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三贵躲在胡氏和李善保幽会的废窑外,早已经偷听到了他俩的下次之约,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老子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胡氏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蒋家,蒋三贵冷冷地看着她,眼睛里仿佛能射出箭来,把个胡氏看得毛孔直竖。

她心里有鬼,也不敢说蒋三贵什么,头一低,走开了。

胡氏是真不想再和蒋三贵过下去了,和他在一起,她觉得是一种折磨。

所以胡氏越发动起了心思:怎样才能说服李善保,同自己一道儿私奔才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相约之期,胡氏着意打扮了一番,收拾得干干净净,又带上一两银子,这才去了那座废窑里,与李善保私会。

蒋三贵自然尾随在后,静待抓奸的最好时机。

胡氏见了李善保,先把眼圈儿红了,捏起拳头,不轻不重地在李善保肩上擂了一拳,压低了声音说:“你个没良心的,害得我好苦!”

李善保捉住她的手,故意问:“我怎么害你了?就为了不害你,我才压制着自己,不去找你么!”

这话胡氏爱听,她扑在李善保怀里,化作了一滩水似的柔:“你真这么喜欢我,当初为啥不带了我走?走得远远儿的,谁也管不了咱们。”

李善保唉了一声:“当初你那哥哥,瞧见我就象要吃了我似的,我哪里敢惹他?”

“当初是当初,如今是如今,我哥哥都不在人世了,你还怕个屁

!你同我说实话,现在若是要你带了我离开这儿,你敢是不敢?”胡氏拿眼睛盯着李善保看。

李善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又清了清喉咙,这才开口说:“你说得倒是容易。咱俩个能跑到哪里去?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手里头没有足够的银子,跑到天边也没啥好日子过!”

胡氏急切地接上去道:“只要你敢,哪怕吃糠咽菜,我也愿意。再说了,我手里头还积了几个钱,保证不让你饿着就是了。”

“几个钱有啥用?真去了外头,吃穿住用,哪一样不花钱?别过上几日,弄到要讨饭的地步,那就惨了。”李善保拐弯抹角地打听着胡氏到底有多少银子。

胡氏果然一下子就上了当,分辩道:“我手里钱虽然不多,十几两银子还是有的,哪里就会落到那样的地步?再者说了,你我好手好脚的,到哪里赚不到一口饭吃?”

李善保听见胡氏有这么些银子,眼热得不得了,恨不能立时就能夺到自己手里才好。

可他也晓得,靠着三言两语,是别想从胡氏手里哄出银子来的。

为了稳住胡氏,李善保便皱着眉头说:“这事情急不得,让我慢慢寻思寻思。等时机合适了,咱们再做决定吧。”

胡氏的三角吊梢眼里倏地含上了泪水:“你是不晓得我过的到底是啥日子。“

她抹了一把眼泪,又道:”反正,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就想着早些离了他才好哩!“

躲在废窑外头偷听的蒋三贵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黑,很是吓人。

李善保搂了胡氏,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我晓得我晓得,让我好好想想。“

胡氏把头搁在李善保的肩上,没有说话。

李善保偷偷瞥了胡氏一眼,似乎不经意地道:”你家那口子对你不好,我也听人说起过

。哎,你的银子可要收藏好呀,别落到他手里,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胡氏嗯了一声:”我会藏好的。“

上次银子被蒋吕氏偷过一次,胡氏好比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连做梦也好几次梦见她的银子又不见啦!

李善保察颜观色,又小声接了一句:”要不交给我帮你保管吧?我屋里婆娘不太管我,在我手里比在你手里要安全得多。“

胡氏吃惊地抬起眼睛看着李善保,她没想到李善保竟会这样提议,因此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啊了一声。

半晌才说:”我的银子咋能交给你呢?“

李善保见胡氏眼里满是狐疑,佯作生气地说:”咋这样看着我哩?你是不信任我是吧?咱俩在一起这几年了,我对你怎样你心里没数哇?再说了,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想同你在一起一辈子的!啥时候咱俩一道闪人,也就是时间的问题啦!我估摸着,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这不是不放心吗?难不成我还想吞没你的银子?你呀,真是太小看我啦!“

李善保一甩手,拿个脊背对着胡氏。

被李善保一通责备,胡氏有些难为情地垂下了头,觉得自己怀疑他,是太不应该啦!

人家都准备抛家舍口,与自己浪迹天涯了;可自己的小心眼里,都在琢磨些啥呢?难不成为了十几两银子,与他闹翻不成?

胡氏凑过来,拉住李善保的手臂,轻轻摇晃着:”好人,别生气啊!我可不是怀疑你。老实说,银子在我那儿,还真是有风险,搁你那儿也好。只是,你得给我个准信儿,咱们啥时候能走?“

李善保脸色缓和下来,反手握住胡氏的手说:”这么着吧,过年的时候,大家伙儿都歇下来了,走亲串戚是个常事,咱出门走动也不引人耳目,就等那时吧!“

胡氏听了这话,一颗悬着的心塌实了,她靠着李善保,柔柔地应道:”成,听你的!到时候,加上多宝,咱一家三口,可就算是团圆啦

!“

说完了又唉声叹气:“还要等好些时日呢,叫我这些日子可怎么熬啊?”

李善保安慰胡氏说:“快了快了!”

外头的蒋三贵,气得几乎没一口老血直接喷出来,心里不停地诅咒着:好对奸夫****,不光晓得转移银子,连几时私奔的日子都订好了,眼睛里哪还有我?合着没把我给谋害了,他俩还觉着是给我的恩赐吧?

等听到那一家三口,可就算是团圆了那句话时,他差点没把牙齿给咬碎了,心道:多宝果然不是我的种,老天有眼,我没受蒙庇。

要是等进棺材那一天,我才晓得这个真相,那真是死了也闭不上眼啊!

他心里跟煮粥似的,一下一下翻滚着,又是难受又是愤慨。

而里头的李善保和胡氏,才不管那么多,已经在宽衣解带,准备播云散雨了。

蒋三贵在外头竖着耳朵听呢,两人的**声浪语一阵阵传过来:“我的心肝,好些日子没同你一处,想死我了!”

“亲亲,快些,我等不及了呐!”

蒋三贵估摸着他俩个衣裳已经脱得差不多了,这才一脚踹开废窑洞的门,闯进去大喝一声:“不要脸的奸夫****!”

他人冲进去可没闲着,嘴里说着话,眼疾手快将便将李善保和胡氏脱下来,扔在地上的裤子给抢在了手里。

蒋三贵仿佛从天而降,吓得李善保和胡氏用双手遮住自己**的下身,筛糠样地抖。

尤其胡氏,也不晓得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寒冷,毕竟巳到了初冬季节。

李善保有心想跑,可光着屁股,他还真没胆子跑出去。这青天白日的,让人见着,他还有脸做人吗?

无奈之下,他只能对着蒋三贵拱手作揖:“饶命饶命,我晓得自个儿错啦。你要我做啥都成!”

蒋三贵紧紧将那堆衣物抱在怀里,冷笑着说:“这会子才来说软话,你不觉着太迟了些吗?你白睡了我老婆,给我戴顶绿帽子不算,还弄个野种让我养着

!还有,你居然想骗走我老婆的银子,再带了她私奔;你自个儿说吧,这笔帐,到底怎么算?”

胡氏一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晓得,自己同李善保说的话,蒋三贵是一个字都不落地偷听到了。

所有的真相,都瞒不过蒋三贵去啦!

这下子,她该怎么办呢?

自己同李善保商量的私逃计划,看样子是没有机会实施了;那么以后同蒋三贵在一起,这日子要如何过下去呢?

胡氏腿一软,瘫在地上,掩面哭泣。

蒋三贵一步步逼近李善保,对准他的面门挥了一拳,一下就将李善保打倒在地。

李善保的颧骨上挨了一拳,痛得他哎哟一声,拿手捂住了。

蒋三贵昂然立在他面前,对准李善保踹了一脚,又是一脚。

李善保又是一声闷哼,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

胡氏不顾一切地跪爬过来,抱住蒋三贵的脚,惶恐地说:“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的。”

蒋三贵不屑地看着胡氏,揪着她的头发,象甩一个口袋似的,把她甩到一边,喝道:“滚!呆会儿跟你算帐!”

他继续面对着李善保。

李善保已经坐了起来,用手撑着,向后挪去。

蒋三贵咬牙切齿地说:“我马上就会让你尝尝当太监的滋味!你以为老子的老婆,是那么好睡的?你以为老子白帮你养了好几年的崽,就会这样善罢干休?”

他说着话,手里不知啥时候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

蒋三贵对着利刃吹了口气,邪邪地说:“让老子把你那玩意儿割下来,看你以后再怎么**,再怎么勾引人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