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陆,仍然是那个美丽的奥斯陆,不过这次自己过来却是来找鲁道夫的。刀子坐在咖啡店里看着这三分熟悉,七分陌生的街道,心里乱极了,自己是来到了奥斯陆了,可是真的找到鲁道夫又能怎么样?

只是问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或是把他打一顿出气?刀子知道,不管是哪一种结局,都不是他想要的。一个可以拥有那样开朗笑容的人,不应该是一个会随便欺骗别人的人,为什么??

双手重重的捶在桌子上,刀子把手埋进了手臂里,为什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想敞开心扉去接纳别人,去面对真正的自己,最后换来的却是欺骗和出卖。明明都已经是事实了,为什么自己还不肯相信,还想为他找借口??!!

“……先生”一个侍应生一样的女生小心的走了过来:“您不舒服吗?需要我帮您叫医生吗?”听到声音,刀子抬起了头,对着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而已!”

“去海边吧!”看到刀子疑惑的眼神,女生微笑着回答道:“我们这里有个习惯,如果不开心的话,就会去海边走走!大海会带走我们所有的不开心!”刀子怔了一下,随既笑了:“是啊,面对浩瀚的大海,所有的不快乐的事在它面前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吧?”说完他站了起来:“谢谢你的建议,我想现在去海边或许可以赶得上看日落!”说完他将钱放在了桌上:“这是咖啡的钱,谢谢你!”

“不用了,这杯咖啡算是我请你的吧!祝你有个好心情!”女生笑了笑,转身走了。刀子耸耸肩,离开了咖啡店。

在软软的沙滩上走了一会儿,刀子找了一块礁石坐了下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海水一次又一次的扑上沙滩,又溜了回去。

天边已是金色夕阳了,连洁白的浪花,此时也变成了金黄色。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孩开心的笑声,那声音纯真得犹如未染尘埃的天使一般。回过头去,刀子怔住了。

鲁道夫推着一个轮椅,正慢慢的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他正与轮椅上的女孩子开心的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发现刀子正懒洋洋的躺在礁石上。

跳下礁石,刀子就那样懒洋洋的站在了那里看着鲁道夫。鲁道夫显然被刀子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推轮椅的手稍稍怔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他微笑着向刀子点了点头:“你回来了?”

刀子看着鲁道夫,还是那张灿烂纯真的笑脸,唯一不同的是眼里多了一丝乞求。笑了笑,刀子问鲁道夫:“是啊,去古堡玩了玩,回来办点事就该回国了!”

“哥,他是你的朋友?”像天使一般的女孩子抬头问鲁道夫,鲁道夫笑容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妹妹的话。倒是刀子笑着走了过来:“是啊,我和你哥哥是好朋友!早一段时间他还当我的导游带我玩了奥斯陆这个美丽的城市!”

女孩子听到刀子的话后笑得更开心了:“太好了!!哥哥一直都照顾我,没有什么朋友呢!对了,我叫米歇尔!你呢?”

“你哥哥叫我宋,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刀子蹲在米歇尔的轮椅旁,免得她一直仰着头。她的脸色过于苍白了,唇色也不够红润。相对于强壮的北欧人,她显得太过单薄了点。抬头看了看鲁道夫,他的眼神一黯,轻轻的摇了摇头。

刀子站起了身来,伸手替米歇尔把膝上的小毯子提上了一点:“米歇尔,把你哥哥借我几分钟好吗?我有点事找她!”

米歇尔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是不是?嘻嘻,哥哥经常这样跟我说的!去吧,我在这里看日落,你们要错过这么美好的景色,太可惜啦!”

“谢谢!”刀子笑了笑,对着鲁道夫使了一个眼神,鲁道夫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往稍远的地方走去。估计米歇尔不会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了,刀子才停住了脚步:“是为了米歇尔吗?”

没头没脑的问话,鲁道夫却轻轻的点了点头:“是的!我……”

“她是什么病?”打断了鲁道夫的话,刀子现在可不想听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话:“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鲁道夫脸上再也没有任何的笑意:“白血病,还有三个月可活了!”说完他抬起了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这几年来,如果不是组织一直出钱让米歇尔治疗的话,她早就死了!为了米歇尔,我愿意做一个出卖朋友的恶魔!她……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亲人!一个简单的单词却让刀子觉得胸口一阵绞痛,自己的亲人又在哪?母亲,王妈!依稀之中,看到母亲的笑脸,听到王妈在床边轻哼的儿歌,刀子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就连他身边的鲁道夫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

看到鲁道夫眼中的担心,刀子强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罢了!好了,我要回国了,以后,或许不会再见面了!你自己保重!”想了想,他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本,和笔,飞快的写下一个药方:“这是一个中药的药方,我不确定能不能治好你妹妹的病,但是应该可以缓解一下她的病情的!”

“宋!”鲁道夫没想到刀子不但没怪他,反而还帮他,可是刀子却转背走了,对着他挥了挥手:“好好珍惜米歇尔,以后你就会知道,有家人的日子是多么的幸福!”风中依稀传来的是刀子轻轻的叹息声。

回到特隆姆瑟,鹰递给刀子的机票不是回上海市的,而是到B市的:“回去看看吧!你太久没回家了!”刀子接过机票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詹华看着刀子寂寞的背影有点担心:“他……真的没事吗?”鹰耸了耸肩:“他迟早要面对的!”说完他对着詹华笑了笑:“就像你面对自己一样,他总归是要面对那个家的!”说完他递给詹华一个小小的盒子:“这是友谊的象征,你们永远是我们的朋友!不管有任何困难,请一定记得你们有我们这样一群朋友!”

詹华小心的接过小盒子,从脖子上取下了一个印有骷髅的项链:“这是我们维京海盗的标志,这条项链代表我们奥丁号。任何时候,只要有困难,请记得,维京人永远站在朋友的一方!”

B市,一个比S市更古老的城市

古老的城墙,古老的建筑,古老的街道,街上还是那群小朋友在跳着皮筋,口里念着几百年来都没有变过的童谣:“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街边一位母亲正抱着自己的孩子在树下乘着凉,口里哼着的仍是小时候王妈在自己耳边哼的那首曲子:“月亮光光,月亮球球,东边小孩子放水牛,水牛过沟踩了泥鳅……”

小河边的柳树下,几位老爷们提着罩着黑布的鸟笼,口里悠然自得的哼着的还是小时听到的那几句京戏:“苏三离了……”

看着眼前这一切,听着耳边的乡音,慢慢的,刀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裂开了,裂成了碎片,他知道,那是他几年来为了忘却而给自己包上的一层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