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终究造化弄人。

白氏继续对她说话,“娘只是来看看你,把你以前喜欢的小东西都带给你,让你临走之前,也能心情好一点。”

说着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袱,里面有两只银簪,一面铜镜。

白氏笑了一下,“这都是你以前最喜欢的东西,是你爹送给你的。”

白叶灵皱眉,不肯去接白氏手里的东西,她对白恩祺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白氏见到她的表情,声音更柔和了一点,“灵儿,其实你爹心里是有你的,他最疼的其实是你……”说到这里她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样住了口,然后半晌才继续说话,“你爹,有他的难处,你千万不要怪他。”

白叶灵不屑的笑了一下,她从来不怪白恩祺,因为在她的心中白恩祺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她不想和自己的娘再说白恩祺,于是问,“小萍怎么样了?”

她一边问一边暗暗皱眉,那天刚刚去白家祠堂的时候,小萍还一直在她身边,可是后来乱成了一团,小萍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以小萍对她的忠心来说,绝对不应该离开她,但是……

白氏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小萍情同姐妹,忙安慰她,“小萍没有什么事情,现在被关在府中呢,你爹不会为难她的,你放心吧。”

白叶灵笑了一下,“小萍心地善良,即使我死了,她也会和女儿一样孝顺您的,这样我还放心一点。”

白氏也勉强的笑了下,“傻孩子,娘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你不要担心了。”说着她把手中的事物要递给白叶灵。

白叶灵本来不想接那东西,可是白氏一片苦心的带来,若是不接,又要让她伤心。

于是她伸出手。

两手交错的时候,那枚铜镜忽然掉落,白氏轻轻的惊呼了一声,还好白叶灵眼疾手快,迅速的把铜镜握在了手中。

她的双眼无意中瞟过了镜面,然后她忽然愣住了。

这面镜子只是一面非常普通的青铜镜,周身雕刻着百鸟朝凤的图案,也算是精致,不过手柄处的花纹已经磨平了,可见这镜子的主人一定是万分喜爱这面镜子的。

可是让白叶灵惊讶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镜子中出现了一个和她一摸一样的影子。

镜子本来就是照人用的,但是这镜子中的人影,却不是她!

同样的眉眼,她的眼中是一片清明,甚至有些冷冽,而镜中这个人却有着稚嫩的表情,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女子。

霎时间她明白,这镜中的人,是已经死去的那个白叶灵!

她并不惊慌,但却不由自主的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的向镜面靠近,镜中的那个影子也伸出了一根手指,好像要探出镜面。

两个人的指尖在镜面交汇了……

冰冷的触感,让她觉得自己坠入了冰窖,同时她的心底响起了一个柔弱的声音,“你是谁?”

“我是异世的一缕孤魂,在你死后附身在你的躯体之上。”

那个声音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谢谢你,替我活下去,承受那么多苦难。”

苦难么?她并不觉得,她反而觉得这是上天给她的恩赐,让她见到了纪祈安,也让她有了对她如此关爱的娘亲。

那个声音继续说话,“我一直被困在这镜子之中,还好见到了你,谢谢你……”

这句话话音一落,她只觉得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流顺着指尖,一直通到她的心中,那个白叶灵的一生,如同电影画面一样放映在她的眼前。

她在白家处处受人欺凌,连下人都瞧不起她,她虽然是名分上的白家二小姐,但事实上却连最低等的丫头都不如。

但是她还是一直用温顺的性格来容忍这一切,因为她还有一个疼她的娘,一个姐妹一样的丫鬟小萍。

而且她的父亲虽然和陌生人一样,但在她成年的生日之时,也送了她一面铜镜,一根玉簪。

这两样东西,她一直当做最宝贵的礼物收藏着。

在她的心中,虽然父亲不疼爱自己,但却也是最好的父亲。

她没时间没精力去学高的琴棋书画,除了她的娘亲,没有人对她上心,可是唯一爱她的娘亲却身体不好,只能缠绵病榻,能教她的只有一手刺绣的手艺。

也亏了这么手艺,才让她能绣出一些绣品去还钱,为自己的娘亲买药。

那日的午后,天刚刚被雨水冲刷过,分外的蓝……

白叶灵一个人走在集市之上,兜售着自己的绣品。

六月的天仿佛孩儿面一样,说晴就晴,说阴就阴,刚刚明明已经是雨后初晴,片刻的功夫又被风吹来了几块乌云,她快步离开,想回家改日再来,可惜只走出一段距离,倾盆大雨就从天而降。

她只能快走几步,希望能找到一个避雨的地方。

可惜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商铺,她只能任由雨水淋湿了衣服。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又要保护好怀中的绣品,因此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的,根本没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待马车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踉跄了一下,被绊倒在路上。

她想快些爬起来

离开这丢脸的地方,不料被雨淋的似乎身体不太舒服,挣扎了半天都起不来。

车夫横眉竖目的看着她,“我们可没撞到你,是你自己跌倒的,你休想讹诈,你也不看看这车里做的是什么人!”

她万分羞愧。

她真的想快点起身,可是,身子变得万分沉重,头也疼痛欲裂,徒劳的挣扎了半天,却根本无法起身。

车夫又不屑的开口,“你若再不离开,休怪我从你身上压过去!”

这时车里传出来一个声音,“住口!到底怎么了?”

车夫小心的回话,“大人,咱们的马车前有一个女子,想要讹诈我们。”

“我没有!”她小声的反驳,但声音却被雨水吞没,根本到不了车夫的耳中。

车门忽然被拉开了,一个人从里面探头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见到了这世上最俊逸的男子,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呆住了。

那人从马车里走出来,跳下马车,来到她身边,丝毫不顾及路上的泥水,半跪在地上开口,“姑娘,你怎么了?”

她一阵紧张又一阵放松,居然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马车里,身下是松软洁白的垫子,而一边坐着的,正是刚刚那个从车上跳下来的男子,车内镶嵌了几枚夜明珠,光线柔和,此刻那人正拿着一本书,细细的读着。

她抿了抿唇,还未说话,脸先红了。

犹豫了半天,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和打鼓一样,如果再不说话,这人也会被自己的心跳声惊到,于是她勉强开口,“公子!”

那男子抬头,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姑娘醒了。”

她的目光恰好和这男子对上,这让她的脸红的和桃花一般,她讷讷的解释,“公子,我不是故意要阻挡你的马车的。”

男子放下了书,“我知道,你有些发烧,可能是伤寒了。”

说着递给她一枚药丸,“把这个吃了,会好一些。”

她不疑有他,接过来就吃了下去,只觉得从胸口升起一股暖流,渐渐的驱赶走了身上的寒气。

她连忙向男子道谢。

男子微微摇头,“姑娘你身体虚弱,应该好好养养,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怎样?”

她霎时间惊恐的摇头,白家以她这个女儿为耻,外面的人只知道有白紫嫣,却不知道她白叶灵,若自己说自己是白家的女儿,被白紫嫣知道了,一定会又惩罚她的。

男子见她摇头也不勉强,“那姑娘要去哪里,我可以送姑娘一程。”

她摸了摸怀中的绣品,如果今天不卖出去,娘亲明天就要断药了。

她想了一下,柔声和男子商量,“公子,能否麻烦您送我去集市。”

男子挑眉,“去集市做什么?”

她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我去卖绣品的,好给我娘买药。”

男子微微皱眉,她的身体已经十分的虚弱了,若再去兜售绣品,肯定是雪上加霜。

他开口,“可否把你的绣品给在下看看?”

她听话的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绣品,男子看了之后拼拼点头,“你到是心灵手巧,这一幅幅的绣品栩栩如生,真的是好东西。”

听见人夸奖自己,她自然是开心的,而且她处事天真,也不懂得虚伪的客套,于是开口,“嗯,我绣的真的很好,一般人都比不过我的。”

男子被她的话弄的忍俊不禁,笑了一下,然后柔声和她商量,“不如把这些绣品卖给在下如何?”

她奇怪的看着他,“你买这么多绣品做什么?”

他微微笑了一下,这姑娘当真不解世事,他买下自然是因为不想她太过劳累。

不过他并没有直说,“我是看着绣品绣的非常漂亮,想收藏起来,姑娘若以后还有绣品,也可以直接卖给我,如何?”

她自然觉得万分惊喜,如果有了固定的客人,自己就再不必发愁娘亲的药了,于是一叠声的答应了。

男人见她点头,于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她。

她连连摆手,“太多了太多了,这么几块手绢,用不了这么多银子的。”

男人微微一笑,“拿着吧,我觉得值得。”

她想了半天,决定下次多绣几块绣品给他,到时候就不收他银子了……

两人商量好下次交绣品的时间,她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男子笑了一下,递给了她一块他的手绢,她虽然脸红,但还是接了过来。

之后两人常常见面,她渐渐对他萌生情愫,却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他……

他对她极好,送她一只珠钗,还教她写字……

从头到尾,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隐瞒着自己的身份,直到那次,她无意中偷听到自己的父亲和姐姐商量,要让自己代嫁给安王。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她想死,可是又放不下自己的娘亲,只能每天以泪洗面。

她知道自己无法反抗,也无力反抗,她的命运从来不在自己手中。

最后一次偷偷给娘亲煎药的时候,一个男人破门而入,她拼命抵抗却最终无力,那时她已经万念俱灰,所以魂归天际。

可是她还是舍不得,舍不得父亲母亲,也舍不得那个男子……她寄身铜镜之中,只希望有一天,有人知道她的情怀……她也想

最后白叶灵只听见一声幽幽的叹息,“我终于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一瞬间,她从真正的白叶灵的回忆中醒了过来。

一边的白氏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她见女儿看着镜子发呆,还以为她终于又认了自己的父亲。

白叶灵此刻觉得自己好像体会到了那个她的绝望,那种想好好的活下去,但最终却无力改变一切的感觉。

她把铜镜放在自己胸口,又看了看手中的布包,那块布,就是那男子的手绢,还有一根珠钗,也是那男子送的。

她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信息,她闭上眼睛,想了许久,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终于明白为何国师见到自己会是那样一副惊诧的表情,回忆中的那个男子,居然就是国师!

她轻轻的笑了一下,霸占了这个身子这么久,总算可以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做点什么事情了。

在刚刚的回忆之中,她是一个旁观者,她很清楚的看到,国师对那个白叶灵也动了情,可是两个人却谁都没有开口。

她想了想,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手绢之上写了几行字,然后包上了那根珠钗,“娘,灵儿想求您一件事情……”

……

星辰庄。

司马昊辰坐在花园中的凉亭之内。

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朵开的正艳的芍药上,在他的眼中,这芍药正在迅速的枯萎,凋零,零落成泥。

片刻,他闭上眼睛重新睁开,那朵芍药还好好的挂在枝头。

他刚刚看到的是这芍药未来的形态,司马家的人都有这样的特异之处,可以窥得一丝半点的事物发展规律。

但是他们却从来不去打破这规律,只是偶尔会推波助澜,这是上天给予他们的责任。

可是他们却都看不清自己的命运。

他算是司马家历代以来的佼佼者,万事万物都在他胸中的沟壑处,可惜他依旧无法看清自己的一切,也看不清自己所关心的人的一切。

他,看不清白叶灵!

他微微的叹了口气,上次和她约定见面之日,她失约了,从那以后自己再没有见过她。

也听说过安王大婚,自己虽然没有参加,也派人送了贺礼,可是没想到的是,安王的侧妃,居然是她……

他靠在了凉亭的栏杆之上,闭上了眼睛,许久没有睁开。

他本以为今生再不会见到她,自己只能在午夜梦回之时见到她的倩影,可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今日相见,他心中久久难以平复,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却好像看一个陌生人。

他的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疼痛。

可最后,为了她,他还是说了谎。

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忘了这个女人了,只可惜……

他想到这里,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睁开眼睛回头,见只自己的贴身小厮急匆匆的走过来。

“国师,国师。”

司马昊辰微微皱眉,“何事如此惊慌?”

小厮递来一个布包,“国师,这是外面有人送来的,说是您的手帕掉了,里面还有东西是给您的,说您一看就明白了,小人看的确是大人所用的料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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