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地看着卡松达,不知道这家伙还能给我多少惊喜。“老卡,你小子还有多少本事瞒着我们呢?”

卡松达摊摊手说:“其实没多少,都是小意思。”

雷总与大张也走了进来,就在刚刚那瞬间,我又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回。

雷总盯着地上那尸体说:“这样的东西有意思,与水中长安的怪物有些类似呢。”

“不是吧,那都是些大蛇啊。”大张纳闷。

“我指的是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什么气息?”我赶忙问。

“完全不同于我们已知的生物,是一种遥远而又熟悉的气息。黑暗、血腥、近乎疯狂的杀戮本能!”雷总的回答非常含糊,“没时间解释了,我们抓紧跟进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我们只能跟随着纳粹的枪声不断前进。前面的墙壁内不断流出了鲜血,那群纳粹似乎仍旧在进行疯狂而又从容的屠杀。很多小怪物根本不理会我们,只是忙着穿梭于各个甬道之间。它们似乎都在朝着那女孩哭声的位置靠拢。

我一路观察着地形。这里的道路并不宽敞,但比水上蓬莱或者水中长安复杂,更像个巨大的蜂巢。除了这些正在疯狂奔跑的小怪物,就是些尚未孵化的小型卵。看来这些生物具有明显的群居昆虫的特征。所有怪物的目标,毫无例外地集中到这大卵的中心地带。

好在这里并不大,怪物们并不刻意袭击我们,只是呼啸着从我们身边或头顶迅速爬过。

“操,这些小东西似乎根本不把咱爷们儿放眼里啊。”大张还有点失落。

“永远都不理咱们才好呢!你可别惦记这些小祖宗,万一真找上咱们,可就麻烦大了。”

那哭声越来越近,让人听了如同被针扎了心脏一样,说不出的不舒服。我们一路小心摸索,终于追上了纳粹的脚步,来到了那卵的最中心部位。

放眼一看,我们的敌人都在。冯·保罗与那奇怪的将军并立在一起,纳粹士兵的冲锋枪时刻不停地扫射着周围接近的怪物。当然,纳粹最得力的助手还是他们借助病毒制造的奇怪生物,巨大的地狱犬以及两只巨大的白色蠕虫。看形势纳粹对这些小怪物的研究可不是一年两年了。那疯狂的三头猎犬来回地咬着任何敢接近它们的怪物。虽然有多只怪物的舌头刺进它们的身体,可是洪大爷口中的腐化生物组织的现象并没有如期出现。那狗似乎越受伤越狂暴,任凭众多怪物攻击,毫不畏惧,真是奇特。而那两只巨大蠕虫也一样凶狠。它们似乎是放大许多倍的蛆虫,皮糙肉厚,根本不惧怕任何攻击。纳粹生物士兵就一直躲在它们的身后,像活动的沙包。而且这两只大蠕虫嘴巴里还会喷出血雾一样的东西,看样子应当是剧毒。任何碰到那血雾的怪物都如同被喷了敌敌畏的苍蝇一样摔倒在地。

最为麻烦的是冯·保罗几个人面前的东西,一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金发少女。只见她着上身在他们面前大声地哭号。奇怪的是我们看不到她的下身,她的下半身整个都裹在一个金属茧内。而那金属茧上面刻的竟然是纳粹的徽章。

除了那对青年男女,我们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面庞,他们都戴着面具。冯·保罗与那将军正在用德语对那女孩讲话,看语气是在安慰那女孩。而那小女孩似乎什么也听不到,只是在那里放声大哭。而她身边,一只足有三米高,长着巨大翅膀的飞蚁早已被纳粹的怪物撕得体无完肤。这样的形势相当奇妙。

“你还别说,这纳粹的业务还挺全面,还他妈顺带拐卖少女呢。”大张在雷总身后小声嘀咕着。

枪声似乎逐渐地停了下来,看来这个大卵之内的怪物并不太多。怪物的尸体围绕着纳粹组成了一个鲜血的圆环。这个形势实在不好判断。我们在门外连大气也不敢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样的怪事。

那女孩似乎明白了她的保卫者已经丧失了对这个巨大天卵的控制,她那类似求救信号的哭号声已经变成了低声哭泣。冯·保罗与那奇怪的将军仍旧在耐心地劝着她。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这些邪恶的纳粹竟然对这个小女孩表现出如此大的耐心与尊敬。

这样的谈判似乎进行了很久,仍旧没有任何结果。冯·保罗似乎有些无奈,他回头对那身背奇怪长枪的年轻女人讲了几句,那女人便立刻摘下身后的长枪,在稍微调节了一下后,对着地面上那巨大蚂蚁怪物的尸体开了一枪。

过了一会儿,那怪物的尸体竟然开始了蠕动。我心里想:这些纳粹真不要命,人类受到那僵尸病毒的侵袭之后就会变得狂暴无比,他们竟然敢对自己眼皮底下的怪物尸体进行病毒注射。难道他们真有控制这些东西的办法吗?

眼看那怪兽就要活动起来,女孩似乎停止了哭泣,表情有了明显的好转。而冯·保罗仍旧在对她说着什么。根据他的手势,他好像在对那女孩子承诺着什么,应当是在保证复活在场的怪物吧。

这小女孩还真是好骗,明显注射剂量不够,那怪物只是身体微微蠕动了几下,离复活还差得远。纳粹不是白痴,辛苦杀了的怪兽他们不会再进行恐怖的复活行动吧。

小女孩最终还是向纳粹点了头,看来他们是达成了某些协议。那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她伸手擦了擦眼泪,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在准备着什么。纳粹都逐渐地远离那小女孩,似乎在刻意地躲开她。

接着那女孩身上开始发生变化。只见她身体四周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伴随着雷鸣般的巨大呼喊,她身下的金属茧开始破碎了。那一刻金光照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我赶忙遮住眼睛,躲进了黑暗中。

好在这撕心裂肺的叫喊过程并不长。只是一瞬间,当我再次探出脑袋观察那边的时候,只见那女孩已脱离了那金属茧。当时我非常纳闷,奇了怪了,我以为那孩子也是当年纳粹遗留下来的生物兵器实验项目,下半身怎么也得是个蛇之类的怪物身体。没想她的身体竟然与普通人一样,完全没有区别。

只是当我的目光再次接触到那女孩子身体的时候,我内心深处竟然迸发出一股近乎绝望的恐惧感。我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还别说,长得还挺俊呢。”大张调侃道,他似乎没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闭嘴。”雷总喝止了我们两个。

那纳粹年轻女人赶忙从背包里拿出一套崭新的制服给那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穿上。而冯·保罗与那纳粹的奇怪将军则在背后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似乎他们最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那女孩换上崭新的纳粹军装,浑身透出一股高贵的令人不敢靠近的气息。高贵是一方面,而她所散发的另一种气息则实在让人不安了。如果说雷总以及隋掌柜脑波压迫人的行为是近乎无法抵抗的外力的话,那么这女孩的压迫感则完全是出自我个人内心的了。我只能这么形容了。总之,这个女孩子绝对不是普通人,也许我们该当场把她击毙。

伴随着那女孩的活动,整个天卵内部的能量似乎都在流失,散发生物光的墙壁逐渐暗淡了下来。雷总赶忙招呼我们躲进了黑暗中的一个小小的房间。

“怎么办,头儿?”守着雷总,大张不敢放肆,不过看他那摩拳擦掌的样子,换平时早就开枪了。

“静观其变。那个小孩子比我们想象的麻烦得多。”雷总的语气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要不让老卡丢一飞刀试试火力?”大张仍旧按捺不住。这种人就是属于典型的越危险越兴奋的类型。

“听我命令!”

眼下纳粹的组合真是奇怪。怪异的冯·保罗与那同样怪异的德国将军,一对相貌俊秀的青年男女,再加上十几个纳粹生物士兵,还有几只缝合怪物伴随左右。他们像护卫女皇一样分列在那能力不明的奇怪女孩左右。总之,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人。

我们就在黑暗中悄悄观察着他们。在他们走出那中心房间时,冯·保罗对那青年男子轻轻点了下头。那青年男子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摘下身后的奇怪长枪站到了最后。

难道发现我们了?不应该。他们要是发现我们早就动手了。我捏了一把冷汗,这家伙手里的玩意儿可不是好惹的,里面的东西能瞬间融化任何生命。他要对付什么呢?

当冯·保罗等人走远之后,只见那男子举起长枪,对着那大蚂蚁怪物的尸体就是一枪。我很纳闷,这蚂蚁怪物本身就能分泌溶解生物组织的奇怪**,他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怪物的尸体在中了这枪之后,竟然产生了新的变化。刚刚还在蠕动的腿脚冒出了青烟,整个身体像着了火一样,竟然噼里啪啦地燃烧了起来。虽然没有明火,但是过程相当迅速。转眼间那巨大的尸体竟然化为粉末,轰然倒塌了。

我暗暗吃惊。看来纳粹并不是单纯地复制了这样的病毒,而是进一步改良了他们,即使是原本携带这致命细菌的本体竟然也受到了侵扰。看来纳粹这二十年来一点也没闲着,为了今天的事情他们可是费尽了心思。

那青年男子满意地观察完结果后,快步追了过去。

我们总是在黑暗中期盼着黎明的到来,如今我们又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和纳粹动手,雷总依然有所顾忌。不动手,他们就要把那奇怪女孩带走,他们那未知的邪恶计划就要实现。自从进入到这非洲的丛林,我似乎已经忘记了黎明的样子。前不久被雷总所救时那瞬间的曙光,已经如同快要燃尽的蜡烛,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一定要保护好卡松达。”雷总对我小声吩咐。

我非常不安地看了雷总一眼,不想再问什么了。危机已经悄然来到我们的身边,我们最大的王牌似乎也开始抱定了必死的信念。纳粹这支怪异的生物小兵团似乎已经到了无敌的境界,逼得我们一筹莫展。

透过天卵那破碎的外壳,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下面。纳粹一行人正走在那美丽的花丛当中,黑色的制服与那色彩斑斓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们的存在,就如同在一件完美艺术品上硬生生地切了一道口子。

而洪先生等人估计仍旧在这地下花都的入口处苦苦等待。希望他们不要乱来,现在与纳粹动手无异于羊入虎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水中趴着的那类似蓬莱的巨大机械怪物开始启动了,它身上甚至排出了一阵阵黑烟。而那清澈的水下也有两道金色的光明显地亮了起来,看来他们是不想从原路返回了。这个趴在这里不知多久的机械怪物仍旧能够使用,他们的每一步行动都计划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

大张愤怒地把纳粹钢盔连同防毒面具一把扯了下来,朝地上重重地一摔:“妈的,真他妈窝火!就看着这些王八蛋走了?”

雷总也摘了头盔与面具,脸上的汗水早已开始流淌。他皱着眉,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在古老的传说中,当黑暗要吞噬这个世界的时候,人们最初祈祷神来拯救他们,只是神并不存在。当人类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就开始了最后的挣扎。我们的祖先,用血与火赶走了黑暗,用生命开启了我们人类的文明之门。今天我们将又一次面对这样的黑暗。我们不信神,所以我们不需要祈祷。我们相信自己的生命与力量。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小女孩身上如同黑洞般的气息,说实话,我们没有任何胜利的把握。但是那黑洞的中心却有一丝光明,我们只有抓住那瞬间即逝的战机,才可能取得预想中的胜利。”

说完,他又转头对卡松达道:“少尉,你的任务到此完结,我命令你退出行动。无论后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许出头。你必须活着回去。”

卡松达不解,他刚要说什么,却被大张一掌切到后脖颈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对不住了,兄弟。”大张于心不忍地念叨着,把卡松达拖到了天卵深处的黑暗中。

“把少尉安顿好,这里我已经感受不到其他怪物了。不论我们成功与否,我都希望保住我们朋友的生命。”雷总目无表情地看了卡松达一眼,“下面,该我们了。”

“刘思远。”

“到!”

“你就站在这裂口处,我让你开枪,你就开枪,我让你打谁,你就打谁。没有问题吧?”

“是!”

“大张,戴好头盔面具,跟我走。”

“是!”

“领导……”我想说点什么。

“不要问,我会给你信息。如果可能,你要努力地活下去,这是命令。”

“大张!”

大张拍了拍我肩膀:“没事。放心吧,兄弟。”

说完,两个人丢下我,径直走了下去。

看着两人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我紧紧地咬着牙。也许这里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终点,不管结局如何,至少我们用命去拼了。也许我该向谁祈祷点什么,可是我又实在没有可以祈祷的对象,向自己祈祷吧。

雷总与大张两人并没有走出天卵,纳粹的身影却在逐渐远去。最后出去的那青年男子飞速追逐着他们的队伍,看来他也对这个地方心有余悸。

“打这个背长枪的男人,就是现在。”我耳中传来了雷总的命令。

手中的MP40冲锋枪我是第一次使用,并不了解它的性能。那男人已经走出去接近二百米,我不可能用装手枪子弹的MP40对二百米外的目标进行精准射击。干脆,我给你丫的一个整的算了。

对着那男人的身影,我一整梭子子弹完全地倾泻了过去。

只见那男子背后起了一片血雾,应声倒在了地上。

打完之后,我把身形隐进了黑暗中,只露出半边脸,观察着形势。

前面的纳粹听到这边的枪声,纷纷回过头来。估计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有敌人。

那年轻的德国女人看到男子中枪,似乎相当激动,只是冯·保罗死死地拉住了她。

纳粹开始分散。那奇怪的将军带领着几名士兵拉着那小女孩继续朝蓬莱式的潜艇继续前进,而冯·保罗和年轻女人则带着那几头缝合怪兽以及另一对纳粹士兵又转回来了,看来是要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