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河灯为媒

次日一早,我随阿叔出去,更加确定了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抱着小白,和阿叔走在村外不远处的那条河边,曾经的一条大河,现在犹如小溪一般弯弯曲曲,同阿叔坐在烂水车旁,将双腿掉在空中摇晃。

“那个时候,大柱就站在那个位置,诺,阿叔你看,就是那儿。”和阿叔聊曾经的村子,也和阿叔聊到了儿时,更聊到了这条河,我伸手指了阿叔看不远处的空地。

阿叔抬目望去,“还好现在性子不似儿时那般野蛮。”

“是因为阿叔教得好。”我低头嘀咕,若不是大家都把山上的灯笼草摘得干干净净,我也不至于为了赚钱为给阿叔打电话去摸鱼,如果不摸鱼,也不至于会把水蛇往大叔裤裆里丢。

小时候不懂事,更不懂得男女有别,如此想来,再次回忆起丢水蛇在大柱裤裆里,脸上一热,双颊绯红。

“这布料是我娘说外婆在世时就留下来的,你看这花色好看么?明个儿我准备拿去让王裁缝帮我做件衣裳,订婚时候用,你觉得怎么样?”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正在我和阿叔闲聊时,杨柳英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我寻声望去,她手里挽了一个竹篮子,正拿着小碎花布和大柱说话。

我想逃避杨柳英的眼神,准备叫上阿叔和阿叔离开这里。

“阿离。”

晚一小步的我被大柱叫住,大柱的声音有些激动,我停下脚,大柱从弯曲的小路上朝我跑来,而杨柳英远处的眼神,都会让我感觉到寒冷。

大柱看见了阿叔,“钺扬叔。”然后目光放在我脸上又笑,“阿离,这么巧。”

我看了朝我们越来越近的杨柳英,尴尬的点头。

她跨着竹篮子走到大柱身边,我低头抚摸小白光滑的皮毛,阿叔一身西服站在我身边,笔直帅气,阿叔喜欢穿西装,和他的职业有关,经常受电视台的邀请,也许成了习惯。

我朝阿叔挨近了些,本是想让杨柳英会觉得我和大柱之间真的没什么,只是儿时伙伴而已,可接下来的日子,才发现杨柳英根本不是这么想。

“钺杨叔,我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媳妇儿。”大柱将杨柳英拉到自己身边,看得出来,大柱整颗心都放在杨柳英身上了,她还不满足,不相信。

“这是钺杨叔,我爸说我太爷爷和钺杨叔的爷爷是亲兄弟,自家人。”大柱说完,给杨柳英介绍阿叔,“我说得没错吧钺杨叔。”

阿叔嘴角勾笑,对大柱点头。

杨柳英也随大柱叫阿叔为钺杨叔,我总是感觉到这般的别扭,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叫的阿叔么?

一行四人回到村里,我和阿叔走在前面,因为我害怕看到杨柳英的眼神,似乎要将我撕碎一般,虽然我和大柱之间没什么。

耳边风声响起,撩起了我的长发,大柱从身后两步跨到我身边。

“阿离,这个给你,在苗村带过来的。”大柱将一串五谷子递给我,很小的时候我记得,和大柱总是喜欢去田边摘五谷子,抽掉里面的心可以用线穿起来可以做成一串带在手腕上的珠子。

此时,我听见杨柳英在身后跺脚的声音,没有回头看她,阿叔自顾朝前走去。

“这个,我还有很多呢。”我对大柱尴尬的笑笑,跟上阿叔的步伐。

“那么,明天,你们会去集上么?”

大柱在身后叫喊,我看见阿叔嘴角上扬,他对我点头。

我才回头对大柱微笑,“当然会。”

但我知道,阿叔刚才那个笑容,并不是那么简单,他要去集上,并不只是多年未去那般简单。

我突然想起几天前来到秦村的路上,车师傅说大白天的也没人敢一个人经过沙窝村,我开始同情那个十六岁就已经离世的姑娘,如花的年龄就这般离开了。

而我的十六岁,幸好有阿叔,并不是一个人。

次日去集上当然不只是我们几个,叔叔婶婶们都稍加打扮一番,前往集市,村里的良三比较富裕,买了一辆面包车在集上载人,这个时候接到了村里人的电话,开车回来接人。

五块钱一个,车上挤满了人,恰巧只剩下我和阿叔。

大柱在车上对我招手,“阿离,你快和钺杨叔上来。”

杨柳银坐在大柱身边,挎了竹篮子,不说一句话。

我从嘴角扯出一丝微笑,“不用了。”

“上来吧,没事的,挤挤就是。”

大柱这般嚷嚷着,婶婶们也这般嚷嚷,我回头看阿叔,阿叔示意我上车。

一路颠簸,伴随着婶婶们的笑声,半个小时不到,就到了草塘街上。

阿叔将我扶下车,各位婶婶们该散去的已经散去,各自办自己的事情,大柱应了他娘的要求,去鸡市卖那两只大公鸡。

阿叔上前,负手朝前走去,我抱着小白小跑上前跟上阿叔,随阿叔左瞧瞧右看看,小镇上的集市,果真热闹,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眼前一亮,我伸手拉阿叔的袖子。

“阿叔你看那里,灯笼。”

阿叔顺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你喜欢?”

我点头。

但我看见了阿叔嘴角的那抹微笑,他朝卖灯笼的老板走去。

我将一个莲花形状的小灯笼放在手中把玩,这灯笼,小巧得紧。

“小姑娘眼真巧,这灯笼是我们这里卖得最好的。”老板露出生意人的微笑对我说道。

我点头回应,灯笼不大,里面却有一颗小蜡烛,我问老板,“这灯笼是摆设用的?”

“瞧着姑娘说得,你们是外地人吧。”

我对老板点头。

“这莲花灯啊,是在中秋节晚上放在莲花河里面的河灯。”

河灯?

这两个字,犹如细针刺进了我的脑海,左脑疼痛得厉害,我双手无力,小白从我怀里蹭的跳到了地上。

‘这是河灯,公主,河灯为媒,从此以后,公主便是我河神的夫人,哈哈哈哈哈……’

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再我脑海里流窜,所到之处,剧痛无比。

是谁的声音?到底是谁?

眼前的画面飞逝而过,那个男人出现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