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一仰头,脸上一派天真无邪的神态,娇媚着轻声叫嚷道:“不嘛,不嘛,今天我们就要在英雄会馆大吃一顿,要不然岂不是入宝山空手而回,日后小青她们问我在英雄会馆吃了些什么东西、见识了些什么人物,我怎么跟她们交代?再说了哪里还会有第二次不远千里来到英雄会馆的机会?所以呢?我们非但不走,而且还要大快朵颐一番,才不虚此行的艰苦劳累。”说完,她冲着羊伯老嘻嘻一笑,纯纯地说,“老伯伯,你的山羊可以借我骑一下吗?我骑过烈马、骑过骆驼、骑过青牛、骑过大象,可偏偏没有骑过山羊。”她又做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表情来,见羊伯老不闻不动不声不响,又换了一副语气,“老伯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凡是有趣的人都一定有很多可爱和好玩的朋友,历经几十年的霜刀雪剑和酷日严寒,还有这一副硬朗的身子骨,真是叫人羡慕得很。”羊老伯一听之下也觉得心花怒放,他这一生最得意就是根本没有受过很严重的内伤或者外伤,决定答应少女的要求,但也下定决心要好好逗一逗她,便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语气说道:“你说的那些动物,我活了大把年纪都没有骑过。再说了,我的山羊是灵兽,这么珍贵的兽类怎么能轻易地借给人骑呢?”少女满心欢喜,笑得眉毛上像绽开了一朵花,“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不好?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你见过那一个女子会将自己的闺名告知一个陌生男子呢?自然是没见过。我哥哥叫我月光,他既然叫水清源,那我自然就应该叫水月光了。老伯伯那么聪明的人一定早就猜出来了,我这一说也是多余的画蛇添足。”她仿佛总能在第一时间内洞穿羊伯老的心思,羊伯老心满意足地拍拍肚皮,“好,我答应你。你也是一个有趣和可爱的小丫头。”水月光冲羊伯老做了个鬼脸,娇嗔道:“我早就知道老伯伯是一个好人。”

水清源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又无奈地摇头道:“真是无法无天了。”语气中尽是爱怜和担忧之意。对羊伯老一拱手道,“如此,那便叨扰老伯伯了。舍妹生性顽劣,在下也管不住她的好奇心,叫老伯伯见笑了。”

羊伯老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却是多少年没有遇到一个如此有趣的小孩子了。”

水清源望了一眼紧闭双目、沉沉睡去的龙门承侠,语气中只有狐疑之意,不解地对羊伯老道,“此人心脉俱断,但断而未裂,世间有一种极为隐秘的医术可以将他治活。”

羊伯老和李柔倩心头掠过一阵惊喜,龙门承侠能重生一次对他二人来说都是极为重要的事。

羊伯老震惊之下,之前他只是把水清源看做一个庸庸的书生,没想到此番却说出连自己都从未听说过的事,急忙道:“那是什么医术?小兄弟能否告知?”

水清源不慌不忙道:“‘蝶谷鬼医’林素怀和‘佛道医仙’景九龄二人的师门可以重续心脉。”

李柔倩居然鬼使神差地问黄天道,“你知道林怀素和景九龄的师门吗?”黄天根本不答应李柔倩的问话,其实他心里也在极力回想着水清源说的话,老半天他也想不出林怀素和景九龄的师承和来历。

羊伯老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虚心,恭谨地道:“林怀素和景九龄二人是同门师兄的事,在江湖中极少有人知道,不过这二人若是活着只怕也有百岁高龄了。他们的师门底细好像没有人知道,我也只是听说二人医术奇绝,在当时是天下江湖间一等一的名家好手。二人彼此看不起对方,不是你贬低我,就是我贬低你,半辈子斗了个你死我活。景九龄研习解毒之术,林怀素就钻研炼毒之术,二人无有一日不再苦心经营的算计对方。后来二人也不知所踪,或许是都被毒死了吧。”说完,羊伯老还不忘了一声长长地叹息。

水清源的语气波澜不惊,“老伯伯的见识所闻真是广博,叫人景仰万分。”

虚远和尚怒气冲冲地道:“广博个屁,景仰个屁,贫僧就看你二人今日在这里相互吹嘘吧。”

水清源竟然有很深的涵养修为,居然不动声色,倒是羊伯老忍不下这口恶气,没好气地道:“别人说话的嘴是长在脸上,而你说话的嘴却是长在了屁股上,一说话就臭气熏人。”

水月光翕动着小巧的鼻子,不住地皱着眉道:“好臭,好臭,好一个好臭屁。”和羊伯老配合的有模有样,仿佛事先排练过似的。

虚远和尚之前在羊伯老手底下吃了大亏,又见水清源的武学修为高深莫测,他此时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硬生生闭了嘴,生闷气。

羊伯老谦虚地道:“莫非少侠当真知道‘蝶谷鬼医’和‘佛道医仙’的师门?”

水月光露齿一笑,拍着白嫩的小手骄傲地笑着说道:“那是当然,世间若连我哥哥都不知道的事,只怕再无第二个人知晓了。哥哥,你说是不是?”

水清源对于妹妹的直言不讳似乎并不在意,淡淡地道:“不错,在下的爷爷正是‘蝶谷鬼医’和‘佛道医仙’的师傅,他二人自幼跟随我爷爷学医三十年,离开‘神鬼谷’时,几乎完全超越了我爷爷的医术造诣。”

“神鬼谷”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连广闻博见的羊伯老也皱起眉,更别说年前一辈中如花妖妙清、邋遢道人之流了。

李柔倩听了水清源的这番话,不由得扬声道:“希望少侠施以援手,救一救我这个病入膏肓的朋友,来日定当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