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若是还有人想参与竞价也成。只需要举手示意。我点到你,你再说话。”

凤来说完了规矩,看了看陈老板,又看了看瘦竹竿和胖子一伙:“你们没意见吧?”

胖子满不在乎地一挥手:“说你的底价吧

!”

凤来笑得眉眼弯弯,扬声说:“这大葛根的底价是二两银子。”

围观众人一片哗声。

凤来悠悠地解释:“二两银子的底价,是相当实在的价格了。大家伙儿见过这么大的葛根吗?没有对不?能长成这么大,营养价值肯定和普通的不一样吧?还有啊,这葛根外形奇特,象条腾云驾雾的金龙,不说世间独一无二,起码是算个稀罕东西吧?既然稀罕,说是无价宝也不为过嘛!”

她那甜脆的童音逗得众人笑了起来。有人一翘大拇指:“这小姑娘说话也招人稀罕哩!”

陈老板不慌不忙举起一只手。

凤来含笑说:“陈老板先开价吧!”

“我出三两银子。”陈老板的声音不高不低。

一下子就把价钱抬高了一两,众人不由得齐齐“哇“了一声。

胖子和瘦竹竿对视了一眼,不甘示弱地举手嚷道:”四两银子。“

众人凑热闹似的,也哇了一声。

胖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

陈老板不动神色地举手,声音仍然是不高不低:“八两。”

这价钱,已经是胖子的两倍了,众人听得又是激动又是妒忌。

激动是因为眼见得有钱人开始不把钱当钱了;妒忌是因为眼前这小姑娘运气咋就这么好哩?不光能挖到稀奇的葛根,还能捣腾出啥子公平竞价,这到最后,能赚多少钱啊!

胖子那白胖脸上开始出油汗了,他也不看瘦子了,咬了咬牙举手喊着:“我出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几个字说得有些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味道。

陈老板则是平静如水,半点儿不见波澜,他再一次举手道:“十五两

。”一下子加了五两。

众人齐齐拿眼睛看着胖子。

胖子开始喘粗气了,眼睛也瞪了起来,手才要举起,边上瘦子拉了他的袖子一把,示意他别冲动。

胖子用力把瘦子的手一甩,脸红脖子粗地举手喝了一声:“二十两!”

他的牛眼睛充血似的盯着陈老板,一付恨不能把陈老板吞进肚子里的表情。

陈老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再次举手,声音仍然一如既往的不高不低:“三十两。”

围观的众人象开锅的水一般沸腾起来,有人咂嘴发出啧啧的声音地说:“我的娘哎,这小闺女子一下子就赚进三十两银子啊?”

还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明日老子也进山挖葛根去!”

胖子大张着嘴,象只气鼓鼓的癞蛤蟆,却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瘦竹竿豆豉眼睛滴溜溜一转,大声冲胖子喊道:“这个什么陈老板和那小姑娘是一伙的,故意哄抬价钱,想拿咱们当冤大头哩!千万别上当啊!”

胖子一扬手,冲陈老板声竭力嘶喊了一句:“打他!”

瘦竹竿和另两个同伙登时就兴奋起来了,撸袖子上啊!

边上围观的众人潮水似的,一下子就退了开去。

四人前后左右,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同时朝陈老板扑了过来。

眼见得这么些人如狼似虎地奔着自己来了,陈老板脸色大变,却强自镇定地大喝道:“你们敢动手?”

急得凤来在边上直跳脚:“你们还讲不讲理啊

!没见过这么输不起就耍赖的人!”

胖子对凤来的话充耳不闻,拿食指冲陈老板勾了勾,嘿嘿冷笑道:“你不是爱蹦哒吗?继续来蹦跶个够啊!”

蒋二牛一手护着凤来,让她退出危险圈,自个儿顺势抽出带钩的扁担,伸出右脚,一脚将陈老板左边的黑大个踢翻在地,右脚落地的同时屈膝提起左脚,一个弹腿,又将陈老板右边的麻脸踢倒。

然后他一个旋身,把扁担往地上一杵,象尊铁塔似的往胖子跟前一站,再伸手一拔,就把胖子给扒拉到一边去了;嘴里却憨憨地说:“几位是想松松筋骨么?那我陪你们玩!“整套动作那是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

胖子边上的瘦竹竿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最狡猾,看着不对,那双豆豉眼睛就在滴溜溜地寻着退路。

边上的凤来简直就合不拢嘴了!她没想到,自家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叔,竟然身藏武功,打三四个汉子,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啊!

胖子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心,他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匕首,举在手上就要朝蒋二牛扎过来。

眼明手快的蒋二牛急忙身子一矮,手中扁担旋转着飞向了胖子。

胖子还没扑到蒋二牛跟前,扁担已经到了,一端的担钩将胖子手上的匕首勾得飞了出去;另一端的担钩则恰好打在胖子手腕上,立马就见红了。

鲜血蚯蚓般蜿蜒而下,疼得胖子呲牙咧嘴地哎哟了一声,另一只手立刻就捂了上去。

先前被踢倒的大黑个和麻脸早爬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哇哇怪叫着一起扑向蒋二牛。

登时四条手臂围成了两个桶箍状,紧紧地将蒋二牛的腰箍了起来,并且还想同时使力,以便把蒋二牛掀翻在地,能踏上几只脚就几只脚,踩个稀巴烂最好!

蒋二牛趁着四条手臂还未箍牢,先来了个马步下蹲,使出千斤闸的功夫稳住身形;再伸出左右手分别抓住大黑个和麻脸的裤腰带,气沉丹田,嗨了一声,霸王举鼎似的,一下子就把两人给举了起来

这还不算,蒋二牛就地转了三圈,嘴里喝道:”去你娘的!“双手一送,就把大黑个和麻脸甩了出去!

凤来兴奋得小脸都红了,使劲拍着巴掌说:”二叔好棒啊!“其实她恨不能刚才脚踢手甩,腾挪自如的人是自己就好啦!

陈老板也连声喝彩:”好功夫!“

蒋二牛又恢复成了那个不起眼的庄稼汉子,憨憨地一笑说:”见笑见笑!“

再看胖子那一伙人,除了瘦竹竿,其余三个都挂了彩,麻脸许是磕掉了一个门牙,糊了满嘴的血;大黑个则一瘸一拐的。

四人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几条腿,可以跑得快些。

不过胖子倒人不倒架,还要回过头拿手指点着蒋二牛和陈老板说:“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陈老板轻蔑地一笑,扬声说:“有本事,上聚兴酒楼来寻你家爷!”

凤来见他居然不怕有人打上门来,倒拿不准这陈老板有什么背景后台。

蒋二牛一身功夫,哪里会怕几个无赖的口头威胁?当下一笑带过。

边上围观的众人见危险解除,又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想看看这大葛根到底怎生结局;这聚兴酒楼的老板到底肯不肯花三十两银子买下!

这个问:“陈老板,你真要出三十两银子啊?”

那个说:“不是说熟人么?熟人也好让些价钱嘛!”

凤来也为了难,陈老板报价三十两银子不错,可还没拍板,就被胖子那伙人给搅了。

现在胖子那帮子家伙早逃得不见了踪影,这价钱该如何定才好呢?

没想到陈老板气定神闲地一挥手:“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

。我若是反悔,还不正应了胖子、麻脸他们的话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拔开人群挤进来说:“陈老板,你,你没事吧?”

想是聚兴酒楼也听人说起这边的打架事件,所以连忙派了人过来看个究竟。

陈老板背了双手,淡淡地说:“我能有什么事?你去让掌柜的赶紧给我送三十两银子过来。顺便再带个人,一块儿把这大葛根抬回去。”

那伙计应了一声,又飞也似的往回跑。

凤来的心咚的猛跳了一下,自己真能有三十两银子进帐了?

要知道,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吃辛受苦,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土里刨食,再加上养猪喂鸡,也落不下几个钱!而三十两银子,得几年才攒得上这个数目呢?

她首先想到的是,爹娘这下可以松口气了。不说爹的药费,大哥的白糖和猪油;明年大哥和二哥上学堂的钱也都有了。

这个年,一家人也能开开心心地过啦!

凤来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她清凌凌的杏仁眼更是漾着一层神采,对陈老板说道:“您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怪不得您的聚兴酒楼生意这么好哩。我敢断定,您日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赚的银子,就象芝麻开花,节节高!”

做生意的人,哪个不喜欢听吉利话?当下陈老板听了凤来的话,呵呵笑了起来:“借这位小姑娘的吉言,谢了!”

不多时,刚才领命的那位伙计,真的带着掌柜的和另一个伙计来了。

掌柜的二话不说,将白花花的三十两银子捧到陈老板跟前。

陈老板接过来,转手就给了凤来:“小姑娘收好!你要是不放心成色,不妨去银庄验验。”

凤来也不细看,笑盈盈地说:“那还用验吗?就凭陈老板这么个人,我还能信不过?”

又将银子递给蒋二牛,脆声说:“二叔先帮我收着吧,回家再交给我爹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