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凤来的安排,第二日,陈子毅来到良品绣铺,买走了好几件大大小小的绣品;第三日,方逸秋陪着朋友,也来打了一转,选了几样中意的双面绣,说是拿去送人情。经|典|书友群25779-060或240-0612

就此,俐儿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绣花铺子开起来,却一个生意也没有。

而伶儿那边,由于王惟志上门提亲,被拒一次再一次,到第三次,王惟志亲自求见蒋二牛。

他说的话也很实在:“蒋叔,我是真心想娶您家大闺女。近日我正在和我爹谈分家事宜。成了的话,县城我便不去了,只留在镇上,守着田产度日也行;或是另起炉灶做些小生意也成,总之,不会让你大闺女跟着我吃苦的!”

蒋二年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年青人:“你觉得这家能分得成么?”

王惟志很肯定地点点头:“我说分得成,就一定能分得成!”倒好象老王家他说了算似的。

“若是你爹不同意,你娘也反对,那么……”蒋二牛停了下来,默默抽起了旱烟。

王惟志则目光坚定地看向蒋二牛:“蒋叔,若是这家分成了,您肯把你家大闺女许配给我吗?”

蒋二牛不愿把话说得太死,一边磕着旱烟筒里的烟灰,一边悠悠地道:“我现在不好答复你。但你要提亲,还是先把家分了,再说吧!”

说完,蒋二牛很认真地看了王惟志一眼:这小伙子,长得还蛮精神的嘛

!做起事情来,还挺有股子百折不挠的劲头。

又过了些日子,这王惟志还真让他爹把家给分了。不但分到了十五亩田地,还有一间祖屋,一些银两。

他的亲弟弟,也分得了同样一份财产。

当然了,现放着继母以及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在那儿,王惟志和他的亲弟弟自然是占不到太多的便宜,但总的说来,也不算太吃亏,至少表面上看来。

但实际上,王五爷在县城做了这么些年的生意,创下的一份家业,肥水恐怕还是要留给最小的崽来继承了。

同样是自己的骨血,但还是会分出个三六九等来,要不怎么说偏心、偏心呢?人的心,本来就是偏的,没哪个人长在正中间!

这分了家,王惟志的底气就更足了,再次挽了媒婆上蒋二牛家去提亲。

伶儿老早得到了讯息,这会子,她觉得自家爹娘反对的因素,已经不存在了:先前嫌人家王家情况复杂,自己嫁过去不好为人处事;而现在他们分家了,各扫自家门前雪就成,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果然,夜里蒋二牛便同张氏来探伶儿的口气。

伶儿一扭腰,半垂着头道:“爹娘说许嫁王家,我便嫁;爹娘若说不成,那我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除了王惟志,别的人我都不嫁!

张氏瞥了蒋二牛一眼:“瞧你生的闺女,跟你一个执拗脾气,再象不过!”

蒋二牛呵呵一笑:“跟我不象,那可就麻烦!”

逗引得张氏也笑起来:“胡说什么呢?”

两人自是不约而同想起了胡氏同多宝的事来。

眼见得爹娘都笑了,伶儿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她拿眼睛巴巴地看着爹娘,恨不能他们立时说出同意这两个字来才好

蒋二牛又吸开了旱烟,屋子里弥漫着烟草的气息;把个伶儿急得不得了,一颗心险些从喉咙里跳出来。

还是张氏体贴,晓得伶儿的心意,当下问蒋二牛道:“她爹,你意思怎样?”

蒋二牛喷出一口烟雾,这才缓缓开口道:“依我看,小伙子人还过得去,对伶儿似乎也是挺在意的。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伶儿生怕她和王惟志的事情黄了,忙不迭地插嘴道:“爹你是说关于他娘那档子事吗?这都是旧黄历了,再说了,跟王惟志也没啥关系吧?”

蒋二牛摇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觉着,为啥王惟志想分家,倒象老王家他说了算似的,那么有把握哩?”

张氏在边上接道:“兴许是王五爷心疼孩子从小没亲娘照顾,怕日后继母苛刻,异母弟娇纵,所以早些把家分了,省得闹腾呗!”

伶儿也表示支持:“娘说得有道理。又或许他爹早就露了口风,说要尽早分家,所以王惟志晓得这分家是一定的事情!”

娘儿俩这么一递一声地说着,蒋二牛也就没再往下说了。

倒是张氏问伶儿道:“反正娘晓得,你是和王惟志对上眼了,再说啥你也听不进去了。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吗?”

伶儿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就跟着他吃糠咽菜,我也是愿意的!”

蒋二牛忍不住叹了口气:“都说女生外向,还真是这么回事!我把你养这么大,就为了让你跟着他吃糠咽菜的呀?”

伶儿辩道:“他有屋有田,人也不傻不笨,哪里会真的让我吃糠咽菜哩?”

说着,又把嘴一撅,小小声说:“反正再比他有钱的人,我也不嫁!”

蒋二牛无话可说,光顾着抽旱烟了。好半晌才道:“既是你执意要嫁他,我便成全了你罢!省得到时候跟爹娘仇人似的。只是你记住,到时候过得好与不好,都是你自个儿的选择,休要来怪爹娘误了你

!”

伶儿被蒋二牛这番话说得双眼含泪,低着头道:“爹这话我可受不起。就是爹娘不同意,我也断没有怨恨爹娘的道理。爹娘肯成全我,那自是再好不过了!不管以后日子过得如何,我总是想着爹娘待我的恩情。”

张氏听了伶儿的话,感慨得很,拉着伶儿的手说:“爹娘总是为了崽女好么,难不成还会害你?我瞧着那王家孩子蛮不错的,唉,盼着你们能和和美美过一辈子哩!”

伶儿便倚在张氏怀里不作声。

蒋二牛立起身,咳嗽了一声道:“既然你们娘儿俩都愿意,那我就让媒婆回话去。”

接下来,媒人将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交换送到对方家中,并请算命先生推算两人八字合不合。

合,则婚事继续;不合就此打住,婚事免谈。

在换帖,合八字之后,媒人会选个好日子,带着男方去过礼订婚。

过礼是一件大事,礼物至少要包括猪肘子一个,好酒两瓶,鸡鸭各一只,给女方爹娘的衣料各一套,鞋袜各一双,红包一个;还有给姑娘的东西若干。

红包里封多少银子,给姑娘一些什么订婚之物,这都事先由媒人同双方分别协商好的。

过礼后,王蒋两家方可议定成亲的日子了。

就这么着,伶儿的亲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凤来一家子,当然很快就知道了这事。

林氏还在诧异:“先前不是说不同意么?咋一下子又成了哩?”

宝儿便笑道:“先前不同意,可架不住郎有情、妾有意不是?再说了,王家那孩子算是个有心的,不怕吃闭门羹是其一;其二呢,人家还真分成了家了,伶儿嫁过去,便可以自个儿当家作主,还有啥好挑剔的?第三嘛,咱家大小姐说了,不答应她宁愿绞了头发当姑子去!哪个当爹的愿意自家闺女当姑子的?”

林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着

。呵呵,男女同心,其利断金。”

她亦想起了自个儿年轻的时候:也是不顾爹娘兄嫂的反对,执意要嫁给蒋大栓,结果,也就这么嫁了!

事实证明,她的眼光相当的稳、准、狠呐!

当初笑话她的人,如今没有不羡慕她的!

但愿伶儿也能象她这般吧!哦不,比她还要过得好!

凤来也笑着点点头:“二姐终于如愿以偿了,我当然是祝福她的。”

其实她私下里偷偷看过王惟志,人长得不错,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又托陈子毅帮着她打听了打听,似乎王惟志这人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缺点。

起码没有赌博酗酒,沾花惹草等不良恶习。

见了伶儿,凤来免不了说些喜庆的话;可伶儿却有些冷嘲热讽的意味:“我记得你先前并不看好我与他;你甚至怀疑他只是在骗我!”

凤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伶儿:她没有得健忘症吧?自己明明还帮她出了好些主意呢!她咋没记住?

不过凤来只是不动声色地道:“现在事实证明,王惟志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他一门心思想娶你,你一定要幸福哦!”

伶儿展露笑颜:“是的,我现在就觉得很幸福。能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处,哪怕喝凉水,也会是甜的吧?”

凤来弯起唇角笑:“这就叫有情饮水饱,连饭都可以省了,多么好!”

伶儿扑哧一声笑出来:“怎么可能不吃饭?那不成神仙啦?”

面对着这个从小一处长大的堂姐,凤来还是衷心地对她说:“二姐,我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开心、幸福!”

伶儿满有把握地回答道:“我会的,一定会的!”

“对了,等我有了机会,我也会想办法帮你找一个匹配的男子,让你将来同我一样幸福。”伶儿乌溜溜的眼睛里,倒是盛满了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