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起从凤来联想到佟瑞成,又从佟瑞成联想到蒋家村。()

要知道,佟瑞成就是在蒋家村才认识凤来的。他们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当时岁数小,却是真的。

凤来应该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吧?所以,村子里喜欢她的男子,肯定不止佟瑞成一个。

其实是不是真的喜欢也无所谓了,主要就是有没有年青的男子,愿意为了钱来做件丢掉性命的事情。

云龙起决定去蒋家村碰碰运气。

他带着阿圆,两个人骑了马一块儿来到蒋家村。

阿圆本来就是蒋家村土生土长大的。若不是因为爱上了自家嫂子槐花,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蒋家村。

离开之后,因为心中愧疚,所以阿圆从来没有领着槐花回来过。

但这一次,为了云龙起,阿圆却硬着头皮回到村子里。他心里想着:总不可能以后一辈子都不回来见人吧?既是迟早有这么一天,索性就趁现在见一见人吧!

蒋家村的人见了阿圆,先是露出一脸诧异,过了会子也就点点头道:“回来啦?”

即使背后骂阿圆和槐花伤风败俗,是一对奸夫****,捉住了应该沉塘浸猪笼的人,当了面却也不敢怎样

毕竟大家伙儿都听说过:阿圆跟了个相当有钱的财主,混得很是不错;而那个财主钱多,手下有不少为他卖命的人,真得罪了阿圆,也就等于得罪了那个财主吧?怕是没啥好下场哩!

乡下人见的世面少,看见有钱人,不晓得怎么就矮了一截似的,连说话声音都变小了。

阿圆见没啥人当面给他难堪的,心里的担忧也就慢慢消失了。

其实这次云龙起跑到蒋家村来,也就是抱着碰运气的态度,看能不能找着人合适的顶罪之人。至于具体去谈,他肯定是不会出面的。

阿圆陪着云龙起也就随便走走看看。到了凤来家的老,阿圆便指给云龙起看:“主人,凤来就是在这院子里出生的,后来长到七岁,才搬到另一边里。”

云龙起哦了一声,不由得脑补起凤来小时候的样子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阿圆就看见村里的四狗面色铁青,眉心拧着一个大疙瘩,双手抱着头疾步如飞,不由得奇怪,便喊了一声:“四狗,你咋啦?”

四狗根本不答,双手抱头只是一溜小跑,往他家的方向而去。

阿圆更觉奇怪了,心里说:四狗这么年没见,倒也长成了一个小伙子啦!小时候虽然惯会调皮捣蛋,没少挨他爹的揍,只是如今为啥行为这么怪异哩?

云龙起看了看阿圆,一抬下巴道:“要不要跟过去瞧瞧?”

阿圆应道:“主人愿意去瞧瞧,那就去瞧瞧吧!”说着走在头前领路。

两人才走到四狗家门前,便听得四狗娘带着哭腔的高声大叫:“崽啊,你忍一忍啊,不要这个样子嘛!你再这么撞下去,又要把头撞破啦!”

阿圆抢步上前,便看见四狗娘在四狗身后用力拉扯着,想阻止四狗疯狂将头撞向墙壁的行为。

阿圆连忙叫了声婶子,又问:“要不要我帮你?”

四狗娘一脸的眼泪,一迭声地道:“阿圆快些帮他拉住他

。”

阿圆不待四狗娘话音落地,早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两只手臂抱紧四狗的腰,大力将他拉得远离墙壁。

四狗也不挣扎,只用手握紧拳头,猛的击打自己的头部,四狗娘嗷的一声,扑上去拖住四狗的一条手臂,死也不松手了。

而四狗另一只拳头却仍然嘭嘭地击在自己头上,嘴里疯狂地喊着:“我痛啊,我要痛死了。让我死吧!死了就不会这么痛啦!”

云龙起看不过,连忙过来钳住四狗的那只拳头,使他打不到自己的头。

四狗拼命挣扎着,并象条蛆虫似的扭动着身体,痛苦万分地说:“你们别管我啊!让我死了算了!”

阿圆一边用力制住四狗,一边问四狗娘:“婶子,四狗这是怎么了?得了失心疯不成?”

四狗娘泪眼朦胧,哽噎着说:“四狗可怜,石郎中说他八成脑子里长了瘤子了,所以痛起来才会要命似的……”

那边四狗还在拼命地挣扎,被云龙起在他脖子后头大力敲了一下,登时象个口袋一般向后就倒,没了动静。

云龙起解释道:“就是让他晕了过去,一会子就醒了。”

四狗娘这才放下心来,收回了想跟云龙起拼命的念头。

阿圆一把抱住四狗,问四狗娘道:“四狗睡哪个呢?”

四狗娘手忙脚乱在前边指引着:“这儿这儿,阿圆啊,你轻些,把他放**。”

阿圆照着做了。见眼前的四狗额头青了一片,有的地方鼓起了一个包,有的地方则擦了皮,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四狗咋就得了这么个病呢?”

四狗娘抹了抹眼泪说:“谁知道呢!这都是命呗!老天爷不长眼睛啊!我家四狗今年才十八岁,连老婆还没讨,就得了这个病

。”

“石郎中说能治不?”阿圆压低了声音问。

四狗娘摇摇头:“石郎中说是治不了。别的地方生病还好些,这脑子里头,看不见摸不着的,唉,愁死我啦!我养大个崽我容易吗?”说着竟是忍不住抽噎了起来。

阿圆也不晓得安慰她才好,且泛泛地说句场面上的安慰话,又有啥用呢?

云龙起一直保持着沉默,这会子出声问道:“那有没有找好些的郎中看过,比如县城里的名医啥的?”

四狗娘停下哭声,吸了吸鼻子说:“县城里的名医我们哪请得起啊?人家也不愿意给看。倒是运来给瞧过回,也说是治不好。不过他给开了个止痛的方子,初时还有效果;时间长了,痛也止不住了。”

阿圆在边上解释给云龙起听:“运来是凤来的大哥,是县城方名医的得意弟子。”

云龙起点点头:这么看来,四狗这个病,是真的不治之症哩!

他倒没有窃喜的感觉,毕竟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病痛折磨成那付样子,只要还有人心的,都不可能会高兴得起来。

虽然云龙起正在寻找着这样一个得了不治之症的人,想为己所用,但也不见得四狗就一定愿意为他卖命不是?

四狗满面愁苦地说:“阿圆,你坐啊,不亏了你们,四狗今天得把他自个儿伤得不轻!”

阿圆小心翼翼地问:“四狗得这个病多长时间了?每次发作都这样?”

四狗拿袖子擦了擦眼睛,这才答道:“得这个病总有两年多了吧?起先发作没这么厉害;谁曾想,现在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间隔越来越短,痛得也是越来越要命。唉,我总是操心,我家四狗指不定啥时候就没了!”

说到最后个字,又带上了哭腔。

阿圆听得心里难受,在身上翻了翻,找出一锭约摸二两的银子递给四狗娘说:“婶子,这点银子,拿去给四狗买些好吃的补补身子吧!他得病的人,体质肯定虚弱。”

四狗哪好意思接,又还给阿圆说:“婶子哪能随便要你的钱呢?”

边上云龙起道:“阿圆,我晓得你的心思,你身上没带够银子,我这儿有啊,先替你垫上

。”

他嘴里说着话,随手从袖中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搁在桌上道:“婶子,你就收下吧。看着四狗也是可怜,就当阿圆尽点儿心呗!”

阿圆又说一篇话,四狗娘拗不过他,这才将两人给的银子,满面羞愧地收了起来。

没办法,人穷志短,为了四狗这病,家里真是花空了家底。四狗是最小的一个崽,家中三个哥哥都成了亲,分家单过了。

为着三个崽拿钱帮小崽治病的事,三个儿媳妇看见四狗娘都满肚子的不高兴。

可想而知:十二两银子,对四狗娘来说,真是个大数目了。

家里有了钱,便可以让四狗吃得好些,该吃的药,也可以继续吃下去;不然的话,就痛起来,也只有硬熬着的份。

云龙起递了个眼色过去,阿圆便向四狗娘告辞,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四狗家。

阿圆心情沉重,出来之后半晌没说话。他也不晓得四狗怎么会这样倒霉的,竟得上了这样的怪病,医都医不好,那一辈子不就是交待了?女人的滋味还没尝过呢!真是白做一世人,亏也亏煞了!

阿圆可以说是看着四狗长大的,原先成天活蹦乱跳,调皮捣蛋的一个家伙,这才多少时间不见,就落到这么个悲惨境地,也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啦!

云龙起晓得阿圆心里不好过,不管关系近不近,一个村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突然就这付样子了,肯定都会感慨万分的。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可能去跟阿圆谈论什么顶罪的事情。

但云龙起也知道:这个事情,他肯定会眼阿圆谈的。因为时间不等人。

眼看着属于凤来的那所三进宅院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而凤来曾经答应过葛浩然,宅子装饰一新了,便是她嫁给他的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