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柳的精神终于被打垮了,她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地哭泣了半晌,这才闭上眼睛,回忆道:“我知道凭着我自己还不能替我爸爸报仇,就利用万英度好色的弱点,把他拉下水,我掌握了他跟张媛媛偷情的证据,威胁他帮我做事,就在我谋划复仇的阶段,万英度跟张媛媛的关系,终于被张媛媛的丈夫孙一夫发现了,为了灭口,万英度就吩咐他的表弟钱成武开车撞死了孙一夫,后来,钱成武说,有一个叫太岁的人知道了他开车撞死孙一夫的事实,要敲诈他。万英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没办法了,这才找到我,被我狠狠责骂了一顿之后,他终于说出要杀死钱成武灭口的话,我灵机一动,正想用这个案子引开警方的视线,我的目的就是利用封存熙离开天津,保护最薄弱的时刻,杀死他。”

铁幕打断了她的话,说道:“这个计划,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古柳脸色惨然一笑,说道:“就在你从百花宾馆的天棚上下来的那刻起,我知道,就是战胜了你,也逃不过警方的追捕,何况是报仇呢?于是,我利用你还不掌握我的全盘计划之时,假意说自己是受害者,是封家争夺家产的牺牲品,取得你的同情心,侥幸逃过警方的视线,把封存耀给抓住了,事实上,我的复仇计划也利用了封家内讧的机会,把封存耀抓到盛京受审,让封存熙离开天津,方便我再次下手,这都是整个计划不能缺少的环节。我不明白,我哪里有破绽让你重新对我起了疑心?”

铁幕微微点头说道:“最开始怀疑的是你说自己不会开车,可是,我从那辆车已经做了二级维护上看出你会开车,既然你会开车,为什么要向我撒谎呢?只有一个原因,你在隐瞒一些事实,于是,我特意把车停在坡路上,下车买东西,车子下滑以后,我一直在关注你的行为,你一直很小心避开会开车的实事,当你看到车子快要滑到路口的时候,这才踩了刹车,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隐瞒会开车的事,根据犯罪心理学,当一个罪犯用刀子杀人的时候,在平常人的面前,他对刀子之类的东西远远避开,认为这样才能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从这个角度讲,我知道你要杀人一定会用车子,于是,我暗中留意一切,当今天早晨,封存耀被送上审判庭,却意外地发现了钱成武的尸体,我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门,你利用钱成武的尸体调开警力,再用车子撞死封存熙,所以,刑事科的人没去钱成武的案发现场,而是来到机场通向市内的公路。封存熙才是封家最重要的人物,他也是此案中你最为关心的关键人物,对不对?”

古柳闭上眼睛说道:“除了会开车,你还看出了什么?”

铁幕的表情停滞了一下,说道:“我还看出,你跟万英度的交情很深,他基本上对你的在厂子里行为不管不问。”铁幕说的是,郭多理对他说过的话,古柳来去自由,没人敢管,而身为一个厂长如果没有特别的关系,怎么能如此纵容下属?如果把这一切串起来,就意味着古柳在化工厂有深厚的背景,这一切,表面上却看不出来。

古柳好像笑了笑,不过,别人看不出来,铁幕却能看到,她的眼睛亮了亮,又黯淡下去。铁幕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接着说道:“除了这些,你对封百舒的态度很耐人寻味,没有恋人间的关心和悲伤,好像,你对他的死反应平淡了一些,在我的印象中,你不是一个无情绝义的人,他追你,从天津追到盛京,可是你,好像对他的追求浑不在意。”

古柳慢慢说道:“这个,我可以说明一下,我只爱我爱的人,对我不爱的人,凭着追求,得不到我的青睐,像那首歌里唱到的那样,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铁幕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心里明白,古柳这是在借机表明心迹,好像,她喜欢他多一些,可是,他们俩个一个是兵,一个是犯人,以后,很难走在一起了。

周鸥和李畅在一旁听着两个人心有默契的对话,李畅察言观色,心有所感,眼睛不时在铁幕和古柳的脸上扫来扫去,周鸥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看到古柳深情的心里话,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古柳,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说你狠高尚之类的话,要知道,你杀人的实事摆在眼前,趁早把一切都说出来吧。”

古柳把脖子一梗,冷笑着说道:“这位警官同志,你看到我杀人了吗?我杀了谁?”

周鸥看她这样嚣张,气得站起来说道:“你杀死了封百舒,准备杀死封存耀,杀死钱成武,也有你的一份,计划杀害封存熙,就是孙一夫之死,你也脱不开干系。若不是警方及时抓住了你,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被你杀死呢。”

古柳笑了笑,扬声说道:“好啊,你有证据,就告我杀人去吧,还要我承认什么?只要你们没抓到凶手的案子,都栽在我头上好了,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铁幕听着她呜咽的话语,心情很不好受,抬手阻止了周鸥的质问,说道:“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你只要那你知道的都实事求是说出来好了。”

古柳摇摇头说道:“我不会再说了,还是那句话,你们有证据,尽管告我好了,没证据,我是不会承认的,就是封百舒,我看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周鸥气得怒声喝道:“我看,对这样的人就是需要严刑拷打,她才能招认。”

铁幕厉声说道:“我们不能对嫌疑犯用刑,就是对犯人,也不能。”

周鸥转头不客气地说道:“你对这个女人就是偏心,如果不是因为你放了她,又怎么会有企图杀死封存熙的事情发生?若不是我们行动迅速,今天要死的绝对不是封存熙自己,就是这样,你还要护着她,真是色迷心窍了你。”

古柳冷冷地说道:“这位女警官,你不要血口喷人啊,铁警官对我是非常公正的,当初在百花宾馆放了我,那是你们没有控告我杀人的证据,难道我住在宾馆里,就不能随意走走吗?走错了地方,那也是情有可原的,至于带着手术刀,我是一个医生,手术刀是我的职业工具,难道,我不能带着工具吗?再说,我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跟这位铁警官更是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没有任何肮脏的交易。”

铁幕知道,古柳这么说话,那是在为他开脱,她已经是自身难保了,还处处想着不连累他,这样的朋友,很难得,不禁心里难过,默默不语。

铁幕合上询问笔录,作总结说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李畅,你把古柳暂时送到看守所里面,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李畅站起来说道:“是。”

古柳被李畅带走了,临出门,古柳停止脚步,回头深深看了铁幕一眼,铁幕心中一动,说道:“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人的,希望你能保持冷静的心态。”

他知道古柳做事激愤,身陷囹圄的情形之下,万一自杀了,那就十分可惜了。

古柳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低声说道:“我不会那么傻,谢谢。”

周鸥等古柳出去了,才面对着铁幕认真说道:“你当真还爱着她?”

铁幕怒道:“别瞎说,我跟她,怎么可能,她是犯人,而且是我亲手抓住的犯人,以前,我们曾经是朋友,但是,原则,我还是会坚持的。”

周鸥深深叹气说道:“希望如此吧,古柳是很漂亮,越是漂亮的外壳,越是包藏着一颗残忍的心。”

三天后,铁幕和李畅把古柳带到审讯室,看到这几天古柳变得脸色铁青,精神恍惚,原来那个聪明自信的美女被颓丧代替,只有她换上的女装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整洁,头颅依旧高高地挺着,显示出她的倔强。

铁幕说道:“今天叫你来,是想核实一个问题,此案已经接近尾声,我还有一个不太明白的地方,那就是,你为什么要把封百舒的人头扔在化工厂附近?难道,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古柳抚了抚头发,惨然一笑,说道:“我要谢谢你给我带来的衣服,让我还能保持一个人的尊严,看在你对我照顾的情分上,这件事,我可以说说,封存耀的保镖把封百舒的尸体交给我之后,他就走了,我肢解了封百舒的尸体,当时,实在没地方掩藏尸体,只好把尸块掩埋在工厂的垃圾堆里面,那是一个几十年不动的报废机器堆放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经过,那一天,我带着最后一个尸块,也就是封百舒的头颅去垃圾场,不料,一只猫从垃圾场窜出来,当时我被吓得把手里的头颅抛起来,那时候,天还没亮,等我看清了是一只猫的时候,人头不知道被抛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好作罢,等案子被发现之后,这件事对我很不利,不料,阴差阳错,被当做封存耀陷害我的一条线,这也好,省得我解释了,不过,你能那么快怀疑到我的身上,说明你很有侦探的天赋。”

“这么说,封百舒的尸体还在垃圾堆哪里?”

古柳点点头,说道:“是的,应该还在。”

李畅说道:“你走一趟,把当时掩藏封百舒的尸体到现场确认一下吧。”

古柳抚了抚头发,说道:“好,我要铁警官陪着我一起去。”

李畅喝道:“你别想耍花样啊。”

铁幕抬抬手说道:“没事,我们陪着她走一趟吧。”

四辆警车呼啸着开进化工厂的垃圾堆,古柳的头上戴着黑布的头套,手铐脚镣让她行动维艰,周鸥和铁幕一左一右挟持着她的身体,周鸥的手只是贴着她的胳臂,做出限制她行动的样子,铁幕的手紧紧搂抱着她的半边身体,尽量让她少行动,坚硬的脚镣会让她的关节磨损,尽管已经在脚镣上缠了一圈纱布,还是会磨破古柳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