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以辰挣醒来发现浴缸的水已经凉透了,狼狈地爬出来胡乱擦干。()从酒会上遇到小樵和边策那天到现在,他每晚都工作到下半夜,然后喝了酒去泡澡,才能闭一会儿眼。昨晚稍喝多了一点,没想到在浴缸里竟睡着了。他吸吸鼻子,果然着凉鼻子堵了。想起以前,他就在自家泳池里游几个来回,小樵都会冲好热茶等他游完了喝,生怕他着凉感冒一样。其实自己哪有这么娇气了,这三年过得像机器人一般,不也活得皮实。他拉开酒店窗帘看出去,大片全景落地窗外是笼在晨雾蒙蒙中的鳞次栉比,就几天前,他因为这个城市里有他的小樵,夜里似乎容易入睡一些,但这几日他想着他的小樵,在这城市里和别人甜甜蜜蜜地过日子,这座城在他眼里,森冷过一丘坟。

虽然还早得出奇,但酒店的服务实在周道,按铃叫了早餐,很快就送上来,连同刚印出来最新鲜的报纸

。他嚼蜡一般咬着英式手工面包,喝药一样吞着黑咖啡,一边看最新的财经消息。看完正打算随手往旁边一放,眼尾余光却扫到几个字,忙翻开那个文化版。版子末尾很小的篇幅,写着年轻女画家安小樵主题作品展圆满结束的消息。呵呵,她的斤两他还不知道吗,就算打通了任督二脉,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有本事自己办画展,何况能在这样的知名媒体上发消息。边策,是真的待她很好吧,这样捧她。他丢下报纸,端起冷掉的黑咖啡又灌了几口。

在分公司办公室里陀螺一样转到中午,公事竟然忙无可忙了。他本来就是御下有术的管理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并不必用苦行僧一样的工作方式。只是,这几年的空虚,让他成了业界有名连轴转的工作狂人。他愣愣地在位置上坐了一会儿,又想起报纸上的消息终于揣着车钥匙出门去。

边策有意捧小樵的画作,那则新闻显然是给了赞助换来的,还登了画室的地址,意在宣传。穆以辰把车停在附近,沿那条幽静的林荫路走过去。小樵的独立画室就在前面不远处,纯英式小楼掩在蔷薇丛生的小院里。穆以辰管不住腿脚一步步走近过去,看到后院门上也挂着门匾。尽管吃惊,但他还是能认出是她的字迹,草书大字的“春深”。他看着那字自嘲地扯扯嘴角,三年,改变的真比自己想象的多太多。当初她连写几个簪花小楷都呼笔力不够,如今能写出这样潇洒酣畅的狂草了。呵,不潇洒的,只他自己吧。

“快点儿,不然它就要飞了!”童稚的英伦腔随着一个小女孩从后门窜出来。两三岁的华人小女孩,圆滚滚的一身肉裹在棒针线织的小裙子里。此刻手里拿着一个捕昆虫的小网兜,扬着肉肉脸笑得开怀,后面跟着的英国女人大概是保姆,不停用英语咋呼她慢点跑慢点跑汊。

小女孩跑到一半,放慢了脚步,竖起食指挨到嘴边,回过身去对身后的人发出嘘的声音,然后踮着脚猫着身子慢慢往穆以辰站立地方向靠近。穆以辰这时才发现,原来拦着他的篱笆里侧的花藤上,停着一直红果果的大螵虫。而自己站在篱笆外的灌木丛里,小女孩挨得近也没看见。小女孩双眼睁得圆咕隆咚的,越凑越近过来,穆以辰看着那张可爱小脸,冷了几年的心窝莫名地泛起一阵甜暖,柔软的要滴水一般。他想起在大堡礁的海滩上,小樵也是扬起这样娇憨可爱的脸蛋,抬着湿漉漉地双眼说:“你看,这只螺长得好奇怪。”那神态,那表情,甚至眼睛的线条,都像极了眼前这个屁点儿大的小女孩。

穆以辰陷在回忆里浑然不知离开,而小女孩却在即将撒下网兜的前一秒看到了花丛中的他,突然发现一个陌生人无声无息地杵在这里,小安年下意识喊了一声,手上动作也抖了一下

。漂亮的大瓢虫刺啦一声飞了,她刚被吓倒的小脸瞬间皱成个小包子。

“你为什么站在这里,你吓飞了我的瓢虫!朕”

鲜少有和这样小的孩子相处的经历,穆以辰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哄,只正正经经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安年可是懂礼貌的好宝宝,看一个相貌英俊的叔叔认真向自己道歉,虽然还嘟着嘴,还是抬头说:“算了,没关系。”

穆以辰看到她失望的样子,心头竟一阵紧,赶忙说:“别难过别难过,我帮你捉一只吧。”说完一边犯难哪儿这么巧还有瓢虫,一边四下里在花丛中找。

“这儿!这儿有只蝴蝶,我抓蝴蝶给吧?”生怕又吓飞了蝴蝶,他激动却压低音量地对她说。

小安年的圆眼睛又亮起来了,猛点头捂着嘴笑,一边放清动作把网兜从篱笆缝隙塞出来给他。穆以辰比看财务报表还紧张认真地着网兜挨过去,终于一下子把蝴蝶逮住了。当他满腹成就感的把蝴蝶递给她,小安年一边小心翼翼接过网兜,捏住蝴蝶翅膀抓出来,放进身后保姆手里的罐子里。盯着罐子里的蝴蝶一会儿,才看向穆以辰,这次她对他说起了中文:“叔叔,你是中国人吗?还是日本人?韩国人?”

他笑出声来:“中国人。”

小胖手拍着自己胸膛:“我也是中国人哦。我叫安年,你呢?”

“安……年……”穆以辰念着这两个字,猛地抬头:“你姓安?”见小安年点头又急急追问:“安小樵是你什么人?”

小安年脸上扬起骄傲的笑:“叔叔,你认识我妈咪?”

穆以辰生生向后踉跄一步,见鬼一样盯着面前这个叫小樵妈咪的孩子。难怪似曾相识……他根本没有去推测这女孩是小樵收养或抱养的,因为像,太像了……

“年宝,你又在淘气什么?”小樵的话音和脚步声就这样从里面传出来,不知所措地,从成年以来信奉面对现实主动出击的穆以辰,在这一刻竟像逃命的卒子,丢盔卸甲溃败而逃

身后隐约还听到小安年唧唧喳喳的声音“妈咪,我碰到你朋友了哦,咦,怎么不见了……”

穆以辰逃回酒店,翻出一瓶药倒出来一把,水也不喝吞进去,然后砰的一声直挺挺趴在**。

在两倍安眠药的作用下,他终于睡足八小时,摸索着起床来,洗了把冷水脸。镜子里的脸苍白冷峻得吓人,他死死地盯着看,看和那张小脸有没有一分相似,前一秒还觉得像极了自己,后一秒又觉得更像边策,天悬地转地混乱。但睡过这一觉,躲过了心绪最失控最震撼的应急反应,此刻脑力多少回归了。他出了浴室打电话给助手,查安小樵这三年来最详细的情况。

尽管边策在英国把小樵保护得滴水不漏,但边家毕竟是从政的,在海外凡事需顾忌影响,反而不如穆氏这样的巨贾行事方便。说过于是,穆以辰很快拿到了他要的资料。

她怀着孕打工上班,;后来挺着大肚子到英国待产;她在年三十生下女儿,取名安年;她产后大出血九死一生……穆以辰埋在这堆资料纸片里再一次滑出眼泪。安小樵,这个该死的女人,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而在这些时候陪着她的不是自己,是别的男人。他想起她刚怀孕的幸福笑颜,想起那张令他失去理智决绝放手的人流手术切结书,加上安年的年纪,残破的记忆片段一点一点拼凑出来,安年,是她和谁生的女儿?答案呼之欲出。

现代科学面前,这一切好像很简单。他又去了一趟画室的围墙外,按奈住沸腾的心绪悄悄把后院玩耍的小安年喊过来说话。很快,小安年的一根头发丝,和他穆以辰的一起被密封送到鉴定中心。

“妈咪,今天我又看到你那个朋友了,真的。”小安年一边捞着浴池里的泡泡,一边对正给自己洗澡的安小樵说。

小樵怔了一怔:“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

“嗯。可是,妈咪,他今天问我爸爸是谁,我想说是,但是外婆说,等你穿婚纱了,才是我爸爸。所以,我就没回答他。”

小樵倒吸一口冷气,预感和猜想都指着一个可能,一个她一直不愿面对的可能。

“妈咪!你弄痛我了!”她恍惚之中,搓洗的手劲大了点,换来安年的尖叫。

几天后,穆苒苒正和戚嫣在商场里浴血奋战,突然接到穆以辰的电话,她亲爱的堂兄在电话里音调扭曲冷凝如寒冬冰渣:“穆苒苒,你也敢瞒着我

。”穆苒苒还来不及说什么,那边掐断了通话。穆苒苒一脸衰相望向戚嫣:“嫣,我没好果子吃了,我哥可能知道年宝的事儿了……”。

戚嫣哪里管她死活,只逮着重点问:“那小樵知道了么?穆以辰打算怎么做?”

穆苒苒拍脑门:“他这个杀人的口气打电话给我,应该就是通知我们知情不报的所有人,他知道了,他要女儿……”

戚嫣长长叹口气:“……这件事迟早要面对的,小樵软弱逃避而已,其实,我有时候哦都在想,我们帮小樵这样瞒着,是不是害了他们俩。”

穆苒苒眉眼也掠过黯然:“我哥和边策,我总觉得边策更能让小樵安然。小樵自从遇到我哥以后,随他悲喜而悲喜,太伤神,只是……”

“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让自己随他悲喜而悲喜的人,多难。所以,要紧的不是过得安不安然,是究竟,爱不爱。她逃避这些年了,是老天爷觉得,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

而此时的穆以辰面前,放着两张纸片,他已经对着这两张纸整整一个上午了。一张是边策托人送来的婚帖,下月婚期,新郎边策,新娘安小樵。而另一张,是一份亲子鉴定结果,标示着穆以辰和安年的父女血缘关系,%。

铜雀眼看着进入尾声了哟,接下去木有大虐了,虽然还有点小波折,但是很快会花好月圆了哦。

小樵逃了那么久,但好歹都有女儿陪着呀,所以估计好多人心疼穆以辰独守空房吧。于是樨子体贴地决定,最后补上汹涌澎湃油腻腻肉花花的。同时也是练练手,好让大家对樨子的功多提意见。因为下一本新文在春节后会开出来,比起铜雀的小娇羞,新文哟!胡说!樨子木有转型!樨子本来就不喜欢吃素的!

新文女主是女痞子穆苒苒,欢脱、肉、耍嘴皮子、节奏快,大家支持哟!

还有,鉴于樨子的蜗牛速度,加上月子里不方便写,所以新文会吸取铜雀的教训,在这段时间存够了稿再发上来,保持不断更,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