于叹了口气,慢慢的点了点头,道:“好,我做。不过我做不好。”他的眼睛里没有光,也分不出情感,只是无论这双眼睛看到什么地方,那地方都立刻会沾上不详的厄运。

齐名秋笑盈盈的走过来,用眼sè瞟着他,道:“很简单,你只须要装傻,装哑,装失忆,什么也不做。”

“你不可以伤害他们。”阿东重申道。然后他闭上了眼,也闭上了嘴,等齐名秋把他带到另一个地方。

远山青绿,湖水湛蓝。

青绿的远山倒影在蓝湖水里,蓝翠如绿,绿浓如蓝。

chun花还没有凋谢,降龙堡在晨雾中散发着清香。

阿东站在厅zhong yāng,一身白衣胜雪的裘袍,炮摆下绣着滚水纹,干净柔顺的头发简单的束了个结,披在后脑上。只是他的眼神又变成死灰sè,毫无半分生气,冷冰冰的全无表情。

“秋儿,这家伙打扮起来更像列雨钦了,可是偏偏列雨钦不该这个样子。”齐雪松道:“她是倨傲孤高的剑客,跟这个样子有天壤之别。蜀中唐门的人怎么会相信。”

“是人总会变的。”齐名秋对最近一手炮制出来的“列雨钦”非常满意:“在他失踪的这段二个多月时间,谁也没见过列雨钦,他变成什么样谁知道。这只需要依着这阿东的样子编个故事就好了。”

“你是说,咱们给唐门的人说,列雨钦因为某件我们也不清楚的事,受到打击变成这个痴痴呆呆神神兮兮的样?”齐雪松知女莫若父。

“不错,若是这样,这个落拓的‘列雨钦’,眼神不复凌厉,也没有了戾气,不再有半分风采,只是个空空洞洞的壳。他的眸子里既使有这个人,也当看不见;什么也不愿意想,希望忘了令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就这么什么也感觉不到的,等到他走到死的那一刻,因为他心中的压抑恨不得自己把自己撕烂,偏又充满着矛盾。他风餐露宿、任风吹雨打,却又宛若死人,没半点反应。”

齐雪松道:“有什么原因可以使冷漠的了列雨钦,有这么大的变化?”

齐名秋冷冷道:“为‘情’所困!”可惜阿东的注意力不知去哪里去了,要不听到这个恶毒女子居然能清楚的分析出自己这二个月的心路历程,该很尴尬吧。

“列雨钦?他,为情所困。秋儿,这不大可能吧?”齐雪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