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雨钦正尽快的整理自己的思路,并从剑无双的话中总结出一个大概:自己的亲生母亲是武林二宗中剑宗神教的人,叫做晓芸,姓不明。十九年前,父亲与他二个结拜兄弟曾硬闯剑宗神教,把自己带了出来,而两个义兄弟,剑无双与南维英那次也因身受重伤,武功修为大不如前。而父亲知道自己没有以一己之力与剑宗神教对抗的能力,更不愿因私人原因将整个唐门牵连进去,所以什么也不说,一个人默默的认了这妻离子恨的人生。

等一下,南维英就是南剑首,这绝对没有错,虽然自己从未见过南剑首的真面目,但却可以肯定这一点。若南维英是剑无双的师弟、义弟,什么会化名南剑首击败他;而南维英是在刚刚知道我是唐云,唐大先生,他义弟的儿子,却对我赶尽杀绝,除非……

一念及此,列雨钦问:“这些年来,大哥与二哥有联系妈?”

“老二偶尔会来这里小住几天,派人送点东西什么的,哪像一躲就是二十年。”剑无双笑道,再次听到曾经的义弟叫他大哥、久违而亲切的称呼如何不高兴。他一直以为唐大先生是觉得当初欠他们太多,无颜见昔ri兄弟;而这次来找自己,是因为唐大先生的心结已解开。他并不知道他的二弟南维英就是自己一直再找的南剑首,上一次列雨钦走得急,忘了封浪嘱咐的,有南剑首的消息要给他说。现在更不能给他说了,很多时候,一个人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是想借大哥的‘八方铜剑’一用。”列雨钦不想再从剑无双口中知道关于他们三兄弟的事,这种感觉仿佛是在偷窥别人一生的秘密。

“哦,好啊。反正我也不用了,上次我还打算把这剑给你儿子,他还不要。”剑无双说着,从床下拉出只木箱子,箱子上已满是灰、尘和蜘网棉团似的垃圾。他冲着列雨钦笑着解释道:“有好久都没有出过手了,这柄‘八方铜剑’再放在我这儿,也该生锈了。”

“你还没打算再跟南剑首打过?”列雨钦问,剑无双既然要敖炎留意南剑首的情况,难道不是为了有一天再可以打败他。但剑无双一点也不看重自己的制敌利器;似乎不再有所执着,这与列雨钦所听闻中的不大一样。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剑无双又笑着说,他脸上的笑几乎都没有听过,又道:“武道的颠峰的确是我追求的最终目标,剑又不是,何况要打败南剑首的不是剑,是人。”说着在拍打处一片灰舞中,拿出一柄苍白的剑,仿佛正渴望饮仇敌的鲜血。“呛”列雨钦把着剑柄拉出“八方铜剑”,果然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利器。

“你的武功又jing进了,怕比现任西门也强上几分了吧!”剑无双目光如炬,功力虽大打了折扣,眼力绝对不会差。在他眼中的唐大先生已今非昔比,剑无双心道,若小唐在十九年前便有了这份功力,那一次也不至于如此凶险,凭他一人之力便足以将唐云带出来了。

“即使我变成了最强,但却没有真正想要的人在身边,又有什么幸福可言。”列雨钦目光落在已下山的夕阳处,他说出的声音令夕阳也为之失sè。

天sè已渐渐暗了。

列雨钦站起来,对因刚才那句话受了影响的剑无双道:“天sè已晚,我要走了。”他刚才那一句话是列雨钦说的,在剑无双听了却以为是唐大先生的感慨,以至剑无双以为自己失言,不再说话。两代人居然一样的遭遇,难怪连结拜兄弟也看不出来那里有异。

剑无双很清楚唐大先生的作风,他既然决定要走,没有人可以改变,也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他只是沉默着把门打开,然后转身对这屋内的列雨钦道:“下次见面,别再让我等十九年了。”

列雨钦冲他淡淡一笑,目中竟多了几分温柔。便后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进夕阳中。只留下一屋、一人在那山间,静静的,等待着夜幕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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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黄昏,夕阳满山。

风在吹,鸟在鸣,虫在低语,混合成一种比音乐还美妙的声音。它美妙得宛如情人在耳畔低语。满山弥漫着花得香气,草的香气,风的香气。甚至连夕阳都仿佛被染上了芬芳,芬芳得宛如情人髻边得柔发。

这里已是四川的界内了。

倦鸟已入林,旅人已投宿,这条本来已经很安静的道理却忽然不安静了,因为这条路上多出一个人。

那个人在看到列雨钦的一瞬,他的瞳孔都已收缩,变得像是一根针,一根刺,他的手上也发着光,一种暧昧的,琢磨不定,闪动不停的寒光,发出这种闪光时,是一柄暗黒光的长刀。

那样诡异的刀光,印着那人绝美的五官,足以令人见过之后难以忘怀,而全身所散发出的邪狂之气,使他看起来说不出的邪美俊逸,摄魂勾魄。如此英俊得几近邪异的年轻男子除了封浪,还会有谁。

“你等在这里,为的是想要我的命?”列雨钦忽然勒住了马,问。他在离开西湖时,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列雨钦勒马是因为,他若再走,封浪的杀机便会一触即发。而且封浪的攻击力比上次见他时强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江湖上超一流的高手!这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他若不能时时进步,迟早会被这江湖所淘汰。而此战是近十年来,列雨钦与封浪师兄弟间第一次正面对决。

“是。”此刻的封浪,竟有些像去年chun天的列雨钦,冷漠而简单。

“我以为你不会来杀我。”

封浪盯着列雨钦,列雨钦也盯着他,过了很久封浪才说:“因为要杀你不容易。”

很少有人肯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列雨钦很快的接道:“可你想杀我,南维英也要你杀我。”列雨钦说着话,脸sè也冷得像冰。

“你以为我杀不了你?”封浪声音中的讥讽之意如尖针。

列雨钦不说话了,他已经拔剑,已经冲了过去。他掌中的剑,一柄很宽、很长、很逼人的厚背铜剑。这是列雨钦第一次用“八方铜剑”,可那样额达感觉,像是与“八方铜剑”配合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