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不过是凤来的想法。

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在没有拿到证据之前,是不可以乱说的。

凤来很想把这个真正偷拿胡氏银子的人揪出来,不是为了帮助胡氏,主要还是她认定了此事是蒋吕氏所为,她想挫一挫蒋吕氏的威风

就凭蒋吕氏之前一直欺负自己的娘亲,一直视自己为丧门星,老是变着法子地想把自己赶出家门,她早就想出一口恶气啦!

要用什么法子,才能让蒋吕氏这条老狐狸露出她的尾巴呢?

凤来开始苦思冥想。

如果真能证明蒋吕氏便是偷取胡氏银子的家伙,怕是这个老太婆以后再也趾高气扬不起来了吧?

看她还有什么脸教训这个、指责那个的!

不过,凤来并不想赶尽杀绝。

起码蒋吕氏做下这样的丑事,自家人晓得真相就算了,可不能宣扬到外头,使得人尽皆知的。

那不是丢了整个蒋家人的脸啊?

只怕到时候自己出门,还有人指指点点呢!

“瞧,就是这闺女的奶奶,听说偷自家儿媳妇的银子!”

“呸,真是个老不要脸的货,她怎么有脸面对小一辈的人哟!”

“这样的人,教出来的崽啊女啊,孙子一辈啊,能有个好的吗?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嘛!”

这还了得?把一家子的名声都带累坏了。

所以凤来打定主意,事先就要和家人议定,此事不论结果如何,都不许向外头泄露一个字。

凤来乌黑晶亮的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一个好办法蓦地浮上心头!

她捏了捏小拳头,自言自语地说:“就是这么办。”

吃过夜饭,凤来便带着招财去了蒋吕氏的大屋那边。

之所以挑这个时候,是因为一家子人基本上都在,这样的话,才好甄别到底谁是小偷啊。

凤来才进院子,就瞧见蒋老爷子和蒋二牛对坐着吸旱烟,却是相对无言

才叫了声爷爷和二叔,耳边就传来胡氏的尖声利嗓:“别拦着我,我要去告官!我要去找村长!难不成我的银子就这么平白无故地丢了?我的银子啊,我的银子啊!”

蒋老爷子面露尴尬地说:“凤来你坐。”

凤来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坐在一把竹椅上,招财则躺在她的脚边。天气热,招财也有些懒怠动弹。

那边蒋吕氏在劝说胡氏:“报啥官啊?就算银子能追回来,被那些官差们左勒索右克扣,只怕拿回手里也没剩下多少;更何况根本追不回来哩?”

胡氏刺了一句:“我还不知道你,不过是想护着某人罢了。我的银子扔到水里,还能听个响儿呢!这么没了,我就是不甘心。”

她认定了,这银子分明就是蒋三贵偷拿的,蒋吕氏则是护犊子。

蒋三贵不晓得从哪里钻出来,冲他娘嚷:“让她去报官,我怕个啥?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反正我是没拿她的银子。”

蒋老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家门不幸呐,不是这个争,就是那个吵的。”

凤来眨巴着乌黑晶亮的杏仁眼,瞅着蒋老爷子道:“爷爷,我倒有个办法,能查出拿银子的人是哪个!”

蒋二牛奇道:“凤来,你有啥办法?真能查出拿银子的人?“

蒋老爷子也问:”是真的么?“

凤来肯定地点点头:”我觉着,拿银子的人,不是外贼。要是大家都照我说的做,应该能把这个偷拿银子的人揪出来。“

蒋老爷子哦了一声,一锤定音道:”成,那就照凤来说的做!“他是很相信这个孙女儿的。

蒋二牛也表示赞同:”我也觉着外人来偷盗的可能性不大。真能揪出是谁拿的银子,没拿银子的人,也洗脱了嫌疑,省得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

蒋二牛猜想,在胡氏心里,自己指不定也是个嫌疑犯哩

既是要照凤来的法子做,先得把家人都召集起来。蒋老爷子便让蒋吕氏和蒋三贵都聚到院子里来。

小孩子们是可以排除的,因为不论是哪个,都搬不动那个柜子。

而张氏长年瘫痪在床,自也不必怀疑。

所以也就是蒋老爷子,蒋吕氏,蒋二牛和蒋三贵,加上一个胡氏,五个人而巳。

蒋吕氏突然嘟嘟囔囔地说:“到底你是真丢了银子,还是假丢了银子呐,哪个也不晓得!”

胡氏瞪着三角吊梢眼道:“娘您啥意思啊?什么叫真丢了银子,假丢了银子?如果不是银子不见了,我为啥要假装丢了银子?”

“既是你问,那我就说道说道。你的银子藏在啥地方,也只有你自个儿知道。屋门锁着,钥匙你带着。这锁没撬,门没坏的,银子能飞天上去?莫不是你趁着你哥哥出事,把银子捎带回了娘家,然后猪八戒倒打一耙,也说不定呐!”

蒋吕氏此话一出,直气得胡氏要吐血。

她赌咒发誓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若是说了一句谎话,叫我不得好死!不但我不得好死,连我家多宝,也会受罚!”

不但拿自己赌咒发誓,连带她崽多宝也押上了,不可谓不狠!

要晓得,那个时空的人,还是挺相信这个的,更别说拿自己的孩子来发誓了。

蒋老爷子听得不耐烦,连忙制止道:“你两个不必吵了。刚刚凤来说了,她有法子揪出是谁拿了银子。大家只需照她说的做就成!”

说完了,便喊凤来:“要我们咋做,你只管说就是。”

凤来便立起来,挺了挺小胸脯,扬声说:“三婶的银子,既是在她屋里丢失的,那么,就得到她屋里去,才能找出这个拿银子的人。因此,我得先进三婶的屋子布置一番。”

胡氏听得半信半疑,但捉拿小偷心切,还是领着凤来往自己屋里去,把凤来独个儿留在里头

也不晓得凤来在里头捣腾了什么,反正不大会子,她出来了。

“这方法是我照着书里学来的,据说走进屋里的人,如果真的拿了银子的话,背上就会被留下特殊的痕迹。”凤来神神秘秘地说。

胡氏嗤之以鼻:“哪有这种事,我才不信哩!”

凤来很认真地道:“你不信没关系,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即使揪出了这个拿银子的人,咱们也不能外传啊!否则的话,后果很严重。”

蒋老爷子为了表示自己的支持,挺身而出道:”那我第一个来好了。“

说着,蒋老爷子便拿着一把蒲扇走进了胡氏的屋里,并照凤来的要求关上了门。

直到凤来在门外宣布好了,他才满头大汗地出得门来。

凤来看了看蒋老爷子的后背,发现衣裳除了有些汗湿外,并没有所谓的痕迹。

胡氏自告奋勇地说:”先前娘不是怀疑我是贼喊捉贼么?此刻我也进屋里试上一试,瞧瞧能不能在我背上留下痕迹的!“

时间一到,凤来也让胡氏赶紧出来。

大家的眼睛都盯着胡氏的后背看,发现上头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

胡氏过了关,昂着头说:”咋样?我没做亏心事吧?“

接下来是蒋二牛进入胡氏的屋内,出来时,也并无任何异常。

见前面的人都平安无事,蒋吕氏抢道:”我去我去。“她才不相信凤来这丫头弄的玄虚。

她雄纠纠、气昂昂地大踏步闯进胡氏的屋子,掩上门时,脸上显得很镇静。

直到蒋吕氏出来,她脸上仍然保持着那种镇静。

大家看了看她的后背,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说话了。

原来,蒋吕氏身着一件宝蓝色的衣裳,此时她的后背心,染成了一片黑

不过蒋吕氏自己不晓得,还问众人:”我没事吧?“

还是凤来开了口:”奶奶,原来你才是那个拿三婶银子的人啊!“

蒋吕氏一听,脸上霎时变了颜色,暴跳如雷地指着凤来的鼻子骂道:”你个丧门星,胡说八道个啥?我怎么可能拿她的银子?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谁教给你栽赃陷害我的?啊?“

凤来象只敏捷地小兔子,一闪就躲到了蒋二牛身后,探出个脑袋来说:”我没胡说八道。大家看奶奶的后背心就明白了。“

蒋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蒋吕氏,拿眼睛瞅着凤来道:”凤来不怕。你到爷爷这儿来,给大家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再看蒋二牛,蒋三贵他们,都是满脸地不置信,惊愕地看着他们的娘。

胡氏则撇着嘴,一脸瞧不起蒋吕氏的模样。

不过大家都想听凤来的解说,因此不约而同将头转向了凤来这边。

凤来一点也不害怕,脆声道:”其实这个法子很简单。我先告诉大家,真拿了银子的人,背上会留下特殊痕迹。这只是一个暗示而已。如果没拿的话,心里坦坦荡荡,根本不会有紧张的心理。对吧?“

她乌黑晶亮的杏仁眼扫视着众人。

”是啊!“

”对的。“

“没错儿!”

蒋家进去过的人表示赞同。

只有蒋三贵,因为还没轮到他进去,所以没有发言的权利。

“可是,如果真拿了银子的人,必定心怀鬼胎,会产生害怕的感觉。所以,为了不让背上留下痕迹,就会故意将背贴到墙上。这么一来,她以为背上就不可能被留下什么痕迹了。”凤来朗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