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懊恼,不该一时心软,偷偷去看她。

当然,他纯粹是出于好奇,绝对不是担心她,真的!

不过是不小心掉到坑里扭伤脚,又没有生命危险。再说,既使她有生命危险,那也是她自找的——谁让她没事带一堆小鬼爬玉山?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懒

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他干嘛没事找事去看?

看完了就算了,干嘛瞧见她睡梦中轻蹙的双眉,听到她低低的呻*吟,就瞧那包得象个粽子的脚不顺眼,非得把它解开重新按摩、上药、包扎才算完?

看看,这个魔女做了什么?

既然发现是他出手管了闲事,不是应该怀着感恩的心情来郑重的道谢吗?居然跑到书房里大声地嘲笑他?临走还敢扬言以后要天天来侵占他的地盘?

早知如此,她就算把脚揉断了,也是她家的事,他干嘛要多管闲事用内力替她推拿,舒解痛楚?

可是,忆起她蜷着小小的身子缩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象只慵懒的小猫,脸上露出那种温顺舒坦的表情,他突然觉得既骄傲又得意——好象他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不对,他凛然警觉——最近,他似乎花了太多的心思来揣测这个叫方萌的女人?

一个奸细罢了,他发什么疯?

难道,这就是云征鸿那老狐狸的目的?

他挖空心思找出这么一个行为乖张,性格怪异的女人,扰乱他的视线,引起他的注意,然后取得他的信任,再收集他谋反的证据?虫

哼!想跟他玩是吧?

他倒想看看,接下来,他们还能耍出些什么花招?那个使他们如此有恃无恐的人,究竟有没有能力阻止他复仇的脚步?

是的,不管他们使出多卑鄙的招数,他都不会动摇

凭一个方萌就妄想要打倒他?真是荒谬!

他君怀彦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被一个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女人味的女子迷住?

掸了掸衣衫,嘴角噙着一抹傲然的冷笑,君怀彦慢慢地转身,颀长的身影,飘然没入了曲折的山路之间……

她果然是奸细!居然敢利用“自由出入”书房的权力,如此迫不及待,明目张胆地进来窃取情报?

奇怪的是,她奸细的身分是他早就知道了的,为什么当真正面对时,他会这么恼怒和愤慨?那种感觉,就象是遭到了背叛。()

他明明知道——她与他之间,从来也不是同盟。

她的出现,本来就是带着毁灭他的目的而来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早有预谋。那么,那种痛心和愤怒,难道不是多余和可笑的吗?

他到底在奢望什么?

他轻轻地握住她的那枝簪,捏得手指都快发白——原来,这一枝设计得极其精美的发簪,居然可以写字?是专门用来对付他的吗?

密密麻麻地已抄了几大张,不知道是搜集了哪些她认为有用的情报?

他冷笑,抽走她手里的笔套——既使是个奸细,她也依然是最笨的那个!连罪证都来不及掩盖,大刺刺地摊在书桌上,似乎在冷冷地嘲笑着他。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那上面,写的居然是两篇人物传记。

那生动详实的事例,诙谐幽默的遣词,轻松活泼的语调,流畅写意的叙述……不禁深深吸引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的唇角忍不住受她笔墨的牵引,不由自主地上扬出一个小小的孤度。

他一直以为她是个粗鲁的女人,除了哗众取宠,刁钻古怪之外,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她。

她就象是一座蕴藏了无数宝藏的矿山,当你以为已将她挖掘一空,她已经什么也没有时,突然在山的那一面,她又会带给你新的惊喜。

他低头,瞧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似两只受到惊吓的蝴蝶,随时准备振翅飞走——连装睡都不会!

他不禁莞尔,身子微弯,双手已将她抱在了怀里——啧!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得犹如石头,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他带着点捉弄的意味,故意把她带到了自己的**,瞧着她惊惶失措得脸色阵红阵白,忽然之间,他低落的心情便飞扬了起来。

于是,他带着点恶意,顺手抽走了她鬓边的发簪,等着看她会不会惊吓得跳起来。

可是,当那如云的发,忽然散落到他的枕头上,衬着那雪白的染着红晕的娇颜时,勾画出的居然是那样诱人的画面……

他象是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乱了心跳,忘了呼吸。

他真不应该相信云涛的鬼话,说什么既然她喜欢当奸细,与其放她在背后鬼鬼祟祟,不如把她放到眼皮子底下来监视!

所以,当发现她躲在书房偷听,被他们撞个正着。却拙劣地想用装睡来逃避时。云涛朝他抛了个眼色,装做若无其事地把紫冰带走了,留下他来收拾变个烂摊子!

现在,她果然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里也别想去,什么坏事也干不了.

他却发现倍受煎熬的那个居然是他——这个没大脑的女人,与一个陌生男人深夜独处,睡在那个男人的**,居然真的敢呼呼大睡?

听着她平稳轻浅的呼吸,他真的啼笑皆非——她到底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

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个男人?

“子枫,采访的事要抓紧。”她低低地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掀开了被子,娇躯无意识地扭动了几下,抬起修长的**,胡乱夹住了柔软的蚕丝被,又坠入了沉沉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