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呢?”君怀彦拧紧了剑眉,淡淡地瞟了我一眼:“你不是开个学堂?不会连首诗都作不出来吧?平时多读点书,现在也不用慌了。”

“谁说我怕了?”我嘴硬地顶了回去——作诗写对,咱都不怕。好歹我也是名牌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好不好?懒

实在不行,那么多古诗,随便背一首也能勉强凑数。我只是觉得那个老奶奶应该不一样,微微有些失望罢了。

“那就好,快点走吧,别让皇奶奶等急了。”君怀彦静静地瞅了我半晌,确定我没有吹牛,这才露齿而笑,好象终于放下了心。

我笑盈盈地回他一个信心满满的笑容,挽紧了他的手,心里渐渐涨满了感动。

他——其实一直在担心我会露马脚的吧?

还没走到万寿宫,阵阵喧哗笑闹之声已伴着微风徐徐地传了过来。举目看过去,除了君怀玉与萧若水,属年青一辈,其余都是一班朝中的老臣。

在人墙之中,端坐着一个云鬓高挽,满头银发,身披凤冠霞帔的老妇人。正满面堆欢,笑得一脸皱纹,似盛开的菊花。

在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壮,肤色黎黑的老妇人——可不正是当日被唤做小美的那个老妇?

看来,送我佛珠的果然是太皇太后不假了。只是她今日盛装华服,一派庄严,与那天的身着便衣,慈眉善目有着天襄之别。倒让我一时没有认出来。虫

萧若水此时已换过了衣裳,湖水蓝的短夹袄配上同色系的襦裙,再搭上明黄的坎肩,配一条雪白的狐裘围脖,那一身飘逸出尘的气质倒与那莫晓风可以一较高下了。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太皇太后的身后置了一条长案,摆好了顶极的笔墨纸砚。

萧若水袅袅婷婷,好似弱柳扶风,盈盈如春水的美目中含着浅笑,嫩若春葱的纤指中拈着一管狼毫,挽着衣袖正泼墨挥毫。

围观众人不时发出轰然的叫好之声。

我一呆,面上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完蛋,以为要比诗,结果她在这里表演书法

这一下可戳到了我的死穴。左右瞧了瞧,还好,大家的注意力现在全集中在萧若水的身上,没人注意到我和君怀彦的到来。现在溜还来得及。

打定主意,悄然松开挽住君怀彦的手,掉头就想脚底抹油。

“你去哪?”君怀彦伸手逮住我,淡淡地询问。

“我,肚子痛……”我急中生智,弯腰按住小腹装虚弱。

“是吗?别是刚才吹了风凉了吧?”君怀彦挑眉瞧着我。

“对对对,就是凉了。我去找惜瑶加件衣服再来。你们继续玩,不用等我了。”等我从惜瑶那里转一圈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就不信他们的雅兴那么好,还在写?

“大冬天的凉了可不好。”君怀彦紧紧攥住我的手,似笑非笑地瞅着我:“让钱太医替你扎一针,包管针到病除。我刚刚还看到他……”

拷!这家伙是故意的,他明知道我书法烂,有意让我出丑?

我咬牙,低低地道:“不用了,突然不痛了。”

“你怕了?”君怀彦倾身附耳过来低声调笑:“要不要我帮你?”

“怕个屁!”我火了——想要我求他?门都没有!

“那就过去,祝她老人家寿比南山吧。”君怀彦眼底含着笑,轻轻地催促着我:“皇奶奶等着见你呢。”

妈的,说来说去,就是想看我笑话呢!

萧若水写完最后一笔,身旁侍候着的太监急急把两张红纸提起来,绕场一周展现给大家看。

我定睛一瞧,原来是一付寿联。

祥鸾仪羽来三鸟,

慈老峰峦出九屑

轻轻撇了撇嘴,联且不去管它,自是歌功颂德,尽拣好听的讲。但那笔字,却是字迹绢秀,犹如行云流水,圆转自如,似簪花美女,优雅清丽,看上去的确赏心悦目。

瞧了她的,再想想自己那手惨不忍睹的毛笔字,好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早已付渚东流。

缩了脖子,慢慢往后面蹭——不管了,日后被他一个人笑死,也好过今天让一大群人笑吧?

“言儿,你来了?”哪知道好死不死,太后正巧看到了君怀彦,温柔地微笑着向他招手。

“小彦子,你来了,你媳妇呢?”她这一招呼不打紧,太皇太后自然也注意到了,转过头来,笑得一脸的慈祥。

得,躲不掉了。我暗暗翻白眼——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

“是,太后吉祥。”君怀彦牵了我,慢慢地走上前,微笑着把我推到太皇太后面前:“皇奶奶,她就是小雪了。”

好,总算没说我是云书雁,算他聪明。

“太皇太后万福金安。”我堆起笑容,规规矩矩地给太皇太后行了个大礼。又转回头向着太后,曲膝问安:“太后吉祥。”

“恩,她就是云征鸿的闺女?”太皇太后微笑着拉着我的手,左右端详,那样子,竟好象把我完全忘记了。

“是。”我暗暗奇怪——她把那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我,才不信她会忘了我。是,肯定是顾忌着在场的这许多人。况且,若大伙问起如何结识的,还得费一翻口舌。

“若水刚刚已经献了技了,雁儿不妨也在众位长辈面前献个丑,让大家指教指教。”太后望着我,笑得温柔,一脸的与有荣焉。

“是啊,昭王妃才名卓著,名满大周。今日有幸,定要开开眼界。”君怀玉噙着笑,跟着瞎掺和。

“嘿嘿,晚辈才疏学浅,不敢在众位叔伯长辈面前出乖露丑。”嘿嘿地笑,一个劲地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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