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色的小狗蹦蹦跳跳的跑到云泽宇身边,亲昵的咬着他的裤脚。

“糯米……”云泽宇很喜欢这只乖巧通人性的小狗,蹲下来摸了摸糯米的脑袋。

堂屋的大门是开着的,里面的人停止了谈话,都看向门口。

云泽宇急忙拱手道:“陆叔叔,云泽宇打扰了。”

陆炳文笑道:“原来是少东家,是来找金瑶的吧?金瑶正在药房,让糯米带你去。”

“好。”云泽宇朗声一笑,跟着糯米往药房的方向走去。

临走之时,他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堂屋里,觉得正在跟陆炳文说话的那人好生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咦?方才那位公子可是仁和堂的少东家?”待云泽宇走后,方才正在跟陆炳文谈话的人问道。

陆炳文点头,笑道:“崔先生有所不知,我家大女儿制的药全都在仁和堂出售,说起来,她还是在仁和堂赚到的第一笔钱。”

崔先生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云泽宇跟着糯米一路去了药房,他来过陆家几次,自是知道陆金瑶的药房在哪里。

大白天的,陆金瑶不好去空间里,就打开房门,在药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捣药。

除了送年货的那一次之外,从年前到现在,包括后来去纯阳观送年货的时候,陆金瑶都没见过小道士。

似乎是上官风让他去干一件什么事情,小道士不在纯阳观的样子。

好久没见到这个家伙,陆金瑶没人可以欺负,可是无聊的要死了。

“金瑶,你这是又在做什么新药吗?”

云泽宇笑着从门口走进来,回头看了看,道:“怎么这么冷你们都不关门?”

陆金瑶丢了手里的器具,指着头顶上的暖气管子无奈道:“今天早上烧暖气的时候,一不小心烧得太热了,就把房门打开透透气,不然在屋子里面就跟在火炉里一样。”

“这暖气可真是好东西……”云泽宇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色。他的爷爷到了冬天就冷的不愿意出门,要是自己家里也有这样的暖气,岂不是一件大好事。

陆金瑶注意到他的表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唔……这些柱子都是我在后山发现的灵物,你说,如果我提供暖气安装的服务,会有人买吗?我可是听说,有许多灵物也有取暖的功效呢。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有钱人家里,不至于跟我们这穷乡僻壤一样冷吧?”

“没有的事。”云泽宇激动道,“越是显贵,家里的房屋就建造的越高大……当然了,在京城的话,谁也不能高过皇宫去。一个小小的火盆,取暖效果可比暖气差远了!”

“这样啊……”陆金瑶点点头,却是不言语了。

不是她放着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不去赚,而是她这样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想要出售灵物,这不是自己找倒霉吗?

因此,不管云泽宇用多么期盼的眼光看着她,她却愣是不再说关于暖气的事情了。

“诶,泽宇哥哥,你今天来,是……”她话锋一转,直接换了个话题。

云泽宇从怀中掏出几张地契递给她,笑道:“你要的铺子,我可是特意挑了适合开饭馆的拍下的。”

陆金瑶接过地契,看到落款是自己的名字。

她也不清楚县城的路段状况,既然云泽宇说是好,那肯定也错不了,当下道:“多少钱,我去拿给你。”

云泽宇一摆手:“这就算是去年和今年的分红了,我怎么能收你的钱。”

陆金瑶失笑:“这今年还没过呢,就分红了。这可不行,起码我要给你一半的钱。”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给我们安个暖气吧,哈哈。”云泽宇还是没忘了暖气的事情。

陆金瑶一摊手:“泽宇哥哥,你也知道灵物难遇难求,后山已经没有竹子了,所以……”

云泽宇闻言也只得叹了一口气,知道陆金瑶所言非虚,便暂时放下了对暖气的想法。

不能说陆金瑶有意骗人,只是这件事情如果宣扬出去,说她陆家能卖出各种灵物,还不得招来一大群乱七八糟的人,说不定遇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直接找个借口给陆家抄家了。

当下,陆金瑶小心翼翼的收好地契,想了想后道:“泽宇哥哥,我对县城不熟,到时候还要找你帮忙才行。”

“这没得说。”云泽宇满口答应,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金瑶,方才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家来了个客人,正在堂屋跟陆叔叔说话……”

“啊,你是说那个姓崔的客商?”陆金瑶歪着头道,“他上次来过我家,想买我家的茶叶呢。”

“客、客商?”云泽宇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随后压低了声音,“金瑶,你真不知道他是谁?”

陆金瑶摇摇头,她只觉得那人不像是什么客商,但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

“那是莱州府的知府崔大人!”云泽宇提高了声音,“这次刁家的案子,就是他先禀报了京里,然后一手承办的。”

陆金瑶那也是七窍玲珑的心肝,当下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难怪我听我爹说,他去年来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了不少关于刁家的问题。大约是知道我家跟刁家有点亲戚关系,来我家摸底的!”

她却是不知道,给刁家定罪的铁证之一,就是陆炳文无意中揭发的。这么算起来,刁家的覆灭,陆炳文还出了不少力气的。

“唔……刁家虽然是十恶不赦的,不过好歹罪不至于株连九族……”陆金瑶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要不然你今天就见不着我了。对了,我还没问过,刁家倒台,刁家的女眷都是什么下场?”

她只知道刁德一父子判了斩立决,别的还真没注意过。

云泽宇便又详细说了一下关于刁家案件的审判细节。

听到女眷发配充军,陆金瑶心里“咯噔”一下。她担心陆朝东和李氏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无法接受。

不过,最近几天她天天都去陆朝东家,看样子他们一家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

陆金瑶开始纠结究竟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陆朝东和李氏。

云泽宇却还在纳闷:“崔知府来找陆叔叔,究竟是为了什么?”

“嗯……反正不是来买茶叶的。”陆金瑶摊摊手。

书中代言,崔知府隐瞒身份来找陆炳文,是因为他看中了陆炳文在农业、种植业方面的研究成果和技术,想要让他在手下九品的知事,促进本地农业的发展。

但他没明着说,只是说自己在府城认识人,想要跟陆炳文请教一下农业方面的知识。

然而陆炳文无论如何也没答应。

“崔老哥,不是我不想去,而是我家中上有老母亲,下有几个孩子,实在离不开啊。”

最后崔知府一看没办法了,只得表明自己的身份,并十分诚恳的请陆炳文跟他去府城任职。

陆炳文没想到一府的知府居然亲自来请自己,从这两次的接触,他也知道崔知府不是那些贪官污吏,帮助这样的官员只能是好事。

“知府大人的盛情小民不敢推辞,不过,这件事情我还要去请示一下我的母亲。”

崔知府点头道:“这是必须的,你去吧。若是令堂不答应,本府便亲自去恳求她老人家。”

其实云氏比他还年轻,哪里是什么老人家了。

当下陆炳文就去请示云氏。

从小,陆炳文就发现,母亲虽然不反对自己兄弟练武,但是却坚决不赞成以武入官职,只赞成走文官的路子。

偏偏自己对做官没兴趣,陆寒枫又痴迷武术,所以兄弟二人谁都没去谋官职,不然,以陆炳文的武艺,去北方的军队,在军队中做个中级军官绝对不是问题。

到现在,家里也只有陆博明一个人走了科举的路子。

所以陆炳文有些担心云氏不会同意。

哪知道,云氏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陆炳文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倒不是他有多喜欢做官,而是按照崔知府的说法,将会在整个府城推广陆炳文的研究成果和技术。

身为科研人员,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的研究成果得到认可,能够普及开来。崔知府这番话,正说到了陆炳文的心坎上,他能不高兴吗?

得知云氏已经点头同意,崔知府也是十分高兴。在他看来,陆炳文有钻研精神,对农业上也有兴趣,一定能够为本地的百姓做出许多贡献。

可是接下来有一件事却让崔知府犯了难。

——按照规定,陆炳文这个品级的官员可以得到分配的住处,就相当于现在的职工公寓。只是这公寓却是不许带着家眷去的。

从府城到大杨树村起码要两天,陆炳文想回家探亲来回都得四天,也太费劲了。

可要是在府城买房子住,崔知府不觉得陆家有这个能力。

其实是他不知道内情,以陆金瑶现在手上的积蓄,在府城买个大宅院绰绰有余了。

但是关于别人家的财政状况,崔知府也不好直接开口去问。他请了人家陆炳文去,总得帮着人家把家给安顿好,当下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道:“炳文啊,按照规定,你得住在府城的官衙,你的家眷却是不能跟着去的,我想了个法子,就给你在潍县县城,买一所宅院。潍县县城距离府城不过一天的路程,也算比较便利了。”

陆炳文一想,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交代完了这些事情,崔知府取出早就颁发下的任命公文交给陆炳文,让陆炳文更是惊讶,这才知道上回跟崔知府见过之后,崔知府就在准备这件事情了。

天启王朝的知府对周围入品的僚属,如同知、通判或县丞,都是由朝廷任命的,他可以参劾、保举,但不能直接任命或罢免。

所以这封公文,是崔知府早早就保举了陆炳文,这才下发的。

末了崔知府道:“这所宅院原本是刁家名下的,你不会有什么顾虑吧?”

陆炳文只是隐约听说刁家彻底倒台,现在证实了,怎么可能会有顾虑。他当下笑道:“这自然是不会有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日后的事情,崔知府就告辞了。

没多久,陆金瑶送走了云泽宇,跑进堂屋,问道:“爹,方才那位是知府大人?他来做什么,不会真的要买卖茶叶吧?”

陆炳文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是云泽宇告诉你的吧?方才那位的确是知府崔大人,他请我去府城担任知事,任命的公文都准备好了。”

陆金瑶心里一阵激动:终于要进城里生活了吗?

晚饭的时候,陆炳文把今天的事情一说,听到全家要搬去县城,陆金瑶的嘴简直都要笑歪了。

陆寒枫见她笑得有些怪,忍不住问道:“金瑶,你是吃坏什么东西了不成?怎么笑得这么奇怪。”

“不是不是,我这是高兴的。”陆金瑶急忙调整脸上的表情,“实不相瞒,我前几天托仁和堂的少东家帮我拍下了几间铺子,都在县城。咱家要是搬去县城,正好我可以放心的开张了。”

陆金瑶卖药的钱,除去她坚持要交给家里的部分,剩下的都可以自由支配。

陆家人也早就知道她在京城开了一家成衣铺,除去惊讶之外更多的是为她感到骄傲。

虽说,按照社会等级地位来说,商人是在最末流。可前朝,也就是明朝末年,商品经济发展,资本主义萌芽产生,商人的地位在不知不觉间提了上去。

本朝的皇帝还推行了一系列有利于商业发展的政策,倒是有逐渐要提高商人社会地位的意思。

话又说回来,虽然一些迂腐的人瞧不起商人,可真让他们去经商,他们还没那个本事呢!

经商赚钱,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京城里的达官显贵们,哪家哪户没有自己家的铺子?无非是他们不是亲自去经营,而是把所有事情都丢给手下人去打理罢了。

况且,如今陆炳文任了知事,这陆家的社会地位一下子就不一样了。等到陆博明学业有成的时候,陆家的社会地位必然会再次变化。

“你这又要开什么铺子?”陆寒枫觉得自己这侄女真是与众不同,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点子能从她头脑里冒出来。

“嗯……都是吃的东西,我初步是想开一家朝天锅铺子,一家糖水甜品铺子,一家烧烤铺子,一家火锅铺子。”

一家人听了个云里雾里,除了烧烤和火锅之外,没闹明白她说的都是些什么。

于是陆金瑶就仔细的解释了一番。

陆寒枫道:“这火锅,我在四川的时候倒是吃过多次,这也倒罢了。咱这边酒楼饭馆里,到了冬天也有涮羊肉,一般人家也难得吃一次……这……怕是生意有些难做吧?”

确实,在古代,一般人家吃一次肉也是比较奢侈的一件事了。

陆金瑶却道:“普通人家的钱要赚,有钱人的钱更要赚,二叔您就别担心了,只要价钱合适,做的好吃,不愁卖不出去。”

“那你的食材原料从哪里来?这些不都是本钱吗?”陆寒枫还是不赞成。

陆金瑶心道:空间里如果不控制数量的话,一天就能收获几百只鸡。这些鸡只吸收一点点灵气,肉质却更为可口。根本不用担心食材原料的问题,也不用担心什么本钱。

但是这个事实,她却不打算说明,只是笑道:“这个我也有解决的办法,二叔你就放心等着吃就行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陆炳文就起身去陆朝东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

陆金瑶想着山上说不定能打到一两只蠢兔子之类的,就上了山,结果一无所获,不由得颇为郁闷,早早就下了山。

一进家门,她就看见一团白色的毛球扑向自己。

“云清?!”陆金瑶也很久没见过云清了,当下欢喜的伸出手去抱住它,任由云清在自己脸上舔来舔去。

“呜……”糯米感觉自己“失宠”了,不由得用十分惆怅的目光看向陆金瑶,委屈的蹲在陆金瑶的脚边。

陆金瑶失笑,弯腰抱起糯米,在它脸上蹭了蹭,糯米这才重新欢喜起来。

她跟两只萌萌的狗狗亲热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云清在这里,那小道士肯定也在自己家才对……

抬起头,果不其然,陆金瑶看到了脸上就差写上“我被嫌弃了”这几个字,眼神有些幽怨的小道士。

……喂喂喂,你是个大活人啊你怎么还要跟萌萌的狗狗争宠啊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陆金瑶在心里碎碎念,最后却是她无法抵挡小道士那微微有些幽怨的、纯洁的目光,放下了两只狗狗,走到小道士的面前:“元明子,你这段时间跑到哪里去了?”

小道士低声道:“嗯……师尊不让我告诉外人……”

“我算外人吗?”陆金瑶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伤害。

“这个……”小道士皱起眉头,显出几分可爱的样子,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算……吧……”

“再见。”陆金瑶推着他就往外走。

“啊啊,不是,这个,那个……”小道士急的满脸通红,终于记起了自己下山的目的,急忙道,“那个,师尊叫我来找你上山去。”

“上山?”陆金瑶停下动作,有些不太乐意的样子,“听起来没什么好事,不会又是那个什么陈家少爷病了吧?”

“不是,不是。”小道士急忙解释,“那个陈家少爷,年前他爹上山来,初八就跟着他爹下山回家了。哦,对了,临走的时候他还让清风师兄跟你道谢呢。”

“这样啊,那今天师叔找我上山是干什么?”陆金瑶对陈家少爷的事情不感兴趣。

“嗯……那个……也是找你给人看病的。”小道士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师叔点名要我去?”陆金瑶直摇头,“不成不成,我还没出师呢,没得到师父的认可和官府的认可文书,我可不敢随便给人瞧病。”

没有官府颁发的认可文书,就只能是所谓的“野郎中”,给村里人瞧病倒是没什么,但是要光明正大的给人看病,肯定是不行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把制的药都放在仁和堂出售的一个原因,因为她没有文书,不能自己出售。

小道士急道:“可是,师伯也说你的医术其实足够可以给人瞧病了……师伯也让你去的。而且,那位夫人曾经吃过你的药膳,好像感觉很有效果的样子,所以这次专门来山上找你瞧病的。”

“是个女的?师父他也这么说……”陆金瑶眼珠转了转,随后道,“好吧,我去,不过……现在都到吃中饭的点儿了,那夫人应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急病,咱们就吃了饭再去,我也去跟家里人说一声。”

小道士点点头,眼睛里放出亮闪闪的光芒来。

看来这家伙最近是没吃什么好吃的东西。

陆金瑶在厨房忙着做饭,小道士很主动的在一旁打下手。

“我说小道士,师叔让你去做什么了?难道他们那里只让你干活不给你饭吃吗?我看着你都瘦了……”

小道士对这个话题有些反应冷淡,看起来很不愿意说他过年期间去了哪里。

陆金瑶也不追问,干脆把最近村子里发生的事情挑着说了。听到刁家倒台,小道士开心道:“难怪最近烧香还愿的香客这么多,这下子好了,你不用担心他们会把你拐走了。”

“拐走我?除非他们是想要再来一次爆炸。”陆金瑶也笑了起来,“对了对了,年前我们去赶集的时候,我买了些黑山羊,等我搬去县城的那天,就做全羊宴请村里的人来吃,你跟师叔也要来。”

“县城?你要搬走了?”小道士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眼中的光芒也一点一点的熄灭。

陆金瑶的眼睛一直盯着锅里的状况吗,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小道士,火不够旺啊。小道士?”陆金瑶连着喊了几声,小道士都没理她,只顾盯着不太旺盛的火堆发愣。

“小道士,你这是怎么了?”陆金瑶不由得诧异了起来。

“没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小道士红唇一扁一扁的,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一般。

------题外话------

唉,萌萌的、好欺负的小道士也只有现在可以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