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磬哼了哼,说道:“你别解释,解释等于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你的家怎么乱,我早有心理准备,你没忘记在学校里住的时候,你们宿舍曾经在床下的水盆里面泡了一堆衣服,变得馊臭了才想起来的事情吧?那一次之后,我就对男人的邋遢有了免疫力。说男人不勤快是偏见,说男人粗心大意就恰如其分。”

铁幕再也没有推脱的理由,只有暗暗下决心,以后,傅磬再找自己出来吃饭,说啥也要推拒了,这个古怪精灵的小女生压根就没啥好事等着他。对两个女人说道:“好吧,我再推脱搪塞就显得我不够义气了,走吧,我带你们过去看看,阿扬,你认认路,觉得好呢?哪一天有时间就搬过去,招呼我一声,帮着你来搬家,你一个女孩子,这么多的家什一趟搬不完,我来就搬得快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下楼,穿过淮安路就是锦绣江畔小区,小区的保安认识铁幕,看到他带着两个女孩子回来,使劲挤了挤眼睛,表情在灯光下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让铁幕的心情更是郁闷,以前的自己跟女生的接触太少,今晚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一下子带回来两个女生,只希望看到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人不做非分的想象。

其实,这跟酒鬼举的那个群居道德法则差不多,如果是一个身边整天有女孩子的男人,人们见怪不怪了,很少注意他又带回来什么样的女人,像铁幕这样的,不是单身一人就是跟男人在一起,身边忽然多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每一个路过他们身边的人都要好奇地看看三个人的脸,然后,眼光如梭在三个人的脸上扫来扫去,再神秘地笑了笑,也不说话,铁幕看到这个情景,心头更是怨愤,心想,你们既然好奇,就问问吧,你们只看不问是啥意思啊?知不道凭空臆想会害死人的?

傅磬和王扬却没那么多的念头,看到有人看他们三个,也是脸色坦然,该说就说,该笑就笑,倒是铁幕的脸像一个窃贼一样,目光闪烁,手脚无措,言辞迷离。

到了铁幕家门外,他不再惧怕,心想,有什么啊,让她们看看就看看吧,也不是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是邋遢一些罢了,难道我的家收拾得跟王扬的家一样,那样的话,她们又要说我很变态了,邋遢跟变态比起来,还是邋遢比较让人容易接受一些,铁下心来厚了脸皮倒也不觉得很难堪。

傅磬看见铁幕的家很宽绰,叫道:“铁布衫,你的老姐对你真好,买这么大的房子给你,以后,你把伯父伯母接来一起住的吧?”

“我家里在虎石台那边还有房子,父母倒是不想过来一起住,他们说,年岁大了,换一个新地方会很不习惯的,在老家有亲友还有熟悉的邻居们,住得好坏不是问题的根本所在,问题是开心就好。”铁幕偷偷把一个暴露在灯光下的裤头藏起来说道。

“哇,这里还有一个大浴池,阿扬,你以后就幸福了。”傅磬有点大惊小怪地叫喊道。

铁幕任由她一惊一乍地说,心想,人家王扬还没答应下来,你就替她做主了。看了一眼王扬,正好王扬怯怯的眼睛也看过来,铁幕笑道:“你想搬过来就过来吧,这里是客房,里面有全新的行李和生活用品,都是早先给客人预备的,可是,你也知道的,我这里一向都没有客人来,你可以先用着,等这个星期天我休息,帮你把你的行李拿过来。”

王扬本不想搬过来跟一个男子同住,她在那边住早已忍受不了恶劣的环境,表面上不怕老鼠,每天夜里听到老鼠叫,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看到铁幕住的地方的确宽绰,条件跟自己相比,一个在天堂里,一个在地狱里面。犹豫了半晌,看到铁幕是真心邀请她过来同住的,于是说道:“铁哥,每个月我交给你900元租房子的钱,以后,你洗衣服和收拾家这些杂事也交给我了,要不然,我的心里很过意不去啊。”

周鸥给正在调查太子有没有作案时间的铁幕打电话:“铁哥,封百舒的家里来人了,他们可能会介绍一下封百舒的情况,头儿让你马上回局里做笔录。”

铁幕只得把工作交给李畅,回到警局。询问室坐着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年夫妇和一个带着太阳镜的男子。周鸥坐在他们的对面,看到铁幕过来,周鸥说道:“请封先生跟这位警官到隔壁做一个详细的笔录。”

封先生尽管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还很硬朗,尤其是一双眼睛,闪出鹰隼一样的寒光,让人不敢轻视。站起来说道:“我看没有这个必要,反正我的儿子在盛京市被杀害的,破案是你们应尽的责任,我们跟百舒几年没有来往了,没啥可说的,你们应该体谅做家属的心情,不要再用伤痛刺伤我们脆弱的心了。”

周鸥无奈地看了看铁幕,很显然,在铁幕回来之前,周鸥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铁幕看了看周鸥上面只有被询问人的名字,其余的地方一片空白的笔录本,对封家的人说道:“你们的哀伤,我们很理解,早日破案应该是我们共同的心愿,难道你们不希望儿子的在天之灵得到安慰吗?把凶手早日绳之于法,就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除此之外,我们不能为死者做其余什么事。”

封先生的眼睛紧紧闭上,再睁开,脸上有了怒色,恨恨地说道:“我不是不肯配合你们对这个孩子的调查,而是无法提供对你们有帮助的材料,我已经跟这位女警官说过了,百舒几年前离开家,一直跟我们没有一点联系,报仇的话就不要再说了,破案不破案,我们没有苦苦追着不放,你们破案也好,不破案也罢,跟我们没啥关系,案子破了,只是多杀一个罪人罢了,案子不破,也没人嘲笑封家无人。我们走。”

封先生带着家人离开警局,铁幕看着他们的背影,想到匡秀秀说过的,封家跟欧阳家是世仇,看来,是什么人杀了封百舒,他的父母家人一定比他们清楚,说不定封家已经对凶手展开追杀,一场凶杀案演变成江湖仇杀。

铁幕对周鸥冷冷说道:“既然他们家在天津住,跟天津的警方要一些关于这个封家的资料,我相信,天津的警方一定会比我们掌握更多的资料,从封家的态度上看,他们一定知道凶手是什么人了,他们以为,不说话,不提供资料,我们就不能掌握线索了吗?我和李畅24个小时盯着他们,看看他们跟谁联系,说不定,从他们的身上可以找到凶手。”

铁幕坐在刑事科的越野车里看着从天津调过来的资料,上面说封家和欧阳家两家的仇恨早在一百年之前就结下了,当初他们都是在天津做石油生意的财阀,后来因为生意上的事,两家结下了仇恨,仇恨经过辗转几代之后,不但没有化解,反而愈演愈烈,他们两家在百年之后的今天仇恨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有多深,以前具体发生了几起仇杀事件,天津警方掌握的资料也很少。在天津,只有封家的人还在当地居住,至于欧阳家,早不在警方的视线之内。封家在天津很有势力,控制着年进口三四千万桶原油,年利润达到三亿人民币上下,不但财势雄厚,还拥有很大的权利。

铁幕看着只有寥寥两页纸的资料,对李畅说道:“天津的警察真够可以的,只有这一点点资料,关于欧阳家里的完全没有,我看啊,哪怕这一次不是欧阳家的人做下的案子,也会栽赃在欧阳家的头上,这些世家简直是草菅人命,无法无天,他们以为凭着自己的庞大势力,不择手段就能了却这一段恩怨吗?没想到,在二十一世纪法制普及的今天,这种江湖上的恩怨还被一些人奉为行事准则。”

李畅拿过资料翻了翻,也觉得头大,说道:“怎么办?”

铁幕想了一下,说道:“其实,就这个案子来说,并不难破,难的是怎么能够抓到凶手,既然封家的人认定是欧阳家的人做的,只要把封家的人监视起来,他们一定会跟欧阳家联系,杀欧阳家的人为他们死去的人报仇,可是,有一个问题,封百舒在盛京市干什么?难道,他真的跟家族决裂了?封家既然那么有势力,就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们对封百舒的调查,你也看到了,他的生活可以算得上清贫,一点没有财阀家里有钱少爷的样子,这很奇怪啊,恰恰又是他离开了家族的庇护之后在盛京被杀的,李畅,你分析一下,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畅沉思了半天,说道:“我看,封百舒的父亲对儿子可能非常痛恨,这几年对他不管不问,就是死了,也不在乎凶手是谁,铁哥,我看封百舒一定做出什么让家族难以接受的事情,这才导致封家让他一个人在外自生自灭。”

铁幕摇摇头,说道:“我总感觉,封先生封存熙的心里对封百舒没有痛恨的成分,他恨的是杀害儿子的凶手,跟他面对面说过几句话,给我的印象是,封存熙对封百舒没有放手不管,而是,他们之间一定有联系,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让封百舒在外面自生自灭。一个人说了假话,他的眼球向左上方转动,封存熙跟我对话的时候,说的就是假话,从心理学上来说,说假话通常有三种情形,一种是回避,一种是没有把握,最后一种是不信任。我们跟封家没有建立信任的基础,他们不会相信我们也在情理之中,回避我的问题,就是对仇人有一定的了解,他想亲手为儿子报仇,没有把握,这种情况好像不存在,李畅,你分析一下看看,是不是封存熙已经有了目标?”

李畅崇拜地说道:“铁哥,还是你厉害,短短的交锋,封家已经泄露了那么多的情况出来,只要我们盯紧了封家,是不是就可以抓到凶手了?”

铁幕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看,封存熙也对凶手摸不清行踪,在封家跟欧阳家的交手看来,封家对欧阳家的了解很少,你想想看,如果封百舒知道了欧阳家会对他不利,他会不会来到盛京市?我看不会,封百舒孤身一人来到盛京市,就是只晓得欧阳家的人是一个女人,其他的情况,他并不了解,我的推理是,他的手里可能掌握一些线索,最终找到了这个欧阳家的人,可能双方发生过冲突,封百舒不敌,这才遭到杀戮,从凶手抛弃头颅的情况看,凶手这么做压根就是故意的,为的是引来封家的人,让封家的人离开天津根据地来到盛京,接下来,如果封家跟欧阳家的仇恨不能因为死了封百舒一个人就揭开的话,那么欧阳家的人一定会很快对离开家族势力庇护的封家人下手,我们要密切注意所有在封家的人附近出现的每一个人,封存熙既然敢带着老婆来到盛京一定会有所依仗,说不定,这又是一个企图引来欧阳家的人布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