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我的小草儿还在房间里睡得好好的呢!”

白梁氏挣扎着爬起来跑向白草合的房间,门打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杨晓莲刺耳的声音不断,“找吧找吧,挖地三尺你也找不出来,死老太婆,我看你的小草儿也活不久了,你还是一起陪她去吧!”

白梁氏不予理会,固执的跑进厨房,说不定小草儿在做饭呢!

厨房门口紧闭,白梁氏颤抖着手推开门,清清冷冷,没有一丝人气儿。

不在厨房,在后院里吗?

“小草儿,快出来了,奶奶不逼你成亲了,你快出来好不好!”

回应她的只有后院空旷的回声。

她养了十二年的孩子,就这样找不到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杨晓莲为何三番四次的加害她!

白梁氏想到杨晓莲说的话,怒不可遏,难得的强势的冲到堂屋找杨晓莲理论,“你还我的小草儿!”

杨晓莲正在对着沙发**笑,那邪恶的眼里,分明的写着大大的贪婪二字!

见白梁氏疯了一般扑过来,她偏了偏身子躲开了,白梁氏收势不及,一头撞在沙发的扶手上,顿时,额头上鲜血直喷。

杨晓莲只是轻轻的摩挲着沙发光滑的边儿想,崭新的东西,还是不让这老太婆死在这里好!

“你搬去猪栏里住,把房屋的房契过户到我的名下,我就帮你找回小草儿!”

先哄哄她,等房子到手了再气一气她,看她不死,只要不死在新房子里,随便她死在哪儿,到时告诉世人白草合执意出嫁气死的白梁氏,她再来个风光下葬,到那时,不仅房子有了,名声也会随之而来。

“你这奸贼!”白梁氏明白了,这杨晓莲一直打这新房的主意,为了一己之私,更是不惜勾结土匪来暗害小草儿!

从小草儿的父亲去世后,这杨晓莲花样百出,变着法来欺负小草儿,她一直认为忍忍就过去了,却不想她变本加厉一次又一次的毒害小草儿,就连勾结土匪的事也做得出,真是丧尽天良!

“你去告官府也没有,我告诉你,这次你俩跑不掉了,这房子是我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白梁氏觉得杨晓莲真是疯了!

她的确是疯了,疯狂大笑使得她脸部的肌肉泛起一层一层的皱纹,血红的双眼狰狞,仿佛一吃人的女鬼。

但是她说得对,三卡山三头寨那地方官府想管也管不着!小草儿落在他们的手里,定然要受尽凌辱而死,可怜她养了十二年的孩子!

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喘不上气儿,白梁氏一个踉跄,昏死在地。

“晦气!”要死也给我死猪栏里去!

杨晓莲可不想白梁氏死在她费尽心机得来的新房子里,抬头望了眼门外阴沉的天,冬日天寒,这个时候起床的人很少,应该不会遇到人,动作麻利的把白梁氏背起来,向猪栏的方向小跑而去……

……

溪水潺潺,轻烟袅绕,林东宁从白草合家出来后,按照她所说的找到林子里的山洞,这儿地处偏僻,舒雅静谧,是个疗伤圣地。

可是他一心扑在寻找伍菱胥的事中,安不下心来,第二日便动身去了崇文镇打听,崇文镇只有风记药堂,伍菱胥的特征又太过明显,想要打听出来不难。

结果风记五家药堂的人都说没看到过一个腹大如鼓的姑娘前来求医,心凉了一大半!

或许是伍诺生前好事做多了,老天有眼,兜兜转转,林东宁在崇文镇一家小客栈里找到了伍菱胥。

此时的伍菱胥已经病入膏肓,拖着个比十月怀胎还大的肚子,在丫鬟的陪同下寻找传说中的牛神医。

听林东宁诉说伍家之事,伍菱胥悲痛欲绝,却不愿看到祖上的几代人积累的产业就此落在坏人手里,硬是拖着病体四处奔走,求爹爹生前好友,告官府,有伍家正牌大小姐的出面,一些持观望态度的人纷纷出手,愣是帮把家业从黄老秃手里拽了回来,可惜最终没能抓住黄老秃让他跑了。

她尽量的把被黄老秃糟蹋的生意给挽救回来,待稳定后第一件想的就是前往崇文镇答谢救了林东宁一命的白草合,若非她救了林东宁,她也不会得知家里惨遭突变,说不定也惨遭黄老秃毒手了,更别提重振家业!

当然,日益病重的她也顺便到崇文镇寻找那传说中的牛神医,这时,离白草合救下林东宁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伍菱胥带着一马车的礼物,两个随行丫鬟,到达崇文镇时已是傍晚,休息一晚后,次日清早,在林东宁的带路下来到白家村。

“就是这里了!”林东宁搀扶着伍菱胥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指着远处的猪栏道。

伍菱胥顺着他所指望去,“师兄,你弄错了吧,屋顶都没有怎么住人?”

林东宁仔细一看,破败的猪栏上方空荡荡,连根草也没有!心狠狠一揪,这样的屋子怎么住人!

想到走之前奶奶拉着他的手说要搬新家,林东宁又释然了,“可能是搬了新家,我过去问问!”

无巧不成书!就在他走过去的时候,杨晓莲刚刚从大房子里往白草合的新房搬东西,正乐颠颠的抱着一口锅呢!

“麻烦一下这位婶子,请问白草合一家搬到哪儿去了?”林东宁上前作揖问道。

“哐当当——”

听到来找白草合的,杨晓莲手一滑,黑漆漆的大锅便摔在地上,差点砸到她的脚!

“你没事吧,恕我冒昧!”林东宁抱歉再作一揖。

“没……没事!”杨晓莲回过神,捡起地上的锅逃也似的跑了。

这婶子真奇怪,不就是问了白草合家搬到哪儿去了,用的着像见鬼一样吗?

林东宁纳闷的嘀咕,回到伍菱胥候着的地方,“你等会儿,我再去找户人家问问!”

,没了

说着走向离猪栏最近的一户门前,正准备敲门,突然听到从猪栏里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那声音时断时续,似有似无,若不是他常年习武,听力比一般人要好,恐怕也难听出那声音。

猪栏里怎么会还有人呢,林东宁疑惑的提步走进破败不堪的猪栏里。

灰尘、垃圾撒了一地,到处都是狼藉,在一堆被雨水淋湿的柴火中,一个血淋淋身影痛苦的蜷缩着。

只是一眼,他便认出她是白草合的奶奶,“奶奶,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你们搬了新家了吗?”

不容分说,抱起白梁氏往外走,眼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大夫救救奶奶。

被杨晓莲背到猪栏里狠狠的摔在地上,白梁氏疼醒了,也以为这次死定了。

这次和那次不一样,那次小草儿被她卖的是普通的人家,尚有一线生机,这次,她竟把小草儿卖到土匪窝了去,她的小草儿还能逢凶化吉么?

除了绝望她再无任何情绪,却不想峰回路转林东宁来了,认出是小草儿一个月前救下的那小子,白梁氏激动的死死拽住林东宁的衣袖,吃力的哀求,“救……救……我的……小草……”

“出了什么事?”

虽然白草合救下他,但是只一顿饭他就走了,对白家的纠葛矛盾一概不知,白梁氏突然求他救人,林东宁紧张了起来,他还想好好的报答白草合的救命之恩,她可不能有事。

“三卡山三头寨,小草儿被抓走了!”白梁氏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一口气说完,“求你救她,我小儿媳妇勾结土匪绑了小草儿,想霸占她的新房子,你救救她!”然后就昏倒在林东宁怀里。

“奶奶!”

“出了什么事?”等在路边的伍菱胥挺着大肚子,虚汗淋淋。

“她就是白草合的奶奶,家里出了和我们差不多的事,先上车送去找大夫再说!”

考虑到伍菱胥自身有病,林东宁留下一个丫鬟陪着她慢慢的走后面,带上一个在马车上照顾白梁氏,自己则翻身坐到车夫的位置,赶着马车飞快的朝崇文镇放方向狂奔。

冬日的暖阳懒洋洋的伸着懒腰,慢慢的爬上山头,阳光普照,温暖着冰凉的大地,没有飞去南方过冬的小鸟儿也欢快的飞出来觅食。崇文镇新的一天的集市也已开市,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断,人流熙攘,拥挤不堪,马车实在寸步难行,林东宁干脆抱起白梁氏弃车而去,一路飞奔到风记药堂。

风记药堂,风千寻坐堂的药铺,依旧是人满为患,各户千金小姐不知哪来那么多的病,一大早就来排队等候风大夫。

林东宁来的时候队伍依旧排到药铺大门外的好几米,在人口不算多的崇文镇实属壮观!

“让一让啊,急救啊!”林东宁扯着嗓子一边喊一边往里面挤,惹得老实排队的千金小姐们纷纷不满的努嘴哼哼。

“有没有搞错,要排队的!”

“哪来的莽汉,后边排队去!”

身高体壮的他还真一下子挤进药堂里,留下身后一堆骂骂咧咧的所谓小姐。

“风大夫,你先给我看看,我奶奶很急!”林东宁不管排队轮到的那位小姐,径直的抱着白梁氏挤到前面。

谁敢在他的药堂里撒野不排队!

风千寻正要发火,却突见林东宁怀里抱着的是白草合的奶奶,脸色一变,天大的火气呼一声被风吹散了,焦急道:“她怎么了?”

“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你快给她看看吧!”林东宁亦是一脸焦急。

风千寻一边给白梁氏清理额头上的伤口,一边思索着事情的不对之处,白草合的医术在他之上,按理说白梁氏生病了白草合可以自己医治,为何要舍近求远来到他这里,事情很不对劲!

“小草儿呢?”风千寻不认识林东宁,下意识的觉得送奶奶过来的人应该和白草合是熟人,随口而问。

“你认识她?被三头寨的人抓了!”林东宁狠狠的说,要是他能来早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如果风千寻也认识小草儿或者是好朋友,那么能帮他去救白草合的力量就多一份,他毫不犹豫的告诉风千寻。

“你再说一遍!”风千寻不可置信的盯着林东宁,三头寨不属于崇文镇,距离也远,很少有三头寨的人道崇文镇来闹事,小草儿是怎样惹上那帮人的。

“白草合被三头寨的人抓了!我要去救她,你可以帮我照顾奶奶吗?”

“你等等!小陈,赶人关门!”

小陈只有苦逼的苦口婆心的劝说,把一堆排队却轮不到的小姐们请走,关上门,还好这些人知道风千寻的规矩,只稍微费点口水就老实的离开,不需费多大劲儿。

“你是怎么得知的?”风千寻迅速的帮白梁氏清理伤口,一边思考着对策,三头寨是个麻烦,想从那一帮亡命徒手里抢人,困难重重。

“奶奶昏迷前说的,说是她小婶婶勾结三头寨的人抢房子卖了她,我必需去救他,奶奶就拜托你了?”

林东宁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从风千寻关门的举动看,他不仅认识白草合,还很在乎白草合,这样也让他稍稍的放下一桩心事,把奶奶安置好,哪怕只身闯入匪窝,他也要把白草合救回来。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给白梁氏把脉后发现白梁氏怒极攻心,邪火冲脑,隐隐有中风的迹象,这样的病不是他力所能及的,还得把小草儿救出来后她自己来,以她的飞针术,应该问题不大。

这一个多月来,他不敢去看白草合,生怕家里得母老虎心中生疑为难她,不断跟老头子的夺权,为的是有一天能保护她,却不想她还是出事了。

早知道上次就该派个人把杨晓莲给做了,也不会生出今天的事来。

只是,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现下还是先想办法把小草儿救出来,帐,以后会慢慢的算!

凤眸微眯,双拳紧握,一向温和的风大夫浑身上下散发出冷戾的气势,把整个药堂里的空气都冻住了!

狠狠的吸一口气,暗下决心,即使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肖振!”风千寻喊来肖振,干净利索的吩咐,“你召集所有能我的人同他一起去,我去借些人,我们在尚武镇悦来客栈汇合!”

他手里能用的势力不多,也就只有十几个护卫的身手还算可以,但是有一个人不一样,这次,不管以什么条件交换,他都愿意求他救小草儿一次!

“小陈你去我堂哥那边把他叫来给我看好奶奶,他要是不来,你就说他老爹第十三房小妾,他保准来!”

说话间,白衣飘飘的身影已经飞到门外。

……

脖子好疼,白草合想伸手揉揉,却发现手动不了,猛的睁开眼睛。

这是一个狭窄的幽闭的空间,光线很暗,还一晃一晃的,颠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粗糙的木工,不是一个车厢还是什么!

靠!

看着被绑成大粽子的手脚,白草合就不明白了,她又是得罪了哪路大神被绑了!

就不能让她过一天的舒心日子?

手脚被粗糙的绳子勒得生疼,疼得直想问候她娘!

然而她清楚,越是有情绪就会越不冷静,一旦不能冷静的观察思考,她就在劫难逃了!

冷静!冷静!

白草合努力的平复着骂娘的情绪,思考着逃出去的方法。

现在马车上,她又被绑着,跳车显然是不明智的举动,还是先把绳子解开再做打算吧。

大概是绑匪看她是个柔弱女孩,没有反绑她,而是拿绳子胡乱的绑几圈。

所幸不是反绑,她可以用牙齿咬绳子,也不管绳子是否干净,咬开了再说。

马车依旧摇晃颠簸着,经过数次努力,白草合感到牙齿要咬碎了后,绳子终于咬破了一个小口子,手得到自由了。

手一自由,她立马解开脚上的绳子,这辆马车的窗子被盯死了,打不开,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只能凭感觉行了很长的一段路马车停了下来。

有男人的喊声“你去买点吃的来!”

“你看着点!”

“你去打水!”

从凌乱的脚步推测有很多的人,不下于上次程家绑她时的人数。

看来跳车逃跑的想法不现实,只好想其他的办法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上次那么危险她不也逃出生天了?这次,她一定也可以做到的!

想着白草合捡起扔到一旁的绳子重新的往手脚上虚套着,万一那些人突然开门看到她把绳子解了,重新给她绑上,那她咬了那么久力气不是白费了!

过了一会儿,有人从马车一侧开了个小窗子扔了一袋水和两个馒头进来,然后把窗子关上,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人没有反绑她是为了省事不需要照顾她吃喝!

白草合捡起水袋喝了一小口,靠着车壁听起外面的谈话。

“我说这小娘们长得真水灵,老大这次赚大发了!”

“有几分姿色,难怪老大要我们大老远跑一趟,值!”

“要是老大玩腻了,赏给我,死我也值了!”

“你找死,老大还没玩呢你就想入非非,小心老大削你脑袋!”

“说说也不可以,老大不也赏过我们几回!”

“这个不一样,你没看到老大看到她画像的时候,那两眼发直恨不得马上拉开裤子办事的样儿!”

一堆的男人的声音,荤素不忌,白草合听得心惊,昏迷前她听到杨晓莲的声音,也猜到她又在做坏事,可听这些人说话,和程家那次完全不一样,这些人嘻嘻哈哈的,像是混混。

白草合猜得轻了,是混混,不要命的混混!

老天不会因为你的抱怨就会给你好运,好运气是自己努力争取的!

白草合努力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希望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以争取对事件发展的主动。

上辈子高压的从医生活给了她冷静的头脑,善于思考是她的优点,只是,获知的信息越多,她越没有底气!

风千寻可以压制程家,可是官府的兵都打不下的三头寨,谁能来救她!

靠天靠人永远不去靠自己没错,三卡山,三头寨,一百多个的亡命徒,她还跑得出去吗?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可是要怎么智取呢?

紧紧的握着兜里的火烧粉,大脑飞快的运转着,想到狗血剧里的n种可能n种解法,又一一的联系自己,说不定哪种能派上用场!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虎背熊腰的女人给白草合罩上一件大斗篷,掩盖住她身上绑着的绳子,把她抱下车,紧紧的钳制着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时值傍晚,夕阳的余晖暖暖的照在身上,驱走了她身上的冰寒。

绑架她的人一共有十三个,其中有一位女的,就是那位虎背熊腰,大概是为了方便打理她专门来的。

白草合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位于一家客栈的门口处,头顶上大大的“来福客栈”四个字的幡子被风吹得“滋滋”作响,客栈的左边是一家杂货铺,右边是一家卖衣服的,对面有酒楼、赌场,看来是一个比崇文镇还繁华的镇子,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是毗邻崇文镇的尚武镇。

为了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刚赚到钱的时候她买了一本关于云空国的史记看过,尚武镇之所以叫做尚武镇,是因为这里人人尚武,还出了很多位将军!

但现在她关心的不是尚武镇的历史,而是这儿的地形,尚武镇是云空国重要的交通枢纽,商人贩卖货物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也因为那些商人的歇脚,造就了尚武镇的繁华富裕。

从尚武镇到崇文镇,可以走官道,也可以走山路,在尚武镇的西南方向有一座大山,翻过那座山就可以到达西北角了。

这段时间她经常采药于山林间,对这里的山林环境也有一定的了解,有自信翻过那座山。

现在的问题是这帮人看她看得很紧,那虎背熊腰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凭她的力量想不动声色的干掉她是不可能的事,一旦打起来,势必引起其他同伙的注意,得不偿失。

幸运的是他们没人发现绑着白草合的绳子已经是虚的,随便一拉就可以松开了。

把白草合推进二楼其中一间客房,虎背熊腰转身出去,但是从脚步声推断,门口应该有两个人守着。

听着脚步声走远,白草合小心的拉开绳子,脱掉鞋子,蹑手蹑脚的走到窗子边。

这是一个面朝大街,背靠小山林的客栈。

典型的尚武镇的地形!

古代的植被就是好啊!葱葱绿绿,到处都是树林、山林,逃跑的好去处啊!

背靠小山林!她只要跑进山林里就自由一半了!

白草合心里的希望之火熊熊燃烧,就说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不给她送来一个机会了!还是那句话,就不信了,拥有人类几千年智慧的她,还怕斗不过古人!

山风透过半开的窗子扫了进来,冷嗖嗖的,缩了缩脖子,白草合坐回原处。

才刚坐好,虎背熊腰捧着饭菜进来了,大概她从未伺候过人,盘子扔到桌子上的力度很大,发出“梆梆”的声音。

“快吃!”

她的嗓音是中性的那种,很粗犷,一听就是个粗鲁的女人。

不仅粗鲁,听那不耐烦的语气,她的脾气还很火爆,甚至急躁,白草合暗暗窃喜,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为你打开一扇窗!

这扇窗就是这个女人!

“我……我的手动不了,你喂我吃!”白草合尽量低下眸子,装作怯生生的样子,还未来得及梳理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胸前,一双大眼睛被她刻意的掩去了光芒,小脸儿被马车颠得惨白惨白,一张樱唇也因长时间没有喝水而有些干燥,甚至有些地方都起皮了。

她没有叫她帮她松开而是喂她!

他们说要把她抓去送给老大,那么对她,也不敢打,万一打坏了他们老大那儿不好交待,既然如此,何不激怒她!只要把她激怒了,她不敢打她,最多骂她一顿然后甩手出去!

那样的话,她的机会就来了!

“别以为老大看上你就是老大夫人了,我告诉你,还没有人能真正留在老大身边!爱吃不吃!”

看来虎背熊腰是真没有伺候过人,一听就被刺激上了!

有戏!

“哦?我不信,至少刚去的这几天我能吹枕边风!”

白草合用的是肯定句!信心满满的盯着她的眼睛带着点得意之色说,是的,她就要吹你老大的枕边风,到时你就死定了!

虎背熊腰和白草合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气焰一点点被消灭。

她没少帮老大干这事,这个女孩不同于其他女孩子,没有哭哭啼啼,很安静甚至不害怕!

如果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该警惕了,可是白草合料准了她智商捉急,第一想到的不会是警惕,而是愤怒!

愤怒一个不知死活的黄毛丫头敢命令她喂她!

“老娘倒要看看你能吹劳什子耳边风!”说着虎背熊腰一脚搭到凳子上,大刀阔斧的卷起袖子,露出黑呦呦的手部肌肉。

晒肌肉?要么心虚,要么是爆发的前兆!白草合倾向于二者兼合。

“那就看心情了!”

“哈哈哈哈,老娘还不信了!我们老大一向很看重兄弟情义的!”虎背熊腰像听了很搞笑的笑话般,插着腰狂笑。

笑毛!还看重兄弟情义!他要是个有情有义的也不会派你们冒险出来掳姑娘!

三卡山之所以不能攻下得益于它的地势险要,山如其名,上山只有三个关卡,无路可通,只要把这三个关卡守好了,任何人都别想攻进去!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可是下山就不一样了,一旦被官府的人盯住,不死也伤!刚开始他们也只敢在附近的道路上作案,到后来看到两地官府相互推卸责任,竟然都不管了胆子白大了起来,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宽,但偶尔遇上敢管的镇府,也**沟翻船,搞到最后,他们不怕郡府的兵,反倒忌惮镇府的小捕快。

为啥,镇府的小捕快大都是镇里的人,郡府的兵大都和受害人不认识,而镇府的就不一样了,你抢的很可能是他亲人的人或东西,那些都是他的亲人累死累活做出来的,都是血汗,他能不和你拼命吗!

所以他们的触手很少触及远处的镇府,否则这些年崇文镇也不会这么安宁了。

他们的老大真有情有义就不会让他们跋山涉水冒险前来抓她,这么浅的道理她都看出来了,就这傻x女人还嘚瑟有一个好老大,智商捉急得真不知道她怎么活到这个年纪的!

咳咳,怎么活的不关她的事,现在的她只要激怒她,把她气出去就可以了!

“不仅吹枕边风,我还要让他把你交给我做丫鬟,天天喂我吃饭,还要你帮我洗脚!”白草合盯着虎背熊腰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丁点的表情变化!

不出所料,她一坨一坨肉堆起的脸一僵,笑容僵在嘴边,脸色难看,“还是考虑你能不能活到第二天吧!被我看老大玩过的女人没有几个是活得过第二天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了三下,明显底气不足,撒谎成分居多。

“我傻呀,干嘛要等第二天,第一天晚上我就先拉上你垫背!你喂还是不喂!”白草合的脸一下子冷下来,用命令的语气冷声喝道。

“笑话,我还就不喂了,看你能怎样?”

“我叫其他的人进来喂!到时你死定了!”白草合一副女主人口吻肯定的说道。

“谁会喂你?自己伸嘴巴过来吃!”虎背熊腰极不耐烦。

“他们会喂!”

“自己吃!”

“进来一个人喂我,我要吃饭!”白草合对着门外大声嚷嚷。

“看有谁理你!”

“谅你也不敢打我,我就喊,进来一个人喂我吃饭!进来一个人喂我吃饭!”白草合哇啦哇啦直嚷嚷,就拿你们当下人命令怎么滴!

“吵死了!”虎背熊腰一掌拍在桌子上,转身出去,走的时候把门关得“哐当”响!

临走了还不忘叮嘱“谁也不准进去喂她!”

机会来了!

但是白草合不敢马上行动,现在天还没黑,他们很容易找到她跑路的痕迹,万一跑到一半的时候被发现,她就死定了。

她还没自信到可以一个人打得过十几个人,跑,也不一定跑得过。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不成功被抓回来,抓到三卡山上她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白草合被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边飞快的把饭菜往嘴巴里塞,这一天被关在车上,就喝了几口水,吃了两个馒头,跑起来体力不够消耗的!

直到吃完了饭菜,外面都没有动静,又等了一会儿,门口传来脚步声,白草合故意用被“绑”着的手扶着碗边,脸对着碗,只要有人进来就可以做出用嘴去够着碗的假象。

“有什么动静没有?”

“和母老虎吵了一会儿,安静着呢!”

“那好,你们去吃饭,我们来守着!”

然后外面又重归安静,原来换班来了,白草合抬起头来,冬日的天日短夜长,天已慢慢的黑下来,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手脚麻利的把绳子拉开,有现成的绳子她还方便了,这撕床单的动静还大呢!

老实说,这几年医闹多,她除了学功夫,还专门学了逃生术,没办法呀,小命只有一条,她不爱惜谁爱惜!

却不想有一天在这异世派上用场了!也幸好她怕死,去学过逃生术,否则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只有自己爱惜自己的生命,别人顾不上来,上帝更没时间!

拎起鞋子麻溜的走到窗子边,系结实绳子这一头,穿好鞋子,用那宽大的斗篷包住手,快速的下滑。

……

风千寻把所有能动用的力量都交给林东宁,只身一人快马加鞭赶往崇文镇西北方向。

清心小筑,牛溪之所在的地方!

牛溪之,十五王爷,当朝皇帝最小的皇弟,曾经老皇帝最喜欢的皇子。

六年前,老皇帝突然驾崩,云空国政局一片混乱,皇子、太子一片混战,唯有年仅十三的十五王爷宣布他一心只喜欢钻研医术,不喜政治,不参加竞争,并主动交出手里所有的权利,带着年轻多病的母妃隐居于此,那场战争,除了他和笑到最后的太子,其他的皇子没有一个人能功成身退。

太子登基后,又把崇文镇西北方向十几万亩的山林赐给他,让他安心于此,由此得知,当时十五王爷把势力交给了太子,也可想而知,当时十五王爷的高瞻远瞩,竟能提前预知未来之局势,投对了方向。

当然,此事不为外人所知,世人只知道云空国有位医术了得的牛神医,不知道他背后强大的背景。偶然的一次,风千寻上山采一株稀有的药材,二人相识,一见如故,慢慢相交相熟,方才知道原来牛气哄哄的云空国牛神医还有这么强大的背景!

王爷啊!即使再没有权利,他一个隐居的王爷总比他一个没有实权的未来家主要强。

马蹄儿撒欢,尘土飞扬,不消片刻,隐于绿林间那幽雅的清心小筑便映于眼前。

别看这清心小筑的门口不气派,也没有几个守门的人,里面却暗藏乾坤,表面上守门的几个人实力不怎样,可是真正的高手都隐藏起来,一旦有危险靠近,可以杀人于无形,也就是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风千寻来的次数不少,守门的人认出是他,把门打开,恭敬道:“风公子今日好雅兴,只是我家主子上山了,而且是深山!”

轰隆隆,风千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天,好像塌了下来!

牛溪之居然不在!还进了深山里,以他以往的经验,牛溪之进了深山没有个两三天是不会回来的!

可是白草合的形势不容等待啊!

抱着一试的想法,风千寻向那人作揖,“今日我有急事,敢问小五爷在不在?”

小五爷是牛溪之身边的小厮,叫做小五,平日里还算说得上话,所以大家都尊称小五爷,风千寻不敢去叨扰老太妃,只有试一试能不能说动小五爷了。

“小五爷在茯苓院!”守门的恭敬道。

谢过守门的,风千寻风风火火的赶往当归院,来的次数多了,下人也都熟络,风千寻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茯苓院。

清心小筑是一个清雅的建筑群,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一个个雅致的小院子,每个院子都是单独的,但是每个院子又相互联系着排列成一个大大的八卦阵型。

最中间的便是老太妃所住的清心院,牛溪之住的是正南方的静心院,正东方的养心院空着,风千寻估计是特意留给皇家来人住的,正西方的随心院是准备给客人住的,尽管多年来只有他一个客人!正北方的专心院是牛溪之的药房重地。

四个院子外一圈茯苓、茯神、人参、远志、菖蒲、龙齿、朱砂、天麻八个院子分别住着侍卫、园丁和下人。

茯苓院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格局的院子,一进院子,幽幽的药香扑鼻而入,浓郁的药香使得他精神为之一振,果然是神医,住的地方都这么讲究!

“小五爷在否?”

风千寻冲院子里喊了两声,然后就见一十七八岁、身穿黑色锦袍的男子从北边的房屋出来,见到风千寻,同样是眼前一亮,接着向他大步走来,“风公子!你可来了,今日可好,我家主子前天还念叨着你有些时日为来了。”说着小五顿了顿,朝风千寻抛了一暧昧的眼,“还说那白姑娘后来怎样了?”

“那姑娘现在需要你的帮助,再不去就小命不保了!”风千寻没有夸张,落入三头寨手里的少女就没听到有回来过的,听说都被活活的玩死了。

那时他也偶尔听到关于三头寨的消息,只是每次听到都觉得三头寨离他很遥远,他们不会大老远跑到崇文镇来,至于剿灭土匪,官府都不管,关他何事,而今现在,他恨不得将那些庸碌无为、只懂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抓气啦暴打一顿。

眼下,还是想办法让小五爷借点武艺高强的侍卫来,马不停蹄的追赶,只求能在半道上截住他们,否则上了三卡山,就是十万大军前来,也于事无补了!

小五以为风千寻在开玩笑,没有当做一回事,继续的暧昧的说道:“我可不敢肖想,看爷的样子是上心了,还听爷几次提过要去找那位姑娘切磋医术呢,你懂的!”

说完向他挑一挑眉。

他懂个屁!还挑眉呢!风千寻一急,毛贵家公子的优雅形象都抛到太平洋去了!

“我没跟你说笑,白草合被三头寨的人抓走了,我已经派人去追赶,正在路上,追不追得到还不一定,我来时想向你借些人帮我!”

“啊?”小五一怔,“你说的事真的?她一个姑娘家又没出过大门,怎么就惹到了那帮人?”

“说来话长,她家的小婶婶想霸占她的新房子,便勾结了三头寨的人加害于她。”

“你等我!”小五能在牛溪之手下混得香和他善于察言观色分不开的,且不说在风千寻的解说下白草合在牛溪之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光凭她能提炼出薄荷精油这一点,他家主子也绝对有结交只心,只是近日老太妃的病情加重他走不开身,未能得偿心愿罢了。

少顷,小五集结了大约三十护院,在清心小筑的门口集合。

没有经过主子的允许,小五不敢调动负责安全的侍卫,但这些人也都是清心小筑一等一的高手,平时不需要负责小筑的安全,是作为处理紧急情况的后备人员,怕牛溪之回来后发飙,小五很义气的留下来做解释。

“谢了,以后有事刀山火海说一声!”

真正的朋友无需多言,谢过小五,风千寻带着三十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

崇文镇到三卡山需要经过尚武镇,不确定绑匪从官道走还是小路走,他和林东宁商量的结果是林东宁带人走山道,他借到人后走官道。

牛溪之家呆的马都是皇家特供的汗血宝马,速度快,脚程好,快马加鞭,竟然在天黑之际到达尚武镇,依约来到悦来客栈。

林东宁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的,尚武镇也来过不少次,赶到尚武镇后他兵分三路,让肖振安排一个人在客栈等候风千寻,再让三个人赶到尚武镇通往三头寨的必经之路潜伏,这条路属于三卡山的活动范围,几乎不会有商人经过,一旦有大队的人马经过,那必是三头寨的人!至于他自己则带了几个灵活的侍卫到街上去打探,经过半天的打听,有三伙人马成为了他的怀疑对象。

不得不说林东宁的观察入微,心思细腻,他怀疑的其中一伙正是来福客栈的真正的三头寨的人!

直到天黑,潜伏的人才派了一个人回来传递消息,今天没有人马从那条路上经过,得到消息林东宁更肯定了他的怀疑,就等风千寻到来做下一步打算。

悦来客栈是尚武镇最大的客栈,由于来往的客商多且都喜欢结队而行,客栈里有一个很大的专门为客人准备的马厩,安顿几十匹马不成问题。

见到林东宁,风千寻心急如焚的询问消息,“情况怎样?”

“他们应该还在尚武镇!问题是我不敢肯定是哪些人,有三伙怀疑对象,你我再分析分析。”

二人边解决晚饭边商量。

“那些人应该是觉得白草合一介农妇,不会有人来救她,也就决定放松警惕,敢堂而皇之的在尚武镇休息一晚,不如我们来个敲山震虎!”

他,加上林东宁、肖振,刚好有三个人见过白草合,每个人带几个人到怀疑的地方进行查探,见机行事。

说好就离开,顾不上仆仆风尘,洁白的长衫被尘土染成黄色,风千寻带了人出发,只要小草儿在他们手里多一分钟,他就不安一分钟。

风千寻负责的正是来福客栈!

……

白草合顺着绳子往下滑,由于速度放得急,斗篷和绳子摩擦产生的热度差点灼伤她的手!

脚着地的感觉真好!

自由的感觉真好!

可是她不敢掉以轻心,不敢轻松的深呼吸一口气,抓起擦破的斗篷往山林里撒腿就跑!

这是的天还没完全的黑,天边隐隐约约还透着微弱的霞光,借着这昏暗的光和黑色斗篷的保护,白草合顺利的跑进山林。

尽管树叶已经掉光,但参天大树还是遮住了头顶上的光,树林里比外面要黑,依白草合的估计,这座山林里有大型的食肉动物,还好是冬天不用担心有蛇,也不会有毒虫,不然一不小心一个毒虫就能要了她的命!

前有野兽,后有追兵,前后夹击,可以说现在白草合比在他们手里安全不了多少,但跑出来至少是自由了,只要翻出这座山林回到崇文镇,想再抓到她就没这么容易了!

紧了紧宽大的斗篷,白草合凭感觉向林子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已黑,今晚月亮缺席,然黑色天幕中璀璨的星星却趁机加倍的卖弄着**,这不,最亮的天狼星正妖娆的向白草合抛了一个媚眼,在她不远处的北斗七星也激动的闪耀着,为白草合指引正确的方向。

山里不仅有野兽,还有猎人放下的野兽夹子,白草合每走一步都用小棍子小心的探了探再敢走,这样速度很慢,一路所行也留下了很明显的痕迹。

意识到这个问题,白草合停下来想了想,要是土匪沿着痕迹追来,她很快就会再次被抓回去!

该怎么办?

悠然听到前方涓涓的流水声,她眼前一亮。

撑着棍子,慢慢的移到小溪边,挽起袖子,卷起裤脚,拎起鞋子!

进水!

尽管没有下雪,冬夜异常的寒冷,走在陆地上会发热,不怎么有感觉,但是进入小溪里,冰冷的水没入膝盖,刺骨的冰寒立马入侵骨血,侵入到每一个细胞里,冷得发疼!

她没有选择了,如果可以选择,她也想窝在暖和的新房子里,烤着火,吃着烤串,和奶奶说说笑笑。

也不知奶奶怎样了,发现她不见后是否气急攻心,上次被杨晓莲气了一次后她的心脏就有问题,不过为了她安心,她一直没有告诉她,只是在她的药里偷偷加治疗心悸的药。还有杨晓莲,她一心想把她害死,这次肯定也会像上次那样去刺激奶奶,那样的话奶奶就危险了!

忍着脚像要断掉了一样的疼,白草合向对岸走去,用原先的办法向前行了一段路,再原路折回小溪,借着微弱的星光,沿着溪边一步一步的向上游趟去!

上辈子她是个医生,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也没做出个乱开高价药赚黑心钱的事,更别说是手术前勒索家属要红包的事了!

可为毛就不能为这辈子修到一点好福气!

不满的在心里骂了句破老天,白草合被溪里的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差点滑倒!

也幸好是冬天,溪里不会有蛇,否则她还没回到崇文镇就被蛇咬死了!

天色暗得她只能看到前方一米左右的模模糊糊的影子,各种树木在星光下突兀的耸立着,像是一只只大怪兽般张着血盆大口向她迎面扑来。

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响声,不时的还传来一两声不知名的野兽的怪叫,那声音肃冷凄厉,伴随着“呜呜”的风声,不断地击打着白草合的神经,一想到或许会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食肉动物,她就毛骨悚然。

冷厉的风不停地钻入她的衣领,冷得她打了一个寒颤,鼻子痒痒的,好想打喷嚏!可是,就连喷嚏她都得用手捏着鼻子忍着,谁知道后面不远是否有土匪跟来,万一听到声响把他们引过来就麻烦了!

记得地图里尚武镇有一条小溪源于崇文镇西北的山里,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条,只能凭感觉向上游摸索而去。

前有野兽,后有追兵,环境恶劣到极致!靠着顽强的意志,她一直努力的缓慢的向前行进,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很多的不知道,只知道不能停下来,一旦停下来就有可能会被抓回去。

她不要被抓回去!

一阵冷风袭来,白草合又一次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脚已经冻得麻木毫无知觉了,手也划破了,疼得她好想就此停下随波逐流算了!

然而仅存的意念告诉她:不能停,坚决不能停!只要坚持住就有希望了!

暖烘烘的火炉,香喷喷的饭菜、还有慈祥的奶奶,在家等着她!

又向前行了很长一段路,白草合摸了个光滑的地方上了岸。

不用泡在冰冷的水里,走了一会儿,麻木的双脚才开始恢复知觉,走路的动作也利索多了。

手上伤口的血已经凝固,却在摸路的时候不小心抓到荆棘,被刺割破了新的伤口。

血,点点的渗出皮肤,如果可以看的清楚,她可以看到她的双手血肉模糊。

疼,是真的疼!

疼到好想就此停下休息一会儿,可她不敢,现在的她疲惫不堪,一旦停下来她很可能会睡着,在这黑暗的夜林里睡着了是件很危险的事,说不定会被食肉动物的牙齿叫醒,更或者一睡不醒!

不是天上的星星陪着她吗?她走一步,星星也跟着走一步,星星也在鼓励她呢,白草合安慰着自己,靠着一定能走出去的信念,就这样跌跌撞撞的竟然走到了天微微亮!

“呼——”靠着一棵古树坐下来,白草合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天亮了,天亮以后她赶路的速度就会快上几倍!

稍作休息,辨别方向,快速的做出行走路线计划,拖着沉重的步伐,白草合开始往崇文镇方向走去。

……

虎背熊腰恼怒的离开房间,骂骂咧咧,看到的东西都不顺眼,到对面的酒楼里吃喝一顿好的才慢悠悠的回客栈。

守在门口的人换了两个,见到虎背熊腰打了声招呼,便端正的站好。

客栈其他的客人路过时只道哪家的富家少爷住在里面,所以护卫守着,也不觉奇怪。

“她怎样了?”虎背熊腰问。

“很安静!”

“我就说一个要死了的小娘们横什么横!”虎背熊腰大大咧咧的推门而入,脸色突变!“人呢!”

惊叫声引来其他的同伙,房间里的装饰简单,只消一眼就可以看到窗子打开,用来绑白草合的绳子一头系在窗棱上,一头吊到地下。

北风吹来,垂吊到地下的绳子随风摆动,似乎在讽刺他们的大意!

“给我追!要是追不到回去看老大怎么处理你们!”

为首的恶狠狠的拍了拍桌子,把一桌子的碗盘扫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十一个人快速的出了客栈,往崇文镇方向回追。

一队人马乘骑而去,堪堪和急厉赶来的风千寻错身而过。

……

尚武镇是土匪灾害严重泛滥之地,每年被抢劫的钱财无数,镇长是本地人,有心抵抗无奈郡府不肯支援而力不足,对于土匪深恶痛绝的镇长一听风千寻提到有土匪进入镇区,二话不说派出衙门所有的捕快一同出动,帮助风千寻一起抓捕土匪,不能端了他们的老巢,抓一个是一个!

“待会儿有劳大人了!”风千寻像捕快们作揖。

计划是他随两名捕快进入客栈进行查房,剩下的人留守门外,一旦发现有小草儿的身影,同行的一伙人全部抓起来。

“掌柜的,你们这儿今日是否有一伙人入住。”捕快说明来意,这间客栈也曾多次受到土匪的“光顾”,一听捕快说可能有土匪在他们家客栈入住,立马告知有一伙及所住房间。

捕快带人上楼的时候,却发现人去楼空。

到了汇合的地方,林东宁合肖振查探的人都没有异常,风千寻可以肯定跑了的人就是三头寨的土匪。

有了目标,追其起来容易多了。

却打听到那群人居然往崇文镇方向回去了!

“我觉得他们不可能会回去,是我们追错人了。”林东宁道,这事不合理,谁会抓到人了还折回去。

“不,我觉得是他们,我们和这些人打交道有很多年了,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们,至于为什么,我猜不到,可能是突然有其他的事。”捕快道,他的家人曾被土匪抢过,对于这群土匪,他恨不得吃肉喝血,所以在做捕快期间利用职务的便利,对这些人做了很透彻的研究。

“我赞同,而且掌柜的不是说了吗,他们来的时候好像有一位姑娘,走的时候就没看到了。”风千寻道,没看到了,难道小草儿逃跑了?

“难道小草儿逃跑了?”

“难道白姑娘逃跑了?”

二人异口同声,几乎同时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白草合逃跑了,土匪回追,那帮人往崇文镇回赶就有了解释。

林东宁想起白草合救他时那一手诡异的点穴手法,觉得有可能。

风千寻同样想起白草合那一手漂亮的飞针术,和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沉闷的细胞一下子激活了,如果小草儿真的跑了,那么他们该做的就是去接应她,同时从后面追击土匪。

一掌拍在桌子上,风千寻眼里闪过一道暗光,没有能力把三头寨踹了,至少也要把抓小草儿的这伙人给灭了!

同样抱着复仇的心理,一群人兵分两路,一路走山路,一路走官道,不顾连续奔波的疲累,回追土匪。

崇山峻岭,北风呼啸,冬日的山林里,树叶早已重回大地,只留光秃秃的树杈还在坚守着仰望天空,迎接新一天的阳光。

走了一夜,又累又饿,脚像灌了铅般沉重得抬不起来了。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走错方向,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经常进入山林挖药材的她方向感极强,特别是她曾为了采集药材还恨认真的研究过这一带山林的走向以及植被。

只要跟着眼前这条似有似无的小道走,她就能到达崇文镇西北的那座大山,翻过那座大山就是崇文镇的镇区了。

可是,在这不是果实成熟季节的山林了,找不到吃的,她能走得出去么?

能!一定能!

她狠狠的在心里说三遍。

除了一定要走出去的信念,白草合觉得她什么也没有剩下了!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胃黏到一起相互摩擦着要相互吞食了,可入眼的除了蕨类就是树木,没有一样能吃的东西,再走下去她真的什么时候饿晕了都不知道。

不夸张的说,要是眼前有一只鸡蛋她眼睛都不眨就生吞了!

那绿油油的蕨类可以吃就好了!要不然她变身成为一只小鹿,就可以啃食树皮了,还跑得快啊!

可是这里不是玄幻世界,这个世界也没有玄幻!

有的只是光秃秃的树木,一成不变的树木!

等她回去定要吃掉三只鸡,吃很多很多的饭菜!然后再睡上三天三夜!

现在,喝一口水充充饥吧,水袋是土匪扔进马车时偷偷藏的,也就有这水袋里的水能入口了!

抬头看得见,走路走半天!

这就是山路,明明看着很快就可以走到了,却怎么也走不到!走到后来白草合都不敢抬头,只敢把目标定在前方不远处的某棵树上,一个一个目标的定,一个一个目标的走,居然也走到了中午!

正午,和暖的阳光穿过枝杈细碎的照射进来,暖呵呵的,白草合想:要是她是一只千年的树精就好了,可以利用光合作用得到养分,就不会觉得饿,也不会觉得累了。

歇一会儿吧,追上来就追上来了!

不歇,她也会累死!

杀千刀的土匪,害死她,要是她能平安的走出去,一定要赚很多的钱,专门拨一笔来对付这些人,以泄心头之恨!

还有杨晓莲,等她回去后一定要她好看,白家祖传的十八种毒药一定通通拿她来做实验!

反正她什么坏事也没做老天对她也不见得好,这劫难重重的,都快赶上唐僧取经八十一难了!

别跟她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很多劳了筋骨的人最后也什么都没得到!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做劳什子大事,她只想和奶奶二人好好的过她的日子,有多余的心力再多多的研究她的医术,做毛大事啊!

好饿!

倚着一棵大树坐下,无力的揉揉像木头一样僵硬的腿儿,太阳明晃晃的照得眼睛发花,真的是眼睛发花了,她怎么看到前方有一片柿子树林呢,被寒风吹光了树叶的树枝上挂着一个个红彤彤的小柿子,就像长了一只只小手儿般,纷纷向她招手呢!

“别开我玩笑了,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沙哑的嘀咕了声,一阵凉风吹来,枝头上一只过分成熟的柿子掉落到地上,“啪”一声响,惊得白草合一跳。

是真的柿子!

不是幻觉!

就像在沙漠里渴了三天,终于看到救命的水源般,白草合看到了希望!

天无绝人之路,她总算找到吃的了!

她的双脚神奇的充满了力量,三步两步的奔跑过去,摘下一直就往嘴里送。

什么空腹不能吃柿子的健康知识,什么吃水果前要清洗的卫生知识通通都是浮云,只有把柿子吃到肚子里,恢复体力才是王道!

从来都不觉得柿子原来这么的美味,妙不可言!

白草合一口气吃了四个柿子,才慢慢的停了下来,环视一周,方圆百米都是柿子树,树叶已经落光,地上也掉了一大片的柿子,有很多已经腐烂了,只有一小部分还顽强的挂在树上。柿子蒂抗寒,有些甚至可以挂到春节时期都不会掉落,也幸得柿子这种耐寒的性质,才使得她在今天有保命的事物。

是啊,柿子都能那么坚强,她为何不可以!

吃了柿子,胃脏得到满足,白草合整个人精神多了,随手摘了几个放到斗篷的兜里,继续赶路。

崇文镇到尚武镇坐马车都能要一天时间,走路要的时间就更长了,从正午一直走到太阳西下也没能走出这片山林。

今晚要在这山林里过夜了,天色渐暗,晚风北起,凉飕飕!

矗立的大石块由东向西延伸了十几米,形成了一堵厚厚的石墙,挡住了能把脸割破的大北风。

白草合找了这么一个背风的地方,折断一些小树枝铺好,准备在这里过一夜,原谅现代来的剩女不会钻木取火吧,她没打算学学古人钻木取火,学也学不会,还不如省点力气。

那些人给她罩上的斗篷还算厚,就算晚上冷,也不至于冻坏,倚着石墙,白草合缓缓的坐到树枝上,掏出兜里的柿子,轻轻的剥去薄薄的柿子皮,正要往嘴里塞,忽然,不经意的瞥见石墙的另一头似乎有火光!

跳跃的火光忽明忽暗,恍惚间,似乎火光的旁边还坐着一个人!

谁?

不会是土匪追了上来了吧!

白草合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一不小心发出声响惹来那些人,紧握火烧粉,倚靠着石墙,不断的想着逃跑的线路,毕竟有了杨晓莲试过痒痒粉的失败,她不是很有底气,也暗自庆幸她没有心血**的学习古人钻木取火,否则自己没烤暖和就把敌人引来了!

不对,如果是土匪,她不可能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着她,而且要是土匪追上来的话,也不止一个火把,她可认真的数过他们一共有十三个人。

算了算路程,这儿也该是崇文镇的地界了,或许是猎人。

想着,白草合撞起胆儿慢慢的挪动脚步,向火光靠拢。

火光昏暗,看不清那人的脸,但可以肯定不是那帮人,只看到即使坐着也挺拔的身形,黑色的锦袍,黑色的披风,还有那修长的双臂正不停的转动着用小树枝串着的野兔,阵阵肉串烤焦的香气钻鼻而入。

‘咕噜’

白草合咽了咽口水,同时肚子也向那只烤野兔发出邀请——快到我的肚子里来吧!

“我知道我长得帅,你也不用一直盯着看吧,那样子就像看我手里的兔子想要把我吃掉似的,怪可怕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撒娇卖萌卖节操的跟那人讨一个兔子腿,那人便凉凉的开口了。

他的嗓音很悦耳,就像大提琴的c大调,低沉磁性,又像是潺潺流水,涓涓的沁人心脾,尽管凉,凉中还带着戏谑,却如一股清泉般涌入人心,带来一丝清爽。

白草合一怔,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盯着你了,我盯的是兔子好不好!然后提步走过去,在火堆边坐下来。

他没有邀请她过来,她也懒得跟他说谢谢。

坐得近了,白草合这才看清他的脸,如他的话般,他的唇极薄,却极好看,嫣红嫣红的唇瓣轻抿着,凝成一条极性感的唇线,唇之上,就是那英挺的鼻子了,鼻梁很高,天庭饱满,那浓密的剑眉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璀璨。

白草合不是外貌协会的,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极养眼,特别是他认真的转动着手中的兔子,那一颦一动的从容优雅,蛊惑得让人移不开眼。

仔细一看,他那黑色锦袍的领口、袖口处用金线绣出一朵朵精致的祥云图案,那低调的奢华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神秘的黑色,金色的暗纹,他高贵的气质彰露无疑。

不同于风千寻的妖娆妩媚,男人俊美中多了几分的阳刚之气,基于肌肉汉子,又多了几分儒雅,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像是精雕细琢般完美无缺。

白草合不禁感叹:好一个上帝的宠儿!

燃烧的树枝“噼啪”作响,熊熊旺盛。

坐到火边,烤着火,要是再来一点烤羊肉串就完美了!

烤羊肉串没有,烤兔子就有一只,可惜主人不是她!

再咽了咽口水,白草合移开视线,直勾勾的盯着那只烤兔子!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咕噜”叫嚷。

“我以为你还要看到天亮了!”男人又开口了,话语依然冰凉。

靠!这男人不会以为她是花痴女盯上他了吧!

虽然他长得帅了点,但是她又不是没有见过帅哥!

虽然她视线焦灼得久了点,但是。有那么明显吗?

白草合恶寒的撇撇嘴,“自恋!”

“哦?难道我没有自恋的本钱吗?”

“……”

好吧!他的确有自恋的本钱!虽然她见过无数的帅哥,但也没有能让她的视线停留超过十秒钟的。

“长得帅不是我的错,但是姑娘你用饿狼看小白兔的眼神看我,就会让我觉得没有长成小白兔是我的过了。”

“我是饿狼,看的也是小白兔,但是你手里烤着的小白兔好不好!”白草合无语了,要不是看他衣冠楚楚还会烤兔子,她还真会认为哪家跑出来的蛇精病!

那人一惊,晃了晃烤好的兔子,“想吃?”

费话,当然想吃,饿了一天了,别说一只,就算多两只她也能吃得下!

“当然想,就是不知道有的人有没有那么大方分我一块了!”

金灿灿,香喷喷的兔子就在眼前,可是想到男人那戏谑的语气,白草合就莫名的炸毛。

臭男人,看她可怜兮兮的,也不知道主动大方一点,还吊胃口,刚刚还想着他貌美如花,现在看来,外面光滑,里面都是豆腐渣!

白草合腹诽着,全然忘了刚开始看到他时的紧张,也忘了疲于逃命的害怕,一心只想着如果把兔子弄到手!

结果那男人还真小气巴巴的扯下一个兔子腿,往自己的嘴里送,还故意吧唧着嘴巴,“嗯,真香啊!就是有人想着别人的兔子还没一句好话,说不定还在心里骂我!”

白草合:“……”

这也能看出来!算你狠!

好话是吧!

有!

“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这位公子哥,给分我一块兔子肉不?”

白草合是咬着牙说完这些话的,为了吃到兔子肉,为了保住小命,掉节操就掉节操吧,当生命受到威胁时,节操也值不了几个钱!

“一点诚意也没有,我不会是把兔子肉给了白眼狼吃了吧!”

靠!

你才是白眼狼!你全家都是白眼狼!

白草合咬着牙,嘿嘿笑道:“我叫白草合,白草合的白,白草合的草,白草合的合!”

男人身形一顿,白草合!风千寻嘴里的小草儿!那个医术高明的女孩!

“哦,”表面上却漫不经心的扯下另一只兔子腿,“小草儿啊,我叫牛溪之,吃草的牛!”

白草合:“……”

你牛就牛呗,干嘛非要吃草!

不知怎么的,白草合总觉得这句话别扭极了,但是牛溪之总算把手里的兔子给她了,别给误会,他给的是扒下了兔子腿的那一块,兔子的肉就两条后腿肉多一点,这男人把好的占完了去,剩下的不好的给白草合。

还真是小气,白草合再腹诽,接过兔子。

“啊!”不小心碰到手掌上的伤口,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牛溪之啃着兔子腿,细细的打量着白草合,脏兮兮的小脸刮破了几道小口子,可能是缺水的缘故,唇瓣上干得起了皮,小鼻子很秀气,像是一只可爱的小宠物般,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抬手**一番,弯弯的秀眉下的大眼睛布满了血丝,可能是由于长时间休息不足导致的,然而那双大眼睛即使布满了血丝,也依然清澈纯洁,尤其是那黑亮的瞳仁,仿佛最天然的黑色玛瑙石,散发着晶莹的光泽。

一看,就是双灵慧的眼睛!

特别是被他几句话逗得炸毛的可爱样,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再逗逗她,看她秀目嗔瞪的样子,更是有种想要把她领回家收藏的冲动!

于是逗她,一发不可收拾!

被她一声‘啊’喊回了思绪,借着熊熊的火光,牛溪之看到她的双手几乎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肤,入目皆是血色一片,一双手掌血肉模糊。

心脏猛的被什么揪了一下,有点疼,同样感情白目的他并没有多想那是什么,而是想也不想的跨过火堆,直接的坐到她的面前,握起她的双掌放到他的腿上,细细的帮她清理伤口。

白草合:“……”

她想抽会手来,却被他握得紧紧的,或许是看他没有恶意,抽了两下没有抽回来,白草合也不做无用功了,又或许是太累了,伤口疼,突然有个人愿意帮你上药,便使不得抽出手来。

他的虎口处有层薄薄的茧,温暖的大掌握着她的小手,温热的温度传递过来,好似带着神奇的魔法般,她的手儿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他先从水袋里倒出少量的水帮她把伤口清洗,再从袖子出掏出一个小瓷瓶,细细的为她抹上。

离火堆处十米远的地方,一棵大树上,四个暗卫面面相觑,他们家的主子今晚没吃错东西吧!牛气哄哄的牛神医居然互动的帮一个陌生的女子清理小伤口!要知道在云空国,人民提到牛神医,除了他那出神入化的医术,还有那令人谈之色变的怪脾气,别说帮你清理伤口,哪怕得的是病入膏肓的大病,只要不是稀奇古怪的怪病,牛神医都会赶人:你这点小病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忌于他云空国十五王爷的名头,也没人敢多言,只怪她的病不够怪,牛神医看不上。

而他们看到什么,主子居然主动的帮一个少女清理手上的伤口,四人皆抬头,今晚没有月亮,今天的太阳也没有从西边出来,难道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四个人,八只惊诧的眼睛!仿佛回到了侏罗纪时代!

绿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凉凉的,很舒服。

“谢谢你!”白草合真诚的说道。

从一开始他听讨厌的,几句说她的气血沸腾,但是占了几句嘴上便宜,他还是把兔子肉给了她,而后又帮她处理伤口,白草合对他的印象开始好了起来。

一身高贵的装扮,不像是回下厨的人,他的手艺竟然还不错,兔子的卖相好,味道更好,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着兔子肉,不多时,一只兔子就被白草合消灭了。

他把另一只兔子腿推了过来,白草合随手接过,满意的咬一口,总算还有点良心!

“嘶——”用斗篷擦了擦有些油的手,不小心碰到伤口,疼的倒吸一口气。

“笨死了!”牛溪之毫不客气的奚落。

吃饱了胃满了体积增大了的白草合肚量也大了,不和他计较,慢腾腾的整理着凌乱的头发、衣服。

“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注意形象!”

白草合真心想说:你话真多!

可是吃人嘴软,撅了撅嘴,当做没听到,继续的拉扯着衣服,一两天没有洗澡了,脏兮兮的浑身不舒服。

这女人!牛溪之瞪了她一眼,举起手来向后方做了一个你们撤的手势,从身后拉过一个背篓,拿出一块宝蓝色干净的毯子递给白草合。

四个暗卫得到牛溪之的暗示,有多远跑多远去了,开玩笑,主子花前月下他们点灯笼,不要命了!哦,不是花前月下,是火前星下!

白草合没有接过毯子,而是停下手中的动作,伸长脖子盯着他的背篓,因为背篓里有不少的天冬、麦冬、柏子仁之类的药草,她是胸外科的一把刀,同时也是心脏科的专家,如果没看错,他背篓里还有很多的药草都是用于治疗心脏病的。

“你是医师?”遇到同行,白草合的话多了起来,特别还是个会医治心脏病的,上辈子她的专业就是胸腔和心脏,还独家开创了一种中西医结合的心脏病疗法,获得一个医学上很大的奖,对于心脏方面的医学,她有说不完的见解和浓厚的兴趣,在这儿,好不容易遇到个同行,自然就主动的挑起话题。

“你认识背篓的药?”牛溪之不答反问。

“认识,你是专攻心脏的?”这个世界还不像21世纪那样,到处是术语,牛溪之英气的眉皱紧,又放松,“什么叫做专攻心脏?”

“就是你是专门治疗心脏病的医师。”白草合简单的解释。

“还没听说过哪个医师专门治疗一种病的,你确定认识我背篓里的药?”虽然知道她肯定认识,还是想逗她。

“你拿出来,姐一样样的指出!”连这点基本的都不认识,那她就白白的在医学界混了三十年!

没错,是三十年,白家作为中医世家,从牙牙学语开始就得学十八反、十九畏,她活了三十一年,不正好是三十年!

“谁得了这么严重的心脏病?”白草合一边认药草,一边疑惑的问,这里有很多的药草的药性很猛,一般的心脏病不支持用猛药,除非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才抱着放手一搏的想法试一试。

牛溪之惊讶的瞅了白草合足足一分钟,“你竟然能猜到?”不由得震惊的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会儿,直呼厉害!他背篓里的有好几种药一般的郎中不认识,她却信手拈来。

说到拿手的,白草合放开话匣子,对牛溪之的防备心也放松了,“什么叫做猜到,是肯定!姐可是世界上一流的心脏病科专家!看在你送我兔子的份上,姐姐给你指点指点,你所使用的这些药草药性过猛,病人一旦抵不过药性的追击,很可能……你懂的,但是如果里面加了干姜就不一样了。”

“怎么就不一样?”牛溪之似乎有些着急。

他能不着急吗?这些药材的使用者是他的母妃,他之所以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为的也是他的母妃,从生下他以后,他的母妃就经常心悸,这段时间发作更加的频繁,实在没有办法了他才想到使用这最后的一招。

人们眼中他是个神医,能治百病,可是没人知道他能治百病,就是治不了他母妃的心悸,要是再找1不到好的方法,他的母妃很可能就……

“干姜性平,能中和里面药性过猛的药物成分。”白草合道。

牛溪之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干姜有百草之药引之称,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他也曾试过放入干姜,并没有效果!

“我试过,效果不佳。”

白草合懂他的意思,然而不知他是否想过,药草与药草之间的化学反应可以随着入药的先后顺序发生变化,“你是不是同时把药草放进去?那样的效果并不好!”

微干的唇,肯定的话,牛溪之看白草合的眼灼热起来,他隐居山林多年,学习医术多年,研究母妃的病多年,因为挂着神医的名号,从未有人给他提出过有用的建议,而她竟然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他药方中的缺陷。

震惊!惊喜!有种后悔没有早日去到白家村认识她的感觉!

高处不胜寒,放眼云空国甚至周边几个国家,找不出第二个有他这样高超医术的人,也就没有人能够和他相逢知己饮一杯交流心得体会,一个人的孤单求索,一直走在母妃病情的瓶颈区,找不到突破口,白草合这么一提,振奋了他那颗烦闷的心,竟然想把酒言欢,切磋个三百回合。

“你说说!”水波粼粼的黑眸写满了期待。

白草合摸出水袋喝了一口水,娓娓而来。

牛溪之拨了拨燃到尽头的树枝,重新添了一些柴火,噼啪作响的树枝燃烧的声音,她略带沙哑的嗓音交汇在一起,形成一曲迷人的乐章。

他时而蹙眉,时而舒展,时而勾唇浅笑,像个乖宝宝般安静的听她的讲述。

她说的投入,他听得入迷,竟不察觉远处一座山头,四个火把子正慢慢的向他们移动过来。

四个暗卫自以为贴心的跑到石墙的另一面,此时,正蹲在一颗光秃秃的大树杈上……

小一说:我敢打赌,爷这回肯定动心了!

小二说:切,我会以为你能发表出高一点的见解,爷动心了谁看不出来!

小三说:我们来打赌爷要多长时间拿下那位姑娘吧!

小四说:我俩一伙,输了算你的,赢的对半分。

……

火堆旁,白草合说着说着,喝了一口水放下水袋,然后忘了刚刚说到哪儿了,再想开口,好倦啊,打了一个呵欠竟然睡着了!

牛溪之无奈的摇摇头,帮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腿上,轻轻的盖上毯子。

独自望着四周的黑暗,听着呼呼的风声陷入沉思,对她充满了好奇!

这座山林属于他的,这里附近的山林都是他的,平时很少有人踏足,猎人也不敢到处来打猎,她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别告诉他是来采集药草的,她没有背背篓,只身一人,荒山野岭的不怕有虎狼么?还有她那对心脏病独特的见解,从何学习而来,但是那样独到的见解却是开阔了他的眼界,第一次听到心脏病还可以这样治疗的,或许他就是太过墨守成规了,母妃的病才多年未有进展……

白草合实在是太累了,一天一夜的疲于奔命,消耗太多的体力,以至于何时睡死了都不知道,只是睡梦中抱了个柔滑的糖果枕头,可能是枕芯不好,硬硬的,唉,在这荒郊野岭有得枕就不错了,别嫌弃了,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继续呼呼的睡。

竟然没有警惕到她在陌生的男子面前睡着了,危险啊!

牛溪之一头黑线,这丫头不知道在陌生的男人面前毫无防备很危险么,睡着了不说,还抱着他的大腿使劲的蹭!

蹭得他的反应……

这些年,他一心扑在母妃的病情上,从未关心过终身大事,也没有遇到过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的心跳莫名的越跳跃快!

那时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傻丫头!”低声呢喃,一把捞起她柔软的身体,让她靠在他的胸前,她倚着他,他倚着冰凉的石墙,酣然入梦。

牛溪之不敢真的睡着,这丛林中隐含着许多无法预知的危险,需要小心的应对。

深林静悄悄,远处的山头有四支火把子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小一、小二!”喊了两声,那四个人竟没有回应!

这些人,回去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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