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樵醒来,穆以辰已经走了。他要去莫斯科开两天会,在伏努科机区。对俄边贸是穆氏较早发展的业务,秉着对多年合作关系的尊重,穆以辰对这方面的业务总是会更亲力亲为一些,就像这样,飞五六个小时过去亲自谈妥下一年的合作计划。

小樵才吃完早点,安太太就来了

。穆以辰出差,只有她陪着去复检。这是小樵第一次打超。打出来的彩超图混沌一片,医生指着里面黑黑的一块阴影:“看,这就是你的孩子。调养得不错,长得还是挺好的。嗉”

小樵捧着那图走出超室,心里胀胀暖暖的。她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用彩信给穆以辰发过去。这头穆以辰跟俄商的谈判正到了分厘必争的当口,一开始不理会私人手机的震动,但只忍了两分钟不到,他跟俄方说抱歉,打开了彩信。俄商只看到一贯杀伐无情的穆氏少主盯着手机表情变幻复杂,好一会儿,重返谈判话题。

重提价格,穆氏少主语出震惊四座:“多年合作,依你们,增加一个百分点。”

次日俄媒体刷出头条大标题,大概是“穆氏少主怀柔千万让利促商谈圆满”。

而在俄公办的最后一天,穆以辰的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几秒接起来。电话那头口气不小说:“穆以辰,我要你退出对安宇最大股权的争取。”

他笑:“池小姐,我很忙。”

那头说:“你应该了解我啊,我不打没把握的仗,我没有足够的砝码,怎么会提这么大的要求呢?暗”

“我不会让安宇落他人之手,你意欲如何?”

池颖声音越发娇嗲:“穆总,您不妨回去仔细查一查您岳父大人和您太太经手的一些项目吧。也许,您很快就会改变主意了。”没头没脑的,池颖就这样挂掉电话。

嗅到危险,穆以辰搭了当天最晚的班机赶回来。

接下去的日子,穆以辰每天早出晚归。当晚从莫斯科回来,穆以辰就开始迅速详查公司所有业务。发现池颖引进来菲律宾财团的那笔资金有大问题。可恨安屹东当时融资心切,对该财团的背景调查不够深入。那是一笔黑钱,他们把安宇当成洗钱的水沟了。最糟的是,整个项目的文书,竟只有安屹东和安小樵经手,池颖置身事外,没有一丝证据能证明这笔资金是她引进的。事情前所未有的棘手。

“你收手吧,你要什么?只要我做得到。”

“穆以辰,时至今日,我要什么都没意思,我只要看着安宇完蛋

。”

这次见面,穆以辰没有像以前那样隐忍,他一个猛推将池颖按在了车前盖上,几乎要将她掐死。

“你在爸爸的病床前说了什么?嗯!”

池颖也不挣扎,只是困难地喘息,眼中却满是嘲讽:“我只不过向他汇报,说那笔资金有问题。怎样?”

他的瞳孔聚起森冷的光,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池颖满脸涨红,话从他牙缝里出来:“心如蛇蝎……你没了伦常!你这么做根本就是杀了他!”池颖开始挣扎,如濒死的鱼一般。终于他还是放开手。池颖猛咳了许久,还是笑他,笑出泪花来:“我哪里怕死呢。敖三没有活路了……我今天站在这里,也就是一抹孤魂野鬼……”

“池颖,你别忘了,你破坏刹车谋杀安响南的证据还在我手上。”

“那又怎样,玉石俱焚?我蛮喜欢这种方式的。小樵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听说,她怀孕了是不是?”

穆以辰的眼瞬间血红:“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告诉她所有的事……你说她会怎样?”

他痛苦地闭起眼:“是不是,看着安宇江山易主,就两清了?”

……

小樵在家午觉起来,觉得气闷便到阳台上透气,往下一看,满院子的花儿映着艳阳似乎更精神了。特别是那花廊顶上蔓生的荼蘼,平日并不觉得如何,但此时从上望下去,才看到那绿叶枝丫拥着一捧一捧的花团,不要命似的盛放着,铺满整个廊顶,垂泻下去。

都说开到荼靡花事了,想必是古人伤春悲秋愁由心生罢了,花园里花红叶绿不止都还应着卯,还争芳斗妍,热热闹闹。

小樵心里喜欢,携了画板下楼去。

她婉约的画风使然,多画静物小品,或一杯一盏,或一花一木,但现下却一心想把这满园深春都入画。心有余,力不足,画幅展开半天也下不了笔。院哪个角度框起来都是满幅的濯锦繁华,却又少了点什么。忽然,背后一声翠鸣,回头看,那只朱喙黄羽的芙蓉鸟,低首理着自己的翎,不时婉啭

。没多久不逗它,它倒是脱了幼雏的稚气,仪容优雅起来。小樵心里有了计较,将雀拴上遛鸟绳放出了,放在院中花树丫叉上。又把空鸟笼搁在石桌上,然后才取了个角度,勾、染、点、皴,繁花锦雀,春意没骨。

画至荼蘼,佣人走出来喊她接电话。

是名媛会的太太们招呼后天去葡萄庄园郊游,据说现场还有一场小型慈善拍卖。小樵答应着,一边想那什么玩意儿捐去拍呢,遂进储物间里看看。

$6536$62fe$4e86$4e00$5957$6c34$6676$9152$5177$ff0c$4e00$5757$666e$6d31$4e03$5b50$997c$548c$4e00$4e2a$6781$5c0f$7684$7530$9ec4$5370$7ae0$51fa$6765$3002$4e34$4e86$ff0c$770b$5230$7f6e$7269$67b6$5916$9762$6401$7740$4e2a$6536$7eb3$7bb1$ff0c$62bd$51fa$6765$4e00$770b$ff0c$662f$4e4b$524d$4ece$66fc$54c8$987f$5e26$56de$6765$7684$4e00$4e9b$7a46$4ee5$8fb0$7684$65e7$7269$ff0c$4e4b$524d$8fd8$6ca1$7a7a$6536$62fe$3002$5c0f$6a35$628a$90a3$4e2a$76d2$5b50$7aef$51fa$6765$ff0c$76f8$518c$3001$521d$9ad8$4e2d$6bd5$4e1a$8bc1$3001$6cf0$62f3$6bd4$8d5b$8bc1$4e66……$4e03$4e03$516b$516b$7684$4e1c$897f$3002

小樵一本一本将他们插进书柜一角。指尖一松,一片纸从一本证书里滑出去,倒扣落在地上。午后小樵开了阳台,一大扇的落地窗敞着,风穿堂进来,拂过地,撩那纸片。就如跌落的蝶一般,扑扇轻颤一下,纸片翻过去。这才看到,是一张撕坏了的照片。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小樵落了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就是失手把纸片一类落在地上,都不敢去捡,因为在这个午后,小小纸片轻轻一个翻身,就几乎压垮了她整个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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