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喜欢做这些事情？”墨青炎有些难以理解。
陆金瑶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喜欢赚钱是不假，可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政治啊。这天底下最肮脏的就是政治了。”
“那你……”
“虽然我这么说有些奇怪，可是小道士，你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吗？这个世界可不仅仅只有咱们一个天启王朝啊……况且，我说句实话，王朝的实力也真就那么回事了。前些年不是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么，国库里除了耗子没别的。堂堂一个大王朝，沦落到这种地步，如果继续固步自封，早晚会被灭亡的。”
陆金瑶的神情十分认真，墨青炎却有些不是很理解。这也难怪，他接受的教育就是以农为本，商业为末。尽管王朝商人众多，商人的地位在这些年也有所提升，但根深蒂固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
陆金瑶叹了口气，道：“你认为，刀枪能够战胜大炮吗？”她只能用浅显易懂的方法来解释什么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当然不能。”王朝对于大炮还是很看重的，因为大炮在战争中的确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个人武艺再高强，战法再犀利，也不可能以**对抗大炮的攻击，“可是，这跟你说的有什么关系呢？”
“嗯……”陆金瑶想了想，把脑子里冒出来的各种术语全都拨拉到一边去，尽量用大家都可以听懂的语句道，“怎么说呢……经济的发展可以推动科技的进步，科技的进步又能带动经济的发展从而使得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水平得到提高，这是相辅相成的。所以，为了能够拥有更加强大的武器，就必须要发展科技，发展科技的前提，则是经济达到一定的水平……”
墨青炎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放弃了。”陆金瑶也无语了，她实在找不到可以代替的词语，最后挣扎了好久才道，“好吧，这么说好了，国家有了钱，就可以有强大的军队；钱从哪里来，当然是税收。但是，农民本就靠天吃饭，税收沉重会导致他们生活困难，历史上农民起义的爆发多是因为苛捐杂税的剥削。而商税则不同，商业本身就能够使经济繁荣，赚到更多的钱，更不用说跟外国交易得到的钱也会加倍，所以税收主要应该来自商业。”
“你是说，发展商业，国库就会充满，大家就会安定，军队也可以强大。”墨青炎这次是真明白了。
陆金瑶连连点头。
“如果王朝被敌国侵略，连年征战，百姓的日子更不好过。如果国家灭亡，做了亡国奴，谁都得不了好去。想当初在村里，家里就两间破屋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穷的连棒子面都吃不起，只能上山挖野菜，还要被人嘲笑。爹娘努力做农活儿，绣活儿，却换不了几个钱，连哥哥读书的路费都是先生出的。弟弟妹妹面黄肌瘦，体弱多病，连我都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那时候我就在想，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要让全家人都吃饱穿暖，过上富足美满的日子才行。
说实话，我不想当什么官，也不喜欢京城，我只想跟家人一起，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盖一间靠山靠水的院子，过安宁的生活。但如果国家灭亡，这样的生活也只是痴心妄想罢了。纵观满朝文武，对经商一窍不通，对科技嗤之以鼻，总以为自己是天朝上国，却看不到外界的飞速发展。你看这把枪，比咱们的不知先进了多少。”
说着，陆金瑶取出了那把来自美国的手枪递给墨青炎。
“资本主义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对外扩张、掠夺就会变成必经之路，因为自己国内的购买力毕竟有限，不出口就亏本。真要等到那一天，可就晚了。
虽然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我也想为自己的国家尽一份力。”
墨青炎沉默了好久，才缓缓道：“满朝上下，无论是眼界还是心胸，他们均不如你。”
“快别这么说，要让人听见了以后可有我的小鞋穿了。”陆金瑶有些精疲力尽的摆了摆手。
“刁小刁虽然死了，不过，不是还有三个人么。”墨青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
“等等，先不说那三个人。你一说我忽然就想起来了，你给我从实招来，刁小刁对我们家下了一年的手，你怎么会知道的？”陆金瑶忽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猛的有了精神。
“这个……”
“说不说？不说，我可要给你喝吐真剂了。或者……我来猜猜看，好了，你一直派人在暗中保护我和我的家人，对不对？”陆金瑶的心中，自是早就有了想法。
“……对。”
“从……当初有一群人在特区捣乱，对，从那个时候开始？”
“差不多吧。”
“为什么。这些事情我自己能搞定的。”陆金瑶觉得很奇怪，他不是都参军去了么，哪里有功夫来管这些呢？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因为那些世家。”墨青炎道，言谈间显然没把那些世家放在眼里，“当初一日，我在寺里学艺，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接我回京。他们自称是‘牙’，是直属皇帝的一支暗杀队伍。明面上的密探部门自然是隐，但皇帝真正信任的却是牙。后来当我发现牙一直在监视你的时候，就决定组建一支自己的队伍来对抗他们……小兔子？”
陆金瑶低着头不言语。
“小兔子？”
“墨青炎，你上次明明说的是你爹派人去接你，然后让你去军队历练，因为是一支隐秘的队伍所以不能跟外界联系……当然，你走了之后我也没地方找你去……”
“是。”
“你爹到底是谁？”
墨青炎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当今那位。”
“你娘呢？”
墨青炎摇摇头：“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见到过。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陆金瑶皱眉：“那你为什么成了宁王，却不是皇子？”
“一来，是我不愿意做皇子，二来，他说是保护我。”墨青炎毫无感情的说着，完全就是照本宣科的样子，“但是他告诉我，我娘是他生平唯一爱过的女人。”
陆金瑶在心里冷笑了两声，对皇帝的评价再次降低。
“我要是没猜错，他小时候把你丢去山沟沟里，也是为了保护你咯？呵，连自己‘唯一爱过的女人’给他生的孩子都不能自己保护好，还美其名曰这是为了保护你，啧啧，原来当今圣上的脸皮比京城的城墙还厚呢。”
她是真的替墨青炎不平。
从出生起就被丢去纯阳观，不能像其他皇子一样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这也就算了，可从头到尾这位皇帝陛下都没去看过小道士一眼，根本就是不管不顾不过问。可要说这是一种保护手段，好像也说得过去。
但他连一封信也没写过，一个字条都没留过，却还要做出一副慈父的脸来，实在是让陆金瑶作呕。
哪怕，在把小道士送上山的时候，在他的襁褓里夹一个信物、一张字条，这总是可以的吧？
可是，这些东西，全然的－－没有。
说他多爱小道士，陆金瑶才不相信。
墨青炎见她为了自己而发怒，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伤痛忽然就全都消散了。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她眼中看到的不是“俊美的宁王”或者“皇帝的儿子”，只是那个当初在山上瘦弱可欺的小道士，只是他墨青炎这个人。
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假若有一天，为了她要与天下为敌，他也会甘之如饴。
陆金瑶平息了一下心情，认真道：“小道士，你娘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你总得弄清楚才是啊。皇上就没告诉你，你娘是谁吗？”
墨青炎摇摇头：“他一个字也没提过，唯一说的就是他对不起我娘，有愧于她。”
“……废话。”陆金瑶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但是这件事情很奇怪，既然皇帝已经承认墨青炎是他的儿子，却为何不让墨青炎去见见自己的母亲？
还是说，这里面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陆金瑶想了想，道：“后宫的事情，我身为朝臣知道的也不多，这样吧，我去问问姝红姐姐，然后去问问君师兄。”
墨青炎却道：“不，这件事情先不着急。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在背后害你和陆家的人。”
“可是你娘……”
“我从当初回京就一直在找，却始终没有线索，虽然心中难过，但也早就看开了。可是眼下你们全家都处在危险当中，我总不能弃你不顾。比起我娘来说，你才是活生生在我面前的那一个，我怎么能看着你身处危机却置之不理呢？”
“你这个笨道士，两件事情一起来也是完全可以的嘛。”说着，陆金瑶轻轻打了他一下，跟小时候一样。
墨青炎点点头，道：“好，刁小刁说另外三个人，一个是白莲教副使，一个是天下第一楼的少东家，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就是妾身一直在找的人……”说话间，小蝶飘身离开空间，出现在两个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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