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他的脚后跟抬起之后,身后传来了‘咚咚’的敲击声,他回过头去,原来是花夫人用手敲着透明隔离板,以唤回他的注意。()

在她的期盼下,花羽谦嘴边的讥笑弧度加深,几步过去拿起话筒,“你是想来看我半死不活的样子吗?很抱歉,让你失望了。花、夫、人!”

“还能骂我,证明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这样,我就放心了。”花夫人强撑笑意道,一双眼睛从上到下把他看了个遍,眼里所流露出来的关怀让花羽谦不知不觉沉沦了进去。

好亲切,好宽容的眼神,这是作为母亲才会有的吧?

她是在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来看望他吗?她以为这样做,他就会原谅她吗?不会!她别想取代妈妈在他心里的位置。

“啪!”的一声,他猛地摔下电话,转身要走,可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出去,身后的花夫人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等着他,没有要挂断的打算。等了一会儿后,等不到他回头,她失望的露出一抹苦笑,正要挂上电话。突然,里面的人奇迹般的回过身了,并且重新把听筒放回耳边,看着她,热了眼眶。

“谢谢。”嗫嚅了好久,花羽谦才挤出这两个字,一说完立马挂上电话就走了。

外面的花夫人欣慰的笑了,他对她说谢谢,应该算是好的开始吧?

不一会儿,花羽谦身体刚沾床,又再听到有客来访的声音,他烦躁的起身出去,隔离间当然就在打通的隔壁房间

“别以为我说了声‘谢谢’就可以随便骚……”

这次的话又像前一次一样还差一个字没说完就傻眼了,而且这次他的眼睛瞪得比之前的还值。

阮思姿在外面开心的朝他招手,指了指电话,他才恢复神智,快步过去坐下,第一时间拿起电话,开口就是责备的话。

“小思姿,你怎么会来?迟漓宸在干嘛?他该死的干嘛会放你来!”一开口就是噼里啪啦的怒火。

那该死的男人,看来是他太高估他了,居然会让她出来冒险!他脑袋被驴踢了吗!虽然现在情况已经得到控制了,但是空气还是必须控制的好不好。

不行,她戴的口罩哪里够厚,还得再加。

“来人!来人来人!”他猛地按下急救铃,又对着对讲器叫唤。不一会儿,整个别墅里的医护人员都出现在了阮思姿的身后。

“马上给她一个十层厚的,不!要二十层厚的口罩,那样比较保险一点。”花羽谦对着医生吩咐,耳上带着对讲器的医生,口罩里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花先生,我必须要告诉你,口罩太厚的话会导致呼吸不畅,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真不敢相信,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却是天差地别的待遇。先前那弃儿小姐可是为他受尽了苦头,甚至还患上了病,现在还躺在**奄奄一息呢。

那位医生暗自腹诽。

“谦哥哥,请问,轮到我说话了吗?”阮思姿眨眨清澈大眼,轻轻敲了下玻璃隔板。她都被他的夸张吓到了,何况身后这些医护人员。

花羽谦白了医生一眼,摆手让他们退下去,才敛起愁容,露出散漫的笑,“小思姿,你尽快说吧。”

最好说完就走,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尽快?谦哥哥,原来我这么不待见啊。”阮思姿撇嘴,她可是为了他冒着惹毛那个男人的不知后果逃出来的耶

“呃……不是,当然不是。谦哥哥是说,你尽、情讲,谦哥哥洗耳恭听。”花羽谦慌张的圆过刚才的话。看到她安然无恙,他也就放心了,这些天,他一直担心依她的个性会因为反抗迟漓宸而受到伤害,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多余的了。

“嘿……那还差不多。”阮思姿扬起了笑,确定他没事,忧了半个月的心总算舒坦了不少。

“谦哥哥,你身体零件都还齐全的喔,能正常使用的吧?”阮思姿挑挑眉,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一身家居服,随性洒脱,完全符合他公子哥的身份。

“等我安全了,就让你验身如何?”花羽谦邪气的挑眉弄眼。

“好啦,我调戏不过您老人家。”阮思姿嘴皮子耍不过他,只能认输。

花羽谦看着她俏皮的模样,满足的弯起弧度,她好他就好,她的笑容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财富。

“谦哥哥,你干嘛追我去日本啊?以后不许这么任性了知道吗?”想到他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子的,心里就愧疚不已。

花羽谦盯着她笑了笑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天涯海角都追定你?”

“呃……好像没有吧。”阮思姿皱皱眉,抬眸对上他散漫的神态,有些恼了,“谦哥哥,我是说认真的!以后你不许那么任性了!”

任性?

花羽谦在心底发笑,他可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还用得上任性这个词。

“我很高兴这次任性了,不然,少了我,病魔找上你我可是会肝肠寸断的。”他吊儿郎当的态度看似玩笑话,眸底却表露了他内心的严肃。

“谦哥哥!”阮思姿实在看不惯他这么不珍惜自己,严厉的瞪他。

“喏,再皱眉,额上的褶子该出来了。”花羽谦心情大好的逗着她,能看到喜欢的人生气也是一种幸福呢。

“哪有。”阮思姿下意识的抬手摸自己的额头,这样的举动让对面的花羽谦放声大笑,“哈哈……小思姿,你能不那么好骗吗?”

“笑够了喔

!”阮思姿抡起小粉拳,做出想要揍他的样子。这男人无时无刻都有办法让人生气。

“够了够了……”花羽谦打住笑,接着打了个哈欠,随后道,“小思姿,周公来带我走了,你也回去吧,照顾好自己,我喜欢肉肉的女人喔。”

说完,花羽谦摆摆手,放下电话,起身离开。外面的阮思姿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已经离开了。

厚!怎么可以这样嘛,她都还没跟他说对不起呢!阮思姿,你怎么那么笨!

阮思姿捶捶生锈的脑袋,脚步沉闷的走出去。

千方百计赶来,面对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表达自己的歉意却是来不及,想要说些能关心他的话,到最后却一句有用的话也没说。

谦哥哥和过去的她真的是爱的很深的恋人吗?为什么她就是没有那种特亲密的感觉呢?更让她讶异的是,他作为泉泉和恩恩的父亲,在这种非常时期,却一句话也没问到,难道说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吗?

她和他似乎少了恋人间该有的亲热,多了份朋友间那种肆无忌惮的亲密。

她的身后有一双眷恋的目光在目送她离开。其实,他还不想放她离开,他也不想听到她说任何关于道歉的话,他想听的她始终没有说出来。赶她走,只是怕她会被连累。她的脑袋里已经装了颗定时炸弹,如果再出什么事,要他们如何承受得了?

花羽谦回到自己可以活动的领域,打开笔记本忙碌。被封闭的这半个月他并没有闲着,一直在搜集关于脑血管瘤的资料……

阮思姿走出别墅庄园,夜风微凉,她搓了搓手臂,心里还是狐疑刚才和花羽谦见面时的情景,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已经有人在等她。

站在车子旁昂头望着夜空沉思的男人早已发现出现的人儿,他收住凝重的神色,接过魅影递过来的披风,举步迎上去。他没忘过她体质比较寒凉,即使是夏天也冰凉得让人心疼。

“你……怎么来了?”听到脚步声,低着头走路的阮思姿才发觉有一个被灯幕拉长的影子正朝她走来,猛地抬头,脸色骇然,脚步也僵在了那里无法上前

他会出现不是她讶异的原因,而是他为什么会在等她见完了花羽谦才出现呢?以他主控欲极强的个性,应该是在赶到的时候就冲进去把她硬生生拖走才对。

她看到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夜里的风有些大,他又来了多久,又等了多久呢?

迟漓宸来到她身边将披风披给她,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帮她把忘了拆下来的口罩取下。而在他靠近的时候,阮思姿也注意到了,他为她准备了披风,身上的衣服还是他之前离开的时候穿的,似乎为她拿了披风后就赶来了。

阮思姿别开脸,不让他看到昏暗的夜空下她已经热了眼眶。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让她心动的人是他?推开他是痛,不推开他更痛,到底要她怎么样!

“走吧。”她别开脸的刹那,他眼底划过一抹受伤之色,揽上她的腰肢走向车子。

明知道她会讨厌,会痛恨,可是他就是放不开她呀!其实,他好怕,好怕有一天她会说出那句话,说他对她的好只是一种折磨。到那时,他该怎么办?

抓在手里的橡皮筋是该松手还是该继续拉扯?

“我要回家!”车门打开了,阮思姿却坚持不上车,以坚硬的语气要求道。

“好。”

出乎意料的,迟漓宸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让阮思姿大吃一惊,连自己什么时候上车的都不知道,她好想问问魅影,来之前迟漓宸是不是吃了什么药?为什么非但没有发飙的迹象,反倒一呼百应?

“迟漓宸,你骗我!”

寂静的黑夜里,娇脆的声音怒气腾腾的从车厢里传出来。阮思姿看着外面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握拳霍霍的瞪旁边的男人。

“唔,错了吗?我以为你早已把这里当成家了。”狡猾的某人不动声色的挑挑眉,外面的魅影已经为他打开车门,他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下车,回头对她伸手,“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