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朝东、李氏、杨青云,加上陆寒枫和陆金瑶,一行五个人坐着车来到了镇上。

刁家的宅子很气派,朱红的大门,门口两尊石狮子,上面挂着个牌子写着“刁府”,只他们家就占了半条街。

附近静悄悄的,别说是做买卖的和走路的,连条狗都没有。

陆寒枫上前砸门,不多时走出个门房来,斜着眼睛看了看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穿的还算凑合……

“你们是干什么的?”门房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

陆朝东冷声道:“我们来找你家老爷。”

“找我家老爷?”门房嗤笑一声,“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我家老爷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走走走,赶紧滚蛋,别在这烦人。”

陆朝东一瞪眼,一股杀气立刻冲了出来,把门房吓了一跳,却还兀自嘴硬:“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拿去见官!”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子。

陆金瑶在心里狠狠鄙视了刁家一番。

陆寒枫眼珠一转,急忙上前塞给这门房一串铜钱:“这位老兄,我们是来寻人的。听说有个叫陆暖的在你们府上……”

门房扫了一眼那串铜钱,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是有这么个人,是我们老夫人本家的侄女。怎么,你们认识她?”

陆寒枫一听这事有门,急忙又掏出一串铜钱,满脸堆笑:“啊,我们是一个村的。她家里出了点事,我们这就来找她回去看看。还请老兄行个方便……”

“行,你们在这等着吧。”门房收了两串铜钱,足有几百枚,乐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可是他半年的工钱呢。

随后门房哐当一声把大门关上,进去找陆暖了。

杨青云不解的问道:“陆兄,你怎么不直接说出咱们是暖妹的亲人呢?”

陆寒枫冷笑了一声:“现在到处都知道陆暖是这刁家老夫人本家的侄女,我要说自己跟陆暖有关系,岂不是也说明我跟那陆素真有亲戚?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杨青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有些不明所以。但他对刁家也没有好感,觉得不跟刁家扯上关系也是件好事,于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不多时,大门一开,那门房狗腿的声音传来:“他们就在外面,暖姑娘这边请。”

就见脸上擦脂抹粉,满头珠翠,恨不得把所有饰物都戴在头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陆暖一扭一扭的从大门里出来了。

看到她这副打扮,陆朝东当时就气得恨不得上去扇她两巴掌。

陆朝东也是什么都见过的,陆暖这副打扮,不像是好人家的媳妇,倒像是大户人家那上不得台面的小妾。

杨青云更是直皱眉。

陆金瑶心道:父母有病在身不管不问也就算了,身为人妻居然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仅有违孝道,更是有违妇道。今天大爷爷他们只怕要失望了。

她趁人不注意,偷偷的走到墙根下。

那里有个排水用的小孔,正好方便陆金瑶的小动物们潜入刁家。

今天来,主要是来探查一下刁家到底还有些什么好东西,至于动手,当然要等到晚上了。

那边,李氏和杨青云正劝着陆暖回家,陆朝东呢,则是气得不想跟陆暖说话。

至于陆寒枫,他也早就看出陆暖只怕是不能回心转意,干脆就在旁边看起热闹来。以他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没在旁边嘲讽陆暖,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果不出所料,陆暖一听说要她回家,死活不同意,把李氏急的一个劲抹眼泪。

“回去?我才不回去呢!我在这住大宅子,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我为什么要回去?”

“暖妹,你不为旁的,也该回去照顾咱们的儿子吧。” 杨青云恳求道。

陆暖曾经很为自己生了个儿子骄傲,把俊俊当做大宝贝,一心想让俊俊以后也考上秀才,当上举人。

但是现在,她却冷笑一声:“杨青云,那也是你的儿子,你不会照顾吗?”

杨青云看着陆暖的眼神,渐渐变得陌生,像是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陆暖继续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秀才,你能给我买金玉的首饰,让我有仆人使唤,天天吃上山珍海味吗?我才不回去跟你和西北风。”

其实,喝西北风什么的断然不至于,杨青云自己还开了个杂货铺,每个月以秀才的身份也能领到一些粮食,生活虽然不能说是十分富足,但也足够是小康水平了。

然而,陆暖被金钱迷了心,现在居然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陆朝东见女儿的神情,心知根本劝不动她了,对陆寒枫道:“寒枫,先把你大娘扶到一边去。”

李氏还在哭,陆寒枫摇头,看了一眼正在旁边好像是在自娱自乐的陆金瑶,唤道:“金瑶,你也过来。”

“哦。”陆金瑶答应一声,把最后一只负责探查的小动物收进空间,快步跑了过去。

刁家的珍藏已经被她全都弄清楚了,现在陆暖信誓旦旦的要在刁家住着不回去,无非是看中了刁家的钱财。

陆金瑶倒想看看,要是刁家成了穷光蛋,陆暖还会不会死活要留在这里。

那边,陆朝东冷声问道:“你真不回家?”

“不回。姑姑说了,以后这就是我家。”陆暖一脸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从头到尾,她不关心父母的身体,也不关心丈夫的状况,更是从来没问过一句关于孩子的话。

这样的人,已经彻底无药可救了。

陆朝东已经看清了这一点,当下道:“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回去了。我们老陆家没有你这样寡廉鲜耻的女儿,今天我就做主让姑爷休了你。”

一个“休”字,本是古代女子最为害怕的事情,然而陆暖却完全不惧,甚至有点沾沾自喜的样子。

李氏在旁边听见,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古往今来,都是婆家人要休了媳妇,今天这娘家人做主让姑爷写休书的,还是头一遭。

“当家的……”李氏刚想阻止陆朝东,旁边陆金瑶突然奇道:“二叔,我听说出嫁的女子最怕一个‘休’字,可我今天怎么瞅着姑姑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的确,陆暖眉眼间的喜色,只要不是瞎子,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杨青云的心彻底寒了下去。

平心而论,陆暖刚嫁给他的时候,夫妻俩小日子过得不错,甜甜蜜蜜的。陆暖那时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淑娴持家的媳妇,可是现在……

看着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的陆暖,杨青云的声音也变得冰冷了起来:“全凭岳父做主。”

当下,陆暖叫那门房取来纸笔,让杨青云写了封休书。

休书交给陆暖,陆朝东另外写了一张凭证,证明自己跟陆暖断绝了关系。

李氏见到这一幕,在旁边直接哭得晕死了过去。陆金瑶急忙上去进行急救,总算这口气顺了过来,只是醒来后李氏依然是落泪。

可就算是这样,陆暖也没往这边看上哪怕一眼。

“大奶奶倒是一心为了姑姑,可惜啊……”陆金瑶低声道,“二叔,你说这大爷爷和大奶奶都不是坏人,可怎么偏偏就生了陆暖这么一个玩意呢?”

“瞎说什么。”陆寒枫也压低了声音,“那根本就不是玩意啊。”

“也是。”

这两个人在这边损陆暖,还怕被听见,只能小声嘀咕。

其实也不怪他们不讲亲情,首先,陆寒枫跟陆暖之间本就没什么往来,陆金瑶也是如此,本来关系就淡。可偏偏陆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些让人不能忍的事情来,陆寒枫和陆金瑶能看她顺眼才有鬼了。

只不过,看着陆暖那一脸眉飞色舞的样子,陆金瑶还是赶紧很诧异。

她有回跟着连素素出去串门闲聊,听见连素素她们说起邻村一个被夫家休了的媳妇,哭闹不止不说,竟还似有些疯癫了。

这件事情她只听了一耳朵,具体内容没听到,但是,古代女子嫁人后以夫为天,被休不仅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更是相当于天塌了一样,可怎么陆暖就这么高兴呢?难道她脑子不正常?

陆金瑶毕竟还是见识少了点,她是个小孩子,平日里大人拉呱说八卦的时候都不让她听见,所以没往深处想。

陆寒枫却是不一样,他行走江湖什么事情没见过,当下就猜了个**不离十,心道:我大爷他恐怕也是看出来了,所以才做主把陆暖逐出家门,还让姑爷休了她。不过这样也好,家里有这么一个货色,早晚要出事。

书中代言,这陆暖却是在离家出走住进刁家之后,跟那刁为善眉来眼去了。刁为善本来是个小官,有点小权,加上他又有钱,长得也还算过得去,又常常去那青楼妓院,惯会说好听的来哄女人开心。

有钱,有权,稍微再加上点甜言蜜语,陆暖就彻底沦陷了,把什么礼义廉耻和这些年爹娘对她的教诲全都丢在了脑后,做出了些不要脸的事情,甚至情愿给刁为善做个小妾,刁为善也早就腻了家里的妻妾,对陆暖很上心。

这郎有情妾有意,无非就差在陆暖是杨青云的媳妇,不能嫁给刁为善而已。

现在她有了休书在手,终于能嫁给刁为善做妾,她当然要高兴了。

这里面的事情,外人自然不能知晓,只是陆寒枫惯走江湖,江湖上什么魑魅魍魉的伎俩没见过,加上对陆暖和刁为善的了解,猜了个差不离。

只是,他只猜到陆暖怕是对刁为善有了心思,却没有想到这两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狗男女早就已经生米成了熟饭罢了。

闲言少叙,跟陆暖断绝了关系,劝着李氏回到了村子里,陆朝东也没回自己家,而是一起到了陆金瑶家,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连素素这次彻底震惊了,她本来以为陆暖虽然变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坏。现在一看,陆朝东没当场打断陆暖的腿这就算留情了!

没办法,只能劝着李氏。

李氏这么一直哭,陆朝东也觉得烦心,就拉着两个侄子和杨青云去喝酒,留下李氏在陆家。

云氏也跟着劝解她,生怕她这么哭下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家里的长辈说这些事情,陆金瑶插不上嘴,就跑去厨房准备晚饭。

几天之后,就在陆金瑶打算对刁家下手的时候,却传来消息说那王县令被上面个职查办,供出这些年跟刁家勾结起来做的坏事,知府在县衙发出布告,让这些年被刁家欺压过的人都去告状,他要一一审理。

附近的村民们奔走相告这个好消息,有受过刁家欺压的人,还真就写了状子去县里告状。

一时间,状告刁家和那王县令的状子居然达到了几百张之多。

王县令倒了,那刁家在本地没了靠山。听说那刁德一本想借着那位灵王的势力,哪知道知府早有准备,居然请来了尚方宝剑和圣旨。

你灵王再大,难道还能大过皇权不成?真要是这样,这国家早就乱套了,别说是灵王,就是灵尊也要听皇帝的,无非是皇帝会对有实力的人保持尊敬的态度罢了。

所以刁德一写给灵王的求救信,那灵王根本没理他,还让他赶紧认罪伏法,省得牵连了他那有前途的孙子。

刁家这算是彻底倒台,所有人,包括看门的打水的倒马桶的,全都被下了大牢等待审理。知府还告诉这些刁家的下人们说,如果能够检举刁家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坏事,就能够将功折罪,还可以受到奖励。

于是下人们纷纷坦白、检举,把刁家这些年做的坏事全都一咕噜抖了个干净。

尤其是刁家买卖人口、谋杀客商的罪证齐全,更有受害者作为人证,在审理的大堂上声泪俱下控诉刁家,声声血字字泪,就连那从京城来负责查办此事的官员都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人证物证俱在,任凭刁家如何狡辩,也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结果刁德一、刁为善这些人判了个斩立决,押在大牢里等待秋后处斩。

陆素真等女眷,则是判了个流放,这其中包括陆暖。

要说这陆暖也是够倒霉的,才当上刁为善的小妾没几天,就落了个这个下场,也只能说她是自找的。

刁家的所有不义之财全部充公,铺子便宜拍卖。

审理结果一出来,整个县城都欢腾了起来,人们纷纷奔走相告,称赞知府是青天大老爷,包龙图再世,自发的给审理此案的崔知府送去粮食、鸡蛋等物表示感谢。

这些礼物,崔知府没有收下,只是当众感谢了乡亲们的热情。更让百姓们对他充满了爱戴,有文人写了诗词称赞崔知府是爱民如子的好官,逐渐的流传了开来。

那些卖鞭炮的小贩,在审理结果出来之后简直赚翻了,便是过年的时候,生意也没有这样火爆过。

人们纷纷在家门口点起鞭炮,庆祝本地一霸的倒台。

大杨树村毕竟消息比县城闭塞许多,陆金瑶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已经是审判结果的两天后了。

还是云泽宇到村子里找她谈几笔药材生意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告诉她的。

陆金瑶一咧嘴:早知道,自己早去几天,也能捞点好东西作为补偿了。

不过刁家倒台,她也很高兴。

云泽宇微笑道:“今天是刁家的人游街示众的日子,别说是县城,陆家镇基本上也没人了,大家都去县城看游街。还有人早早的就准备下臭鸡蛋、烂菜叶什么的没扔,就等着今天呢。”

“可惜我知道的晚了,不然我也去。”陆金瑶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笑道,“待会儿我得多放几挂鞭炮。”

云泽宇失笑,随后道:“后天县衙对刁家的铺子、田地进行拍卖,价钱都很公道,我想去看看。”

顿了顿,他又道:“当初仁和堂想开在县城,结果看好的铺子刁家也看中了,最后是县衙做主把铺子给了刁家。其实继续在县里开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看着那知县不是好相与的,所谓民不与官斗,就放弃了这个想法。而刁家虽然不是好东西,仁和堂的却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干脆就开在了镇上。”

“难怪仁和堂这么大的名头,却开在了镇上。”陆金瑶点点头,随后笑道,“这还要感谢刁家,不然我也没法赚到第一桶金呢。”

云泽宇也笑道:“确实,如果不是他们,我也不会遇到小神医你,仁和堂的发展也不能这么迅速。”

自打从陆金瑶这里得到了灵物,仁和堂的名声就一路飞涨。再加上陆金瑶制出的“陆氏”系列的药效果好、价钱便宜,不仅是普通百姓的福音,也是达官贵人的首选。

虽说这药的价格便宜,有句话说“便宜没好货”,达官显贵们买东西向来都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显贵身份。当然了,越是能彰显身份的东西,价格就越高,品质也就越好。

可是药却是有些不一样的。吃药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为了彰显身份,当然还是为了治病。陆金瑶的药效果比那些贵死人的药材都要好,只要是试过一次的人,就会成为这个牌子的忠实拥护者。

陆金瑶的药只在仁和堂出售,这自然也给仁和堂带来了大批的客户和好的名声。

今天云泽宇来,就是想要跟陆金瑶商议一下,把药材的数量提上去,顺便问问她有没有新药出售。

陆金瑶拿出退烧药、止痛剂、速效救心丸这三种,云泽宇大喜过望,立刻签订了契约。

他本想着把分成改成四六,给陆金瑶六,但是陆金瑶说什么都不答应。

见云泽宇有些尴尬,陆金瑶笑了起来:“泽宇哥哥,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在县里买几个铺子好了。我一个小孩去拍卖会太扎眼了,地段差不多就行。嗯,我想想,三、四个就行。”

“你要这么多铺子做什么?”云泽宇有些吃惊,“不过县城的铺子比京城便宜的多,你既然不肯要多一成分红,这些铺子就权当我送给你了。”

陆金瑶急忙摆手:“这可使不得,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我不过是借仁和堂的牌子好卖药而已,怎么能再多要一成分红呢。”

云泽宇有些无奈,心中却是决定要把铺子买下来送给陆金瑶。

“难道还是要开成衣店?”云泽宇有些好奇陆金瑶买这么多铺子干什么。

陆金瑶摇头道:“不是成衣铺子,我想要开几家新鲜的饭馆,卖点吃的。对了,如果有良田的话,也帮我拍点,但是别太多。如果有果林、山地的话,多拍点。”

云泽宇更闹不清她要干什么了,一般来说,都是买良田的多,买果林的少,更别说是山地了。

但是再问,陆金瑶只说是“商业机密”,显得很神秘的样子,就是不说理由。

云泽宇有些无奈,陆金瑶却笑道:“开业那天,我请你免费吃一顿。”

“金瑶的手艺断然是错不了的。”云泽宇也不再追问下去,少坐片刻就告辞了。

几天后,云泽宇带着地契来找陆金瑶,上面的名字自然是陆金瑶的。

刁家在县城的产业也不少,同样也是些粮店、油坊之类的,另外还有一家酒楼,几家绸缎庄,另外居然还有一家赌坊,两家当铺。

也难怪他们家这么有钱了。

云泽宇帮陆金瑶拍下了一共四个铺子,他听陆金瑶说要开饭馆,就把那家酒楼拍了下来。那绸缎庄和当铺的位置也都不错,也一并拍了下来。

至于仁和堂,则是以低价拍下了那家地段极好的赌坊。

一拿到地契,云泽宇就兴冲冲的给陆金瑶送了过来。

他到了陆家门口,下车之后却发现门口还停着一辆高棚马车,心中有些诧异,不知道陆家这是又来了什么客人。

陆家自然是没有门房的,也不需要往里面通报。云泽宇就直接下了车,径直进门,来到了堂屋门口。

刚到门口,他就听见里面说话。

“……这技术要是能推广出去,本地的粮食产量定然会增加,还请陆先生不要再推辞了。”

这是在说什么?云泽宇心中感到十分的奇怪。

------题外话------

咩哈哈,刁家倒台,县里太平了,要搬去县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