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灵刚走出帅营,迎面就冲过来一个传令兵,差点与她撞上。不地那个传令兵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笔直地朝着宇文慕廉的帅营冲了进去。

望着那个传令兵冲进宇文慕廉的帅营,白叶灵皱了皱眉头。虽然她跟宇文慕廉的关系实在是说不好是敌人还是朋友,但表面上宇文慕廉对外宣称的可都是她是他的姬妾,而且最近还一直说要将她扶正,普通一个士兵见到她不应该这么无礼才对。难道那个传令兵没有看见她?可是有什么事情能让那个传令兵急到对她视而不见?

她想了想,又悄悄退回到帅营,不过却没有进去,而是悄悄地潜伏在了宇文慕廉帅营的帐棚顶部。

她本来以为她会听到什么,但没有想到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突然看到那个传令兵从帐棚里出来,她猛然回头,就见宇文慕廉正笑眯眯地站在她的身后。

“这里风景真好啊!”她干笑了两声,干脆盘腿坐在帐棚顶。

“是啊,风景真好啊。”宇文慕廉也不点破,陪着她坐着,眼睛望着太阳落下的地方,微眯着眼睛。

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白叶灵不知道她是该继续就这样坐着,还是干脆跳下去,她只觉得她跟宇文慕廉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两个大傻瓜一样。

令白叶灵没有想到的是宇文慕廉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两个时辰,一直等到寒风袭袭,他才慢慢地起身,跃了下去。

白叶灵也跟着跃下去,这才想起就因为宇文慕廉一直一副很虚无飘缈地坐着,害她忘记问他关于那个传令兵的事情了。算了,明天吧。

这样想着,白叶灵转身回了自己的帐营。

***

有的时候,人真的不能把今天要做的事情留到明天。以前白叶灵不信,可是现在白叶灵信了。她站在帐营外,呆呆地望着面前空空如野的营地,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夜之间,宇文慕廉走了,却独独将她留在这里,这情况未免也……

“宇文慕廉说让你暂时留在我这里,先让慕丹枫照看着,他去阈京找找看还有没有其它的法子可以解你体内的毒。”纪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叶灵没有回头,她只觉得可笑。真的很可笑。宇文慕廉是当她是傻瓜了,还是小看她的智力?她会看不出来出事了吗?最可笑的是纪祈安。这个曾经要杀她,伤透了她的心的男人,现在居然站在这里说着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

“我要去找宇文慕廉。”她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朝着翼国的方向走去。她是爱纪祈安,但是她现在不能丢下宇文慕廉,犹其是在他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之后。

白叶灵还没有走出几步,纪祈安已经一个闪身拦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朕的命令,你哪里也不能去。别忘了,你还是朕的王妃。”

白叶灵吃惊地望着他。

“你没有诏告天下我杀了皇后然后畏罪潜逃吗?”

“皇后是感染了天花而死亡的。”纪祈安回答得肯定。珠儿本来就是孤身一人,所以也没有人真正地跟她亲近,所以他将什么都隐瞒了下来,即使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份心痛的原因是什么,即使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恨她,他也没有定过她的罪。

听到这番话,说心里没有一点高兴,那是骗人的。她突然间很感谢宇文慕廉。如果当初不是他有意的设计她,只怕她也许真的会死在肖太妃的手上。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带走她,没有强迫她留在他的身边,也许她早就死了,不会从纪祈安的嘴里听到现在的这番话,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必须去翼国,必须知道宇文慕廉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即使这样,我也还是要回到宇文慕廉的身边去。”她朝着纪祈安笑着,越过他朝前走去。等救回宇文慕廉,她一定会跟纪祈安说她爱他,但是现在不行。

突然,脖子后面一疼,她只来得及回头望了纪祈安一眼,然后整个人慢慢沉入到了黑暗中。在沉入到黑暗中前,她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想要去救一个曾经对自己好的男人而已,为什么他的脸色却看起来那么地阴冷,简直就像是冬日的寒霜一般?

再次醒来,她已经在铁窗之后,身边什么也没有。

“放我出去。来人,来人啊!”她大声地叫着。就在她以为即使她的喉咙喊哑了也没有人会理会的时候,铁牢的那一边远远地传来了脚步声,最后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人影缓缓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只要你不去翼国,朕立刻就放了你。”

白叶灵呆呆地望着纪祈安。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野蛮。他怎么可以这样地野蛮,从不问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里是哪里?”她压抑着自己的失望和愤怒,冷静地问着。

“皇宫。我们回来了。”

白叶灵嘴都气白了,转身走到牢房最阴暗的角落,静静地坐着。她明明告诉过自己不可以爱上这个男人的,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要爱上他,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现在的步田地?难道为他付出了生命还不够,还要她付出更多更多?

“放我出去,不然……”就算是欠廖宇的,她也该还清了。她不原谅这个男人,不想原谅他,不愿意原谅他。

“……不然,我决不原谅你。”

纪祈安只站在铁门之外静静地望着。他知道她想干什么,也明白她那么做才是最应该的事情,但他就是不想她去翼国,因为宇文慕廉说过不管她的毒有没有解开,如果再一次踏入翼国,就绝没有机会再回来。他不是怕失去她,他只是怕她会跟着宇文慕廉一起堕落,一起赴黄泉。

他想她活着,哪怕让她活下来的代价是她恨他。

“我必须留下你。”纪祈安转身。

“你是不是知道宇文慕廉出了什么事?告诉我他到底出了什么事?”白叶灵扑到了铁栅的面前,紧紧地抓着铁栅。

纪祈安停顿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

慕丹枫走进天牢,在白叶灵的牢门前站住,在他身后的牢头很快地打开门,放他进去。

白叶灵坐在地上对身后的响动充耳不闻,直到慕丹枫站到她面前,她才勉强抬了抬眼,伸出一只手让慕丹枫把脉。

慕丹枫把完脉,拿出纸笔记录着白叶灵的情况,同时思考着,等抬头,才知道白叶灵正直愣愣地盯着自己,顿时尴尬地笑了笑。

“你别那样看着我。就算你那样看着我,我也没办法放你出去。”

听到慕丹枫的话,白叶灵又沉默了,突然吐了一口血,倒向地面。

就在白叶灵倒向地面的时候,铁牢的门飞快地被打开,纪祈安冲了进来,接住白叶灵。当他发现白叶灵身上的血迹的时候,整个脸色都变了,迅速地放下白叶灵,揪住慕丹枫的衣领。

“她怎么了?”

慕丹枫沉默着。半晌,他才抬头。

“她本身身子弱,再加上天牢里潮湿,所以身子骨有些受不住,使得寒气入侵,五脏六腑有些受损罢了。只要离开了这里,应该就会没事。”

纪祈安松开抓着慕丹枫的手,看着地上紧闭着眼睛的白叶灵,犹豫了一下,伸手抱起了她。

白叶灵再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天牢,而是皇宫里的落屏楼,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纪祈安大概是不怎么想面对她,只将她放下便离开。慕丹枫走到屋外四处望了望,确定纪祈安走远了,才冷着脸走回床边,冷冷地看着白叶灵。

“你就那么地想去翼国,想去宇文慕廉那里?甚至不惜故意用内力伤害自己?”

白叶灵望着慕丹枫笑了。

“既然你知道刚才我是故意用内力逼出一口血,为什么不跟纪祈安说?”

慕丹枫沉默了。他为什么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说。他只是直觉地做了这样的事情。可是……

“天牢虽然难以脱身,但想要从这皇宫里脱身也并不容易。”

“所以我才想要请你帮忙。”白叶灵说着,突然从**跃起,掠到慕丹枫的背后,伸出一只手勾着慕丹枫的脖子。

“你想怎么做?就算是拿我当人质,纪祈安也不会放你走的。”慕丹枫很冷静,他知道白叶灵不会杀他。

“我没想过要拿你当人质,我只要你交出我的解药跟回光返照丸。你应该有吧?”白叶灵望着慕丹枫。

“如果我不愿意给你呢?”慕丹枫很平静地问。

“那我就杀了你。”白叶灵陡然收紧勾着慕丹枫脖子的那只手的手指,扼紧慕丹枫的喉咙。

慕丹枫只平静地站着,即使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白叶灵等了半天,见慕丹枫没有反应,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慕丹枫的脸上显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他却仍然没有吭声的意思。白叶灵终于叹了一口气,松开他。

他赢了,她不可能真的杀了他。别说他可能是唯一一个能替她配出解药的人,光凭他是纪祈安唯一承认的朋友这一点,她就没有办法真的下手杀了他。

“你真的那么想去救宇文慕廉?”她垂下手,慕丹枫反而转身面对着她。

白叶灵迅速地抬头。

“救?这么说我的直觉没有错,宇文慕廉真的出事了?”

“嗯。具体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给纪祈安的信上说他此次回去翼国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将你交给纪祈安。”慕丹枫想了想,回答。

“我想救他。”

“如果救他会让纪祈安误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你,你也一定要救他?”

白叶灵点了点头。点完头,她忽然笑了。她是一个杀手,从来只知道杀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救人,没想到今天居然也有为别人担心的时候。看来在这个时代活过这么一遭,她连本质都变了。居然也有有情有义了。

“如果救宇文慕廉会让你就此死掉,你也要救他?”慕丹枫继续问,脸色比刚才更加地沉重。

白叶灵点了点头。

慕丹枫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两个瓶子。在将瓶子递给白叶灵的时候,他的眼角有意无意地往窗外望了一眼。不过此时的白叶灵沉浸在能够去翼国的喜悦当中,根本就没有发现他这小动作。

一接过慕丹枫手里的瓶子,她立刻几个起伏,离开了皇宫。

等白叶灵走远,慕丹枫才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她走?”

风起,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桌前,静静地喝着茶,竟然没有回答慕丹枫的话。

慕丹枫叹了一口气。

“即使她这一去,很有可能回不来,你也还是打算让她去?”

“我会跟她一起去。”桌子前面的人站起身。

慕丹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你是皇帝,你如果走了,天下怎么办?”

“你替我顶着。”音落,屋子里又只有慕丹枫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那里翻着白眼。替他顶着?皇帝啊,难道是那么容易顶的?

***

纪祈安一直远远地跟在白叶灵的身后,离得即太远,也不太近。每当白叶灵停下来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停下来,静静地、远远地望着她。

他曾经因为被夺走了重要的东西,所以想要夺取天下,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那样他才有能力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东西。可是当他真正地登上皇位这后,他才发现他错了。那里虽然位高权重,但却是寂寞的。珠儿不会原谅他,白叶灵也不会因为他是皇帝就对他格外动心,反倒是因为他是皇帝,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帮他的忙而离开。

他突然间觉得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父皇要夺走珠儿,纪祈衍又为什么想夺走白叶灵了。坐在那个位置,如果不从别人那里夺走些什么,就只能看着别人幸福,自己痛苦。

他错过一次,这一次他不想再错。他不想失去白叶灵。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对白叶灵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他脚下,他条件反射一般地飞退了一步,他刚退走,他先前所站的位置已经被砸出一个大坑,一个黑衣蒙面人笔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他看了看黑衣人脚下的那个大坑,这才抬头望着黑衣人。

“你是谁?”他问得平静。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多么地惊讶。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只用一击便将石头和地面击得四分五裂、四下飞散!

“我是什么人你不用管,你只要给我乖乖地回到大齐就可以。”

纪祈安皱起了眉头。很显然,这个人很清楚他是谁,并且是来阻止他跟着白叶灵的。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黑衣人说着,立刻一掌朝着纪祈安拍过来。这一掌快如闪电,纪祈安躲不过,只好伸手去接。两掌刚刚碰到一起,纪祈安立刻吐了一口血倒飞了出去,倒地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黑衣人走到纪祈安的面前,冷冷地望了他一眼。转身。

纪祈安躺在地上,一直到天黑才慢慢地醒过来。当夜空中的星星倒映在他的眼瞳里之后,他才慢慢地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动了一下手指,虽然很艰难但他仍然坐了起来。望了望四周,他又望了望自己的手。他还活着。看来那个黑衣人的目的并不是杀了他。那么那个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

阈京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大商小贩叫卖声不断。白叶灵抬头望了望这平静的阈京,一转身钻进了一家酒楼。

“客官,请问几位?”

白叶灵斜睨了酒店的小二一眼,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一位。”

那小二也机灵,见了她一身的打扮,没有多问,只高喊道:“二楼雅座一位。”喊完,又朝着白叶灵露出讨好的笑容,将白叶灵带到一个靠窗的桌子旁。

白叶灵朝着店小二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绽银子丢给店小二。

“一壶竹叶青,一盘牛肉,再来两道时新的小菜。”

店小二拿了银子,笑眯眯地转身去找点东西。见店小二走远,白叶灵才缓缓地靠在窗棂上,耳朵却将四周所有人的谈论之声一点不露地收进耳朵里。

酒楼里的人多,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这里一向就是收集情报最好的地方。

“听说了没,廉王爷明天午时就要被处斩了。”隔了三四桌的那桌客人压低声音,似乎是生怕别人听到地说。可惜白叶灵什么人啊,就他那声音,早就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宇文慕廉的消息,白叶灵整个手都抖了抖。但仅只抖了一下而已,不管是表情,还是依窗而坐的姿势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说廉王爷勾结葛相,企图谋反这件事情是真的吗?”那桌又有人压低了声音问。

“谁知道。反正皇帝最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种高墙大院里的权利之争又不是只发生一回两回,反正跟咱们老百姓没有关系就行。”另一个人哈哈地大笑着。

白叶灵端着茶杯的手指握得很紧。这些人……真该把他们全部都送到战都场上去,让他们明白他们所享受的和平到底是用什么换来的。不过……怎么会是翼国的皇帝要杀宇文慕廉?先前见到他的时候,明明觉得他对宇文慕廉挺器重的,到底什么地方出错了?

就在白叶灵还在思考什么地方出错的时候,耳旁突然传来喧嚣嘈杂声,白叶灵回头,才知道是店小二带着一群官兵出现在了酒楼里。那些官兵一出现,立刻朝着她走过来。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个店小二对她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并不是因为她是一个看起来挺大方的客人,而是另有原因。

“怎么样,大人,是不是这个人?”小二朝着带队的官兵谄笑着。

带队的官兵手里拿着画像仔细地对照着,然后手一挥。

“来人,带走。”

白叶灵的手迅速地摸到回光返照丸的药瓶上,但很快又放了下来。不行,现在不能用回光返照丸。根据慕丹枫的说法,她体内的七日欢毒已经因为宇文慕廉给的暂时性解药而发生了改变,现在谁也不知道她能活多久,如果此时再用回光返照丸的话,就太浪费了。回光返照丸应该在救宇文慕廉的时候再用。而且宇文慕廉既然是王爷的身份,应该就不会把他随便关在刑部,他应该被关在皇宫的天牢里。她若是能够混进去,也不算是坏事。

念头飞转,她将摸上回光返照丸的手又拿了开。

***

白叶灵并没有被送到天牢。虽然只来过一次,但是白叶灵仍然一眼就看出这里是翼国皇宫的后宫。奇怪,任何一国皇宫的后宫都不是一般人轻易能够进入的,怎么这些人会将她直接带入后宫?

“进去。”那些侍卫终于停了下来,在一座庄严的大殿面前停下。白叶灵望了那大殿一眼,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已经被那些侍卫推了进去。一将她推进去,大殿的门立刻关了起来。

她等到大殿的门完全关上了之后才慢慢地上爬起,慢慢地打量着四周。从格局来看,这里是皇帝处理政务的书房。但奇怪的是她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还有就是这里除了她以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在。

不,不对,也不是没有人,在书房正中间摆着一张书桌前,坐着一个人。只不过因为那个人的武功太高,直到看到那个人为止,白叶灵都没有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直到看到那个人的瞬间,白叶灵才愣了。

“宇文祈音?”怎么会是宇文祈音?

宇文祈音微微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迅速地掠到她的面前。

“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在宇文祈音掠过来的瞬间,白叶灵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刚刚宇文祈音的气质在瞬间变幻了一下。

愣过之后,她迅速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宇文祈音接下来太过亲密的动作。

“这里是什么地方?”

“书房。”宇文祈音回答得理所当然。白叶灵沉思了一下,直着眼睛盯着他。

“这里是皇帝用的书房,对吧?”

宇文祈音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笑了。

“不错。这里就是皇帝用的书房。”

“那皇上呢?”白叶灵看他的眼神慢慢地沉着。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不就站在你面前?”宇文祈音慢慢退开,张开双手。“你看,现在整个翼国都是我的了,我现在终于有能力保护你了。”这句话说完的时候,他走到白叶灵的面前,握住她的手,很认真的望着她。“所以离开纪祈安,来到我身边吧。”

白叶灵怔怔地望着他。并不是她的错觉,宇文祈音的气质的确是变了。以前那个没半个正经,吊儿郎当的宇文祈音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宇文祈音已经是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威严男人。

“那么明日要处斩宇文慕廉的人不是你父皇,而是你?”为什么?宇文慕廉处处为他着想,不惜一切代价从葛下的手中保下了他,他却……

“这不是真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她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望着他,有点激动地问。

“为什么你要说这不是真的?这是真的不好吗?”宇文祈音皱着眉头抓住白叶灵的肩。“宇文慕廉一直看我不顺眼,让我到大齐做杀手,恨不得我死在任务里,现在我登基做了皇帝,要报复他有错吗?”

白叶灵突然觉得她现在才认识宇文祈音。怎么会是这样的?他难道直到现在也还没有理解宇文慕廉吗?难道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正是因为有宇文慕廉那样的做法,他才能活到现在,甚至做皇帝吗?

“他不是因为想要你死才送你去大齐的,他……”她接下来的话全部在宇文祈音冰冷到近乎无情的眼神中消失。这个人不是宇文祈音,至少祈文祈音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你就那么地喜欢宇文慕廉吗?还是因为做过他的女人,所以才会帮着她说话?”就在白叶灵不说话了之后,宇文祈音才冷冷地说道。

什么意思?白叶灵皱着眉望着宇文祈音。这个人她真的认识过吗?

“我不是帮着他说话,而是他确确实实就是那么一个人。你不该杀了他。”

白叶灵的话音刚落,立刻发觉整个人已经悬空,宇文祈音已经抱着她,下一刻她已经被他放在了桌子上。她还来不及问为什么,宇文祈音已经俯下身子,朝着她的唇吻过来。

匆匆捌过头躲过宇文祈音的这一吻,她使劲踢在宇文祈音的小腹上,趁着宇文祈音吃痛松了劲的瞬间,她急急地从桌子上滑了下来,拖着有些凌乱的衣裳跑了出去。

***

不知道是不是宇文祈音太过自信,还是认为她出不了皇宫,并没有追来。白叶灵在皇宫里转了一圈之后,最后躲在假山当中,只偶尔伸出头看看在皇宫里不停搜索着的侍卫,最后不知不能觉间摸到了一间偏僻但却华丽的宫殿面前。

她抬头望着头顶的“太和殿”三个大字,咬了咬牙,钻了进去。

一进太和殿,就见翼国的前任皇帝、现在的太上皇宇文鲛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前方,也不知道具体是望向哪里。见到她进来,似乎是有点意外,但毕竟是做过皇帝的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朝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随着他一起进屋。

白叶灵四下里望了望,见这里也没有什么侍卫和宫女,也就跟了过去。

“坐。”她刚进屋,宇文鲛立刻像是一个普能的老人一样指了指桌子旁边的椅子,同时伸手沏了一壶茶,替她倒了一杯。

“你是来找祈音的,还是来找慕廉的?”

“你知道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白叶灵也不客气,坐到桌子旁,望着问。反正她也不是在这个世界里土生土长的人,根本就不会觉得皇帝或是太上皇什么的给自己倒茶有什么不对。

“祈音以慕廉勾结葛相、企图谋反为名,欲杀之。”宇文鲛笑眯眯地望着她。

白叶灵吃惊地望着宇文鲛。原来他是知道的吗?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跟宇文祈音说宇文慕廉并没有陷害他,而是一直在保护着他?”

宇文鲛看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喝了一下,这才轻轻一笑。

“你以为告诉祈音那些,祈音就会放过慕廉?”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白叶灵眯起眼睛。怎么说,两个人都是他的孩子,他不该这么冷淡。

“你明白什么帝王吗?从他们生在帝王之家的那天起,他们所有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如果没有死在别人的明争暗斗里,就必须自己在与争斗,然后去死,直到只剩下唯一的王者为止。”宇文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非常地严肃。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让他们兄弟俩和平相处吗?”白叶灵不可思议地问。她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做父亲的人这么说。虽然她也知道权利争斗,有所牺牲是正常的,但这样也未免太残酷了吧。宇文慕廉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一直都替宇文祈音着想。

“一山不容二虎。”宇文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白叶灵。

白叶灵也站了起来,平视着宇文鲛。

“如果你不打算救宇文慕廉的话,我去救。”

“不要去。”白叶灵刚转身,宇文鲛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她直直的望着宇文鲛,脸上的表情更加地冷漠了。

“让开。”

“不要去救宇文慕廉。他不会希望你去救他。从他决定要培养祈音,并且要与葛相做对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接受现在的命运了。你这样做,只会让他的一切心血付诸东流。”

“付诸东流?”白叶灵重复着他的话。

“对。与大齐的争战,你以为翼国死了多少人?葛相撑控国家的这几年,你以为死了多少忠诚义士?对那些人,必须要有个交待。”宇文鲛一字一顿地说着。

“那些跟宇文慕廉有什么关系?那些不是都是葛相做的吗?”

“但是你认为是谁去杀了那些人的?”宇文鲛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白叶灵一瞬间明白了,葛相为了让宇文慕廉跟他站在同一立场上,一定会让宇文慕廉做些什么,而宇文慕廉为了取得他的信任,也的确会那么做。

“从一开始,我们的目的就是让祈音登上皇位,粉碎葛相的计划。现在计划已经成功,只要慕廉死了的话。”

白叶灵退后了一步,突然笑了。

“我不是一个政治家,我对这种事情也没有兴趣。我只是一个杀手。”笑过后,她转身走出太和殿。

直到她走远,宇文鲛才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做为一个父亲,谁会想看到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他只不过是不能出手相救而已。

***

跟宇文鲛说过话之后,白叶灵才明白要救宇文慕廉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难。

救宇文祈音放过宇文慕廉是不可能的,纪祈安是远水解不了近火,而且又是别的国家的皇族,根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轩辕皓还活着的话,倒是可以骗出来当打手用用,偏偏那个人又被宇文慕廉亲手关在了那个石墓里,只所现在都化为一堆白骨了。要救宇文慕廉,看样子只有劫天牢或是劫法场了。

她看了看戒备森严的皇宫,眯了眯眼睛。要劫天牢并不容易,但要对来说要劫法场就要容易得多,首先她必须要从这里出去。

“你要去哪里?”她刚接近皇宫的大门,身后产刻传来了宇文祈音的声音。听到宇文祈音的声音的那一刻,白叶灵才明白宇文祈音为什么刚才不追过来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必追,就算让她先跑,她也始终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既然早就知道我的踪迹,又何必让你宫里的那些侍卫到处乱蹿?”她调整好心态,冷静地面对着宇文祈音。

“只不过是觉得也许这样你会开心一点。”宇文祈音微笑着。白叶灵却觉得他的笑容有点似假。

“既然一直跟在我身后,那么你父皇说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吧?”她也不拐弯抹角了。宇文慕廉明天就要处斩,她也没有那个时间在这里慢慢磨。

“我都听到了。那又怎样?”宇文祈音垂头望着她,白叶灵却觉得宇文祈音的眼神在她提到宇文慕廉的一瞬间变得异常的冰冷。

“既然听到了,那就该明白……”

“你就那么地想要救宇文慕廉吗?”宇廉祈音突然打断她的话。她抬头认真地望着他,点了点头。

“好,你要救宇文慕廉也可以。我可以立刻下一道圣旨给宇文慕廉缓刑,但条件是你必须嫁给我。”

什么?白叶灵皱眉。

“我是纪祈安的侧妃,现在是他的贵妃。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是纪祈安的贵妃,但你不是曾经嫁给皇兄过吗?现在嫁给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给你一晚的时间,到了明日午时,皇兄就会被处死。”宇文祈音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转过身之后,原本冷冰冰的脸立刻扭曲,带着痛苦的神情。

她为什么要替皇兄求情?

她爱纪祈安,原意为了纪祈安去死,所以他不逼她,接受她的想法,只在远处看着她。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