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和那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我有多惊讶。”他嗜血的笑着。

“不是我!”她拼命的摇头,自从他失踪后,她就没再见过他了啊。

“你知道这世上最可怕的刑罚是什么吗?那是远比看着亲人在你身边受苦受难还要更痛苦百倍的刑罚。”他继而谈笑的回忆这一年以来的经历。

“是什么?”她胆颤心惊,从他身上的伤痕就可以预想到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折磨,天啊,这一年里,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什么?噢!我应该感谢你当时的仁慈,你跟那个人说就让我那么关着。就是因为你的‘仁慈’才让我活到现在!”手腕又再扼紧了些,“你没试过身体被淋上蜂蜜,然后让千万只毒蚂蚁蛰的感觉吧?”

阮思姿惊骇的瞪大瞳孔,脸色煞白,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恐怖的事。她心疼的看着迟漓宸,他虽然表面说得无关痛痒,可是,从他的力度里,她感觉得出来,他很痛,而且痛得无从宣泄。

“哭什么哭!就是因为你,我才能活到现在,我活着回来了!一个从炼狱回来复仇的魔鬼!真正的魔鬼!!”他咬牙切齿,恨得渐渐提起了她,她脚尖离地,殷红的血从她的脚底一滴滴落地

“呃……我……我没有,不是我……如果……死在你手里,能让你忘掉……那些经历,那你就掐死我吧……只要你……开心。”

如果,掐死她能够让他忘掉那段非人能承受的经历,她宁愿现在就死在他手里。

两行热泪涌出眼眶,随着她的闭眼滑落下脸庞。

“咚”的一声,他倏然松手了,她跌落在地。

“我可不舍得让你这么快就死,你可别忘了,我这次回来的目的是复仇,可不是为了忘掉伤疤的!”他嗜血阴狠的冷笑,捡起扔在沙发上的衬衫利落的披上,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走出去。

走着走着,他被地上那些不算明显独只血脚印吸住了目光,余光瞥向身后微微站起来的女人一眼,眉心微蹙,犹疑而仓惶的走出门口。

然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迟漓宸,我爱你。”

接着,比先前更大的响动‘咚”的一声,整个人毫无支撑到底的声音。

有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那声“我爱你”依然像第一次听到一样,震撼他的心扉,让他的心不平稳的律动起来。

回过头去,看着她倒在那里,平静的空气中已经没了她的呼吸,他心头一紧,忍不住冲回去,迅速抱起唇色发紫、全身滚烫的她疾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魅影,找医生!”他撂下话,专注在怀中满身是伤的女人脸上。

阮思姿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这三天里,她昏昏沉沉,每段时间总有很多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她拼命的想分辨出那些脚步里有没有他在里面,无奈,她怎么也分辨不出来。

欧巴桑很鄙夷的跟她说,因为她是东方女人,比较娇小,而城堡太大,以后就留在堡里做仆人。

那天,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救的,只知道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迟漓宸

。他有意在避开她,把她调到马场里干活。

这天,旭日冬暖,淡淡的干草香,哞哞的马鸣声,马槽里是一堆堆新割的黄麦秆,马儿正安静的吃着草,马厩入口处,小小的身影正用着鬃毛刷卖力的刷洗一匹名贵的白马。

“马儿,你是不是也生来没有爱情筋?我本来也没有的,可是……因为他,我才知道什么叫爱。”

“马儿,如果有一天你也有喜欢的对象,你会不顾一切的爱吗?我会!虽然,很痛,但是我不会放弃的!我不可以让自己失望,更不能让我妈妈担心!”

“告诉你哦,我妈妈她很可爱,她的爱情虽然没能圆满,但是她无怨无悔。她跟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认定那个是你爱的人,就永远爱下去。”

“嘶……”马儿突然昂头叫了声。

“啊!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啊?其实,你也不必替我难过,我只是暂时见不到他而已。”她沮丧的低下头,心口一直寒凉得难受,因为少了他的信任。

“咳……”

身后传来轻咳声,愣神中的阮思姿赫然吓了一大跳,回过头去,对上那双黑如曜石的眸,她欣喜的咧嘴,却在看到他身边搂着的女人后,愣住了。

“樱黛姐?”原来,祝樱黛是被他带走了,难怪她再去那栋房子找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他即使出事了也不忘护祝樱黛的周全,是她太高估自己了吗?一直以为,他对祝樱黛只是一种责任的表现,却没想,如今,他们这般亲密,显然已经旧情复燃了。

“呃……漓宸,思姿在这吗?你怎么都没说?”祝樱黛挽着迟漓宸的手臂,亲昵的问道。一身轻便的她全身尽是名牌货,高级品,正统的骑马装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工缝制。

阮思姿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于是鼓起勇气预备跟他们打招呼,却没想,刚走到他们面前,迟漓宸已经挽着身边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那一瞬间,阮思姿只觉得心被一阵凛冽的风冷冷刮过,留下了深深的裂痕。她就那样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把祝樱黛抱上马,然后自己也翻身而上,搂着她,他牵着马,两人亲密无间

阮思姿也不知道到底站在那里待了多久,她只知道,那个怀抱再也不是她的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已经不专属她了。

直到冷风刺骨的袭来,吹散她的发,直到马场里的工头过来粗鲁的戳了把她的脑袋,叽里咕噜的说着法语,“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去清洗马厩!”

她的眼神凌厉的瞪过去,她会在这里是因为必须跟他解释清楚误会,并不代表她可以任人欺负。

似乎被她的眼神吓到,那个男人说着十分侮辱人都粗口话,“操!得罪了老板还想别人把你当老板娘一样供着,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料!老板把你调到这里来为的就是不想见到你,哼!”

说完,那男人的目光鄙夷的停在她此刻看起来略为扁平的胸脯上,阮思姿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的确有够宽松的。

她无视他的话,脱下身上的围裙和水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漓宸,你怎么了?”上马后不久,迟漓宸忽然带着她在马场狂奔起来,直到停下来,祝樱黛已经脸色苍白,才有机会问他话。

“没事,回去吧。”迟漓宸冷冷道。

祝樱黛知道他心情不好,于是点点头偎进他的怀里。她不敢再问这一年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上个月回来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默少语,更加阴沉冷漠。

或许,她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除了阮思姿还有谁能够让他性情大变呢……

夜里,寒风更加冷冽。

“暖呀暖,用我的手暖你的手……”

那么幼稚那么孩童的歌曲隐隐入耳,阮思姿翻身而起,刻意挑了件黑色大衣行走在这安静而诡异的城堡里。

她轻易的从屋里绕到大门,一切都顺利得出奇,没有保镖护航,她犹豫着,该不该走出这扇大门,可万一外面真的是谦哥哥怎么办?

谦哥哥为了找她千里迢迢而来,她不能让他站在外面的冷风中唱着小时候他帮她捂手时所唱的歌吧

盘旋之下,她横下心跑出去,反正她只是去跟他见一面,又没打算离开,应该没事的。

感应门打开,外面,果真是花羽谦,他穿着长长的大衣,围着格子围巾,站在寒风里唱着那首那时他胡乱编造的歌词。

“谦哥哥!”她快步跑过去,咧嘴而笑。

花羽谦见到她不等她过来,几步上前张开大衣,伸手便把她紧紧揽进怀里,用自己高大的身形为她抵挡夜里的寒凉。

“小思姿,谦哥哥厉害吧,不管你跑到哪,谦哥哥都能找到你!”他紧紧抱着她,不愿松开分毫,就怕这一松,她会像那天一样,突然消失不见。

那天,他刚抱着她出了宴会,却没想车子里的司机早就调了包,当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他疯了般的找她,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也在帮他,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居然有消息说她在纽约这座城堡里,于是,他刻不容缓的赶过来了。

“谦哥哥,你先放开我。”阮思姿挣扎着要离开这个暖意洋洋的怀抱,他抱得她好紧,几乎勒疼了她的腰肢。

直到怀里的人儿挣扎了好久,花羽谦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连忙把身上的大衣脱下强行给她披上,她作势要拒绝,却被他一个冷眼瞪过来,“披着!你知道谦哥哥最讨厌挂鼻涕的女人了。”

阮思姿忍不住噗嗤而笑,想起以前,也是冬天,刚失去爸爸的那一年,是这个大男孩陪着她走过的,她永远记得,有一次,她感冒了却总是忘了带纸巾,而他明明一副嫌恶的表情,却无理的把她往他怀里按,那柔软的衣服被她所污染了。

虽然他是个混世魔王,却也是她内心里最想感恩的人,尽管他表现得那么不在乎,可是,他却真真正正的为她做了很多事。

房间里,一双锐利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荧幕里举止亲密如情侣的男女,眼看男人打开车门,他的双拳油然攥得咯咯响,直到,女人弯身坐进车里,台面上瞬间发出“砰!”骇人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