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娜娜回想起自己的花季,回想起以前,苦笑着说道:“那就赌一把,男人喜欢赌钱,输了,可以捞一捞,女人呢?赌的是青春,赌的是命,遇不到好男人,连命也没了。”

曲柳懋不想说这么沉闷的话题,站在房间的窗前,说道:“省城真是一个好地方啊,这么多的车,全是豪华的车子,如果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那该多好啊。”

曲娜娜挥挥手说道:“只要你想,姐姐就能帮你实现愿望,住在省城有什么好的?住在香港、上海那样的大都市才好呢,人是文明的,社会是安定的,能认识到在电视里常见的明星,像花儿一般的美丽街道,那才是人生的目标。”她想把妹妹拉出家乡,走进都市,却不想让她的生活跟自己的以前重叠,表面上是人上人的生活,背后呢,却像是见不得光的鬼魂,稍有风雨,马上心惊肉跳,急急忙忙跑路,何觉路就是跑不掉,这才死了。

曲娜娜带着曲柳懋来到医科大的附属医院,她有经验,找了一个游逛在医院附近的男人,说道:“你帮我找一个跟医院有关系的人,能做到吧?”

那个男子接过她递过来的一百元钱,马上回答道:“没问题,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您放心吧小姐,哦,不,尊敬的女士。”他很有眼力见,看到曲娜娜脸上有不豫的神色,立刻改口。

曲娜娜说道:“我妹妹的腿不好,你找一个跟骨伤科有关系的人。”要知道,在大城市里都有这样的人,外地来的司机找不到路了,要找向导,看病没门路的要找病导,找工作没关系的,找事导,想出名没经验的,找导演,想当官没路子的,找政导,这是社会生存的法则,正是因为陌生人在这里是弱势的,茫然的,才有了养活一大批人的空间,顾不得是不是给喜欢寄生虫一般生活的人提供了优越的工作条件。

那个男人很快带来另外一个三十多岁的蜡黄脸色的男子,前面的男人说道:“他是老病号,住了二十年的院,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医生,什么样的医生喜欢什么,住在哪里,他都清楚,你们有事找他吧,我闪人了啊。”说完走了。

曲娜娜眼色严峻地看着那个老病号,说道:“骨伤科的医生哪个医术比较高明一些?”

老病号眼睛朝天地说道:“要说骨伤科的医生都是很不错的,每个人都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才行,要说最好的,当然是从美国回来的仲柏医生,找他治疗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一般人很难约到仲医生,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曲娜娜抬了抬手中的遮阳伞,表示自己很舍得出钱,说道:“你说多少钱?我随行就市吧。”

老病号掰着手指头说道:“等三天是一千元,两天是一千五,立刻看病是两千,以后,我就不管了,至于你的病人是不是痊愈了,是不是少花了钱,跟我没啥关系,行不行?”

曲娜娜点点头说道:“很好,我带了两千元钱来,我要立刻就给妹妹看病。”

老病号伸手说道:“老规矩,先付一半,见到仲医生,再付另一半。”

曲娜娜点出一千元钱递给他说道:“好,我们按照规矩来的好,我在这里等你还是跟你一起进去?”

老病号接过钱,点了点,拍了拍钞票说道:“跟我走,你不怕我拐了钱跑了?”

曲娜娜很自信地说道:“当然不怕,如果怕的话,我也不会找你了,老实说,钱是小意思,关键是治病,只要能治好我妹妹的腿,就是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曲柳懋紧紧握着姐姐的胳臂,有一个强势的姐姐就是不一样,她感受到姐姐传递给她的爱,这就是自己的姐姐,只有姐姐才能给她别人给不了的关心和爱护,她的心一下子跟曲娜娜的心贴的很近很近。

老病号摸不清曲娜娜的来路,当然不敢拿着钱跑路,他是吃这碗饭的,自然不会为了一千元钱招惹麻烦,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比他势力更大的人还有很多很多,有的人甚至比警察还厉害,警察针对的是违法人员,有的人针对的是不守规矩的人,惹了警察好办,惹了不该惹的人才难办。

跟着老病号来到仲柏医生的房间,里面果然没人看病,在等待处排到一眼望不到头的病人现实出,这里不是没人看病,而是被摒弃在金钱的大门之外,曲娜娜知道,人的生存需要金钱,把金钱用对了地方才能收到预期的效果,会挣钱还要会花钱,如若不然,就要像那些人一样,在省城的宾馆里住着,吃喝拉撒睡都需要花钱,把这些钱省下来买通有关的人也是一样的,少了等待的焦急,这就是舍得用钱敢于使用金钱的魔力,相反,这样的事情不能广做宣传,要不然,人人都找门路,还是有人需要等待,并不等于,每一个人都花出去额外看病的钱就能提前看病了,难道每一个医生都要额外生出两只手两个大脑?

仲柏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五十多岁的男子,戴着金丝边的眼睛,很儒雅很有经验的样子,老病号悄悄对曲娜娜说道:“你给我的是我的劳务费用,给仲医生的看病挂号钱还是由你出啊,挂一个专家门诊是三百元,你把钱给仲医生的护士,他不会直接收钱的。”

曲娜娜笑道:“我知道规矩。”顺手拿出三百元钱给了一旁的护士小姐,护士对老病号说道:“这就是你家的亲戚啊,魏哥。”

老病号马上陪着笑脸说道:“是啊,是啊,王护士,这是我二舅家的表妹,你让仲医生费费心啊。”

护士看了看他们,扭身去收拾器械,把后背让给曲娜娜和老病号,曲娜娜心里会意,把剩下的一千元钱递给老病号,老病号立刻消失在门外,像一个从来没有出现的影子。

仲柏看了看曲柳懋的伤腿,嘴里说道:“姑娘,你的腿伤有六年的时间了吧?”

“是啊。”曲柳懋恭敬地回答道,眼睛骨溜溜地很好奇地看着仲医生,期望这个医生能把自己的腿治好。

仲柏检查了一番之后对曲娜娜说道:“你是病人的姐姐?你妹妹的腿需要折断了重新接驳,大概要三个月的时间。”

曲娜娜预想中也是这样,担心地说道:“仲医生,接好的腿,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吗?”

仲柏摇摇头说道:“腿伤了,就是伤了,接好了,表面上是看不出来伤痕的,可是,病人干不动太重的体力活儿,伤腿的承受力也比原来脆弱得多,千万要小心,不能再受第三次伤害了,知道吗?”

曲柳懋点点头说道:“知道了,仲医生,我会注意的。”她那条腿带来很多的不便,走到哪里都要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瘸子,比平常人低一级,内心的自卑让她过早失去了做平常人的乐趣,表面上不在乎啥,其实,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这双腿,实在是受够了伤腿带来的痛苦。

曲娜娜花了十八万元才把曲柳懋的腿治好,本来使用不了那么多的钱,平常人治疗一条腿只需要两万元左右,她为了弥补对曲柳懋的愧疚之情,她们两个人住的是单间,还请了一个特护,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药物。

三个月后,曲柳懋出院了,早在第二个月的时候,她就能下床活动了,曲娜娜不放心让她单独走动,一直都是自己个特护两个人陪着曲柳懋活动,直到仲柏医生说曲柳懋的腿伤完全痊愈了,这才让她们离开。

这期间曲娜娜把新买的车规规矩矩上好了牌照,无一例外,这辆车用的也是曲柳懋的名字,她好像很忌讳使用自己的名字,也许,十几万的车子,配不上自己的名字吧,毕竟以前开的都是百十万元的车子,住的是百十万元的房子,现在的她,是家里人眼睛里的新星,一颗灿烂夺目的太阳,她知道,自己已经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了,过去的辉煌不会再来,一如自己失去的青春。

曲娜娜在家乡的县城买了一栋楼房,她在省城陪着妹妹治伤,爸爸和妈妈在县城已经把房子装修好了,接了曲柳懋出院,他们直接回到县城的新房子里住。

父母看到稳稳走路的曲柳懋,乐得合不拢嘴,曲忠才说道:“亲戚们都知道小娜发了财回来的,都想在乔迁这一天给我们道贺,以前,来往很少的亲戚都来了,还是小娜有面子啊,你一回来,就把我们家的人气撑起来了。”

曲娜娜看着爸爸饱受沧桑的脸,笑道:“亲戚们爱来,就来吧,我不想凑这个热闹,还是算了,在家里安安静静住上几天,就去香港看看,坐吃山空的道理谁都明白,趁着我和毛毛还年轻,找个稳当一点的生意做做。”

她这么急着离家,最终还是不想在亲友面前抛头露面,何觉路死了,案子结没结还不知道,按照经验,这个案子没那么容易完结,谁知道警察掌握了何觉路贪污犯罪的证据没有?万一掌握了证据,一定会追究那些钱的下落,曲娜娜敢肯定,何觉路花在自己身上的钱都是贪污受贿来的,凭着他的工资,哪里有钱包养情妇,给她挥霍那么多的钱?

曲娜娜每日尽量减少出面的机会,总是窝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她决定到香港散散心,换一个不压抑的环境,再筹谋下一步。

香港是国际知名的大都市,繁花似锦,曲娜娜和曲柳懋在这里的沙滩上游玩,住的是豪华的酒店,吃的是叫不出名字的菜肴,极尽奢侈,曲柳懋很担心这样下去姐姐的经济会不会承受不住。

曲娜娜的内心并不像妹妹看到的那样轻松自如,曲柳懋出去玩,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事物,她看的是香港繁荣豪华和奢侈活力,她做过几年大公司的总经理,对公司的运作有一定的经验,思来想去,决定进军化妆品生意,直接从香港进货,在内地销售,怎么说维持她和一家人的生活是没问题的,她已经没太大的野心了,以前那种靠关系做生意的时代过去了,脚踏实地做点正经事,靠非法手段得来的钱作为资本,在内地换一个地方,躲在幕后指挥前台的生意还是没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