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没有帮运来说上同白家闺女的亲事,因为白家给白兰打小儿就定下了娃娃亲;且白家与他们亲家是割头换颈的过命交情,指望退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氏担心运来承受不了这一打击,但运来表面上很是平静;只是,他越发的少言寡语了,花在看医书上的时间也更多了。

凤来理解大哥的失落和哀愁;她却不可能陪着这个大哥悲春伤秋。

这不,将米豆腐店全权托付给福来看管,凤来便拉着林氏,坐上蒋大栓赶的牛车,上蒋家村去了。

现在正是种植春不老的季节,凤来的意思是:今年要大量种植这种蔬菜。

如今她们一家都搬来了镇上,自家原来的那个小菜园子,如今是顾不上拾掇了。

但蒋家村还有很多村民,她们有各自的菜园子,如果发动大家一起种,让春不老取得丰收,也不是什么神话。

当然啰,那些村民凭啥要听她凤来调度哩?你说种春不老菜就种春不老菜呀?我可想种别的,你还管得了我?

所以,凤来要拉上爹娘一块儿,说服那些村民种植

也不是白让他们种,到了收获季节,自家可以花钱收购啊!按秤算斤,照斤算钱。

然后将收购得来的春不老菜运到镇上,运用自己的腌制秘法,将这些春不老菜制作成盐菜和腌菜,既可以供应酒楼饭馆,也可以零售给镇上的居民。

要是象二叔的田鼠干一样打出了名气,还可以销到别的镇上,县城里,甚至首府。

这样的话,不是又为自家开发出一条财路来?

蒋大栓和林氏听了凤来的想法,觉得蛮好,也就支持凤来的行动。

一家三口到了蒋家村,先去了自家的土坯屋落脚。

这屋子如今巳经由蒋吕氏和蒋老爷子住着,因为人少,显得很有些空旷。

看着大崽大儿媳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蒋吕氏晓得大崽屋里在镇上是越过越好,一见了面,那脸上便堆着满满的笑容,拉着蒋大栓崽啊崽啊的叫,从来没有这般亲热过。

就连对林氏,也难得地好言好语,招呼她坐的时候,还特地拿袖子擦了擦条凳。

至于凤来,蒋吕氏如今再也不是往日那付横眉冷对的嘴脸了,她可不能得罪这个小丫头,日后还指望跟着大崽去镇上享几天福呢!

凤来心想:若是我们打空手来的,不晓得这老婆子又是什么嘴脸?

“老大啊,听说你们在镇上开的米豆腐店生意红火着呢!跟娘说说,一日下来能挣多少钱啊?这么久了,肯定积攒了不少银子吧?”蒋吕氏忍不住打听道。

蒋大栓呵呵笑着说:“生意还成,一日少说也能挣个一吊钱吧!”

“我滴个乖乖,一日少说便能挣个一两银子,那多的时候,可不就更多了?一个月下来,那还得了?”

蒋吕氏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算帐,就算一天一两银子好了,一个月起码也有三十两;这三个多月,可就有上百两银子了

这要是开个几年,那银子不得堆成山呀?

蒋大栓见蒋吕氏不说话,便关心地问:“娘,你和爹现在过得咋样啊?缺啥跟我说,下次我来帮你们带上。”

蒋吕氏一听这话,正中下怀,连忙接道:“崽啊,我和你爹在村里,有吃有住,倒是不缺啥,就是手上不宽松,没钱花。”

蒋大栓哦了一声,连忙从褡裢里掏出个五两的银锭子,搁在桌上说:“娘,这银子您先拿着花,没了再告诉我一声。”

蒋吕氏喜得眉开眼笑,连忙将银子捏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嘴上却要假客气:“哎呀,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咋还要你的银子哩?”

蒋老爷子正好回屋里来吃中饭,听见了便说:“老婆子,前儿个还看见你藏着掖着地数私房钱来着,咋又跟大栓说没钱花呢?”

蒋吕氏霎时变了脸色,不高兴地瞅着蒋老爷子说:“我哪有啥私房钱?有也不过是几个铜板罢了,都是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就够买个针头线脑儿罢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蒋大栓,继续说道:“大栓有孝敬爹娘的心思,你当爹的可不能不成全他!”

凤来都想笑了,明明是她向人家变着法儿的讨银子,结果成了她不拿这银子,就是辜负了蒋大栓的孝心!还真能掰扯。

蒋老爷子说不过蒋吕氏,就不吭声了;转而招呼大崽一家:“怕是还没吃饭吧,一块儿吃点。”又冲蒋吕氏说:“老婆子啊,饭菜好了没?”

蒋吕氏这才回过神来:“哎哟哎哟,我咋把这碴给忘了呢?看见大栓,光顾着高兴了,连饭也忘了做。我立马就去。”

嘴里说着话,赶紧将银子揣进兜里,转身往灶屋里走,还没忘招呼上林氏:“你来你来,都晓得你做的饭菜好吃,你给大家伙做,肯定让他们吃得更舒心!”

凤来不由得暗暗白了蒋吕氏一眼:难得来一次,就不能让我娘吃顿安生饭?不摆摆婆婆的款会死啊?

林氏倒没什么,应了一声,挽起袖子就上灶屋去忙活开了

吃过饭,蒋大栓带着妻女去了蒋二牛那边。

蒋二牛一见大哥、大嫂还有凤来,连忙搁下手上的活计,招呼他们进屋坐。

伶儿、俐儿两个也很高兴,拉着凤来问长问短的,三个丫头片子叽叽喳喳闹成一团。

蒋大栓就同蒋二牛说了自己这次来的打算,蒋二牛一拍胸脯子说:“没问题,呆会儿我去帮你召集村里人,菜园子里种啥菜不是种啊?种黑菜还能换钱,是好事儿呀!”

两兄弟有些日子没见了,聚到一起自有很多话要说。

林氏则陪着张氏闲聊,林氏便问:“说是三弟帮着二牛一道儿做田鼠干呢?他家那个没什么闲话吧?”

张氏压低了声音,老老实实告诉林氏道:“一开始倒是很高兴,毕竟削尖了脑袋才钻进来的,也有钱拿了不是?可没过多久,又有些不安份起来,嫌二牛钱给得少了。二牛看自家兄弟面上,便又给他添了些。可人心就是这样,贪心不足蛇吞象哩!”

张氏的眼睛瞥了瞥门口,又向林氏这边靠了靠说:“后来索性要同别个拿一样多的钱。大嫂你评评理,前面几个人,都称得上是元老,而且个个都能独挡一面。你说三贵能干啥呀?还不就是帮着二牛打个杂的!”

林氏微笑不语,见张氏停了下来,便问:“后来呢?”

“后来二牛跟他把道理讲了,又往上添了些钱给他,却也告诉他,要同元老拿一样的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他不想干,也可以不干。”张氏平静地述说着。

林氏又问:“那他干还是不干?”

“傻子才不干呢!三贵除了土里刨食,并无别的手艺;何况二牛也不曾亏待他,就他拿的这些钱,比庄稼汉子脸朝黄土背朝天干一年都强!”

“八成是他家里那个挑唆的!”

“那还用问?天生的搅屎棍脾气,再也改不过来。”

“先前就听说老三家的怀上了,现在肚子都大了吧?”林氏换了个话题

张氏嗯了一声:“倒象怀了个太子似的,脾气见涨呐。前儿个两口子还吵得天翻地覆,差点儿动起手来。”

“又是为着什么事呢?”

“我也不晓得,耳朵眼里迷迷糊糊听见几句,说是什么私娃子、私娃子的。”

林氏听到这儿,也就不往下问了。

两人又聊起别的事情来。

说着说着,张氏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倒让林氏有些诧异,就说:“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我能帮上的,还不帮你哇?”

张氏便敞开心扉道:“你看我这么个废人模样,除了拖累二牛,还是拖累二牛;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哩!”

“咋又说这个话呢?遇着二牛,是你的福气,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林氏以为张氏又要自己给她买老鼠药啥的,连忙阻止道。

张氏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想说那个。我是觉着我家二牛可怜哩!我嫁了他这么些年,真是没尽过多少做老婆的责任。人家男人都说,只要锅里有煮的,夜里有杵的,就心满意足了。可我瘫在**,我家二牛竟是有老婆同没老婆一个样儿!”

张氏的话这样直白,倒让林氏红了脸,她当然不会不明白张氏话里的含义。

想想也是,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名义上有老婆,却连夫妻间的那档子事也做不成,干熬了这些年,也真是难为了二牛啊!

林氏红着脸说:“那你想怎么着啊?难不成帮你家二牛买个小妾回来?”

如今蒋二牛虽不是什么大富,总算有了些积蓄,拿出个二、三十两银子来,买个小妾来伺候着,也还买得起。

没想到张氏竟然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哩!可不论我怎么游说,二牛他就是死活不同意。所以啊,我想让你同大哥劝劝他,有个女人给他温存,不比守着我这么个活死人强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