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只得随便应付了两句。|||

她哪敢对张氏说实话呀?就是告诉张氏实情,又有什么用呢?除了增加烦恼,张氏啥忙也帮不上。

宝儿回了自己屋里,拿出针线活计,一边做一边等着蒋二牛回来。

蒋二牛一进家门,宝儿便急急忙忙追问:“事情咋样?”为了不让人听见,她故意把声音压得低低的。

蒋二牛叹了口气,只顾往前走。

直到进了宝儿的屋子,蒋二牛才开口道:“我一家家老主顾问过去,都说是结清了帐,银子都交给了青林。收据我也看过,上头确实有我的印鉴。”

蒋二牛虽然不识字,蒋二牛那三个字,不管怎么还是混了个脸熟的

宝儿一颗心直沉了下去:“这么说,青林卷款逃走了?”

蒋二牛垂下头:“真个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青林跟了我几年,做事一向稳当,我这才放心把结帐这一块交给他。没想到,他居然会做下这等事情!”

他看见宝儿担心的样子,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不用担心,那些老主顾我都告诉了,让大家伙儿以后别同他打交道,这人靠不住!”

宝儿缓缓开腔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说着欲言又止。

“你担心个啥?”蒋二牛定定地看着宝儿,想听下文。

宝儿大着胆子道:“也许是我想多了,但我还是觉着说出来比较好。青林的卷款私逃,会不会同胡阿春的撒谎离开有关联呢?若是这两个人一起逃走了,可怎么是好?咱们怎么对三贵交待呐?”

蒋二牛一听这话,心里也是劈拍一下,他半晌回不过神来,摸出旱烟袋,塞烟丝,点火,猛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这才皱着眉头道:“不能吧?阿春也是有老公有娃子的人了,青林还是个没成过亲的小伙子,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去?”

想当初胡氏与那个李善保,也就是偷偷情,私底下勾勾搭搭而已!

蒋二牛哪晓得,胡氏倒是想过同李善保私奔来着;不过,李善保只是糊弄胡氏罢了!

后来又被蒋三贵捉奸拿双,胡氏这才彻底死了心!

宝儿郁闷地说:“这男女之事,昏了头,啥做不出来呀?要不怎么还有伙同奸夫谋杀亲夫的事情呢?”

宝儿这么一说,蒋二牛坐不住了,搁下旱烟袋道:“不成,我得回蒋家村一趟,把这事儿及早告诉三贵去。()”

宝儿心里自然是急的,当下也不阻拦,只说:“是该去告诉一声,不然真出事了,倒怪起咱们来!”

蒋二牛无话可应,顾不上劳累,赶紧出门套牛车,又赶到蒋家村去

老屋里,蒋三贵睡得跟猪似的,直扯呼噜;蒋二牛敲了半天的门,蒋三贵才嘟嘟囔囔地来开门,满肚子不高兴地说:“啥事儿呀?把门拍得山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开门一见蒋二牛,更是一头雾水:“二哥,你咋来了?”

蒋二牛返身闩了门,一把扯着蒋三贵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问:“你老婆回来没?”

蒋三贵听得莫名其妙:“这半夜三更的,她一个女人家能回来么?”随即警觉地问:“出啥事儿啦?”

蒋二牛无奈,只得把胡氏向宝儿请假,说是回来看望生病的多好一事转述了一遍。

蒋三贵不听则罢,一听三尸暴跳,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这个贱婆娘,莫不是又背着人,干那龌龊事情去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胡阿春肯定又去找李善保厮混去了!

“被老子捉到,老子把她的骨头架子都拆了!”蒋三贵双手握拳,气急败坏地说。

蒋二牛连忙按住他的肩膀:“三弟,你听我说,这事儿还有蹊跷。”

蒋三贵没好气地拂开蒋二牛的手,气乎乎地道:“有啥蹊跷?对了!你为啥到现在才来告诉我?早都干什么去了?”

蒋二牛长出了一口气,接道:“并不是我早不来告诉你。而是事情一些儿头绪都没有之前,我哪里敢信口胡说?到时候你还怪我挑拔离间呢!”

蒋三贵翻了个白眼,粗声大气地说:“那你别磨蹭,快些说啊!”

蒋二牛只得把自家铺子里的伙计卷款私逃一事也告诉了。

“现在,我家婆娘怀疑,阿春是不是同这青林一块儿私逃了!我也害怕会是这么着,所以才先来告诉你,准备接下来再去阿春的娘家看看,她是否去了胡家村?”蒋二牛耐着性子对蒋三贵道。

蒋三贵的脸,一会儿胀成了猪肝色,一会儿又变得铁青,他抬手在门上擂了一拳,咬牙切齿道:“这个贱货,不给老子头上多整几顶绿帽子,是死不闭眼的

!”

蒋二牛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没办法,只好问他:“咱们现在去胡家村不?”

蒋三贵嘀咕道:“现在去胡家村有个屁用,那一对奸夫****真要私奔的话,还躲到胡家村让咱们捉?”

蒋二牛一字一顿地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你老婆没同人私奔,只是为了回娘家,才撒的谎呢?总要弄明白了,才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办不是?“

蒋三贵虽然猜到,胡氏十有**是同那伙计溜之大吉了,心里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于是跟着蒋二牛上了牛车,直奔胡家村而去。

结果到了胡氏娘家一问,果然是没回来。

蒋三贵就气炸了,指着胡氏爹娘的鼻子骂道:”你两个老不死的,教出来的好闺女!先是同李家村的男人,叫李善保的勾搭成奸,养下多宝这个狗杂种不算;这会子又同个伙计私奔了,还骗人说是回家看多好!你们说,对得起我吗?我家拿我妹子叶子,就换了这么个烂货,还跟人私奔去了!娘的,我咋就那么倒霉呢我!“

骂完了,一腔的怒火加委屈,就象谁当头给了他一棒似的,他抱着脑袋,蹲下身子,呜呜地哭。

夜深人静的,这嚷骂的高声大嗓自然传得很远,而蒋三贵呜呜的哭声,到最后竟变成了狼嚎一般,把胡家村的好些人都吵醒了,有人竖着耳朵听,也有好事的,穿上衣裳来看热闹。

蒋二牛自然是先安抚自家兄弟:”三贵,你别哭啊!大男人,象个啥样嘛!有事咱说事,啊!“

蒋三贵不理,自顾自地嚎。

胡氏的爹娘先是被女婿骂得狗血淋头,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待明白了,胡氏的娘便嗷地一声朝蒋三贵扑了上来:”你个杀千刀的,不得好死的,往日都是你欺负我闺女!不是打来就是骂,我闺女受你的气,那是海了去啦!你说,你今儿个是不是把我家闺女整死了,跑到这儿来倒打一耙来的?你说你说!你不说清楚,我拿这条老命跟你拼了吧!“

蒋二牛听见话头不好,连忙拉起蒋三贵,对胡氏的爹娘道:”大娘,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呐

!你闺女在我铺子里帮工,中午时同我婆娘讲,多好病了,得回蒋家村照顾,我婆娘只能放她回去。我夜里回家,听说这么着,便觉得不对,其一,多好没病,活蹦乱跳的;其二,阿春并没有回蒋家村,这才觉着不对的……“

蒋三贵也辩道:”我是骂过你闺女,也打过你闺女,可你咋不问问她,我为啥骂她,为啥打她?她为啥要把多宝塞给你们哇?因为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多宝根本不是我的种,是她偷人生的!“

边上看热闹的村人越来越多,大家听见这种隐晦的私事,都是津津有味,生怕漏了一个字!

胡氏的爹不管那么多,扯着嗓子嚷:”我不管,我只晓得我闺女嫁到你们蒋家,我就问你家要人。这会子你说她跟人私奔了就跟人私奔啦?你哪只眼睛瞧见的?“

胡氏的娘也立刻跟着质问:”你们倒是说说,啊!哪只眼睛看见我闺女跟人私奔了?“

蒋二牛和蒋三贵对视了一眼,还真是答不上来,毕竟他们谁也没有瞧见胡氏同青林私奔。

还是蒋二牛镇静些,他看着胡氏的娘道:”大娘,您这话说的不对。要是我们瞧见你闺女跟人私奔,怎么着也得拦住她不是?哪能眼睁睁瞧着她抛家弃子跟别的男人走了?“

蒋三贵也接上道:”你闺女不贞不洁,背夫偷人,也不是一遭两遭的事了,现有多宝为证,你们只需瞧一瞧他的脸,再去看一看李家村的李善保,便晓得他是哪个的种。这会子,她跟了伙计私奔,又是啥不可能的事情么?“

胡氏的娘大哭着扑上来抓蒋三贵的脸:”乡亲们呐,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我闺女八成是被这个家伙给害死了,这才捏造罪名安在我闺女头上的!大家替我们两个老的作主啊!“

蒋三贵见这个老婆子胡言乱语,一双九阴白骨爪直袭自己面门,心里早就恼了,当下不管不顾,把老婆子随手一推。

那老婆子装死卖活,故意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顺势跌倒在地,一边哎哟连声,一边哭嚷着:”打死人啦!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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