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只是对着金龙和童一楠漫不经心的扫了那么一眼,心便猛然抖了一下,暗想:“这个女局长和金龙肯定有事儿。”

八月十五中秋节,亲戚朋友会相互看望,相聚在一起赏圆月,吃月饼,话衷肠。现代人把这个本来很有诗情画意的中秋节过得越来越功利,处处散发着难言的铜臭味儿。

一进农历八月,金龙公司开始筹划节日送礼的事儿。给那些部门送,什么档次的礼品,都有个讲究。你不注意细节,送了礼反而得罪了人,不如不送。

公司平时用得上的政府部门,工商局,税务局,土地局,派出所都要拜访到,就是驻地的村长支书也不能漏掉。一把手和副职礼品要拉开层次,表面上还不能让人看出来礼品价值有区别。

现在的人送礼是个颇为伤脑筋的难题。一般的亲戚朋友,中秋节买两盒月饼,表示个心意就行了。可是,如果一个公司的老板去给政府机关的人送礼,拿两盒月饼表达心意,估计你的公司节后寸步难行。没有人会要求你做什么,你做的不对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但是,当你有事儿去办的时候,总是磨磨唧唧,一推六二五,年前等年后,你就知道这是为你办事儿的不周付出的代价。

一到过年过节,老板们会绞尽脑汁,送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礼品来。做礼品的公司企业,为迎合这些市场的需要,也在不断推陈出新,花样百出。就连普通的月饼,以前几块钱就能买来用,现在一盒卖到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天价,月饼盒里从单一的月饼,逐步添加高档红酒白酒,手表电脑和金条各种纪念物品。买这种月饼的人不是自己吃的,吃这种月饼的人绝对不是自己掏钱买的,这就是市场。

金龙今年不买月饼了,他到马连道茶叶市场办了高档茶叶的贵宾消费卡。近两年人人送月饼,一个比一个高档,把那些局长处长们的家里堆成了月饼山,这种甜食本来吃不多,现在更是难处理。办个卡方便,送的时候也不显眼,他们处理存放也方便。按照一把手五千,副职三千,一般人员一千的标准办好卡,金龙带着丽丽一家家送了过去。

来到顺州建筑工程局,金龙本来不想去童一楠哪里,他原来想到其他几个副局长和平时打交道比较多的处室转一转,办完事就撤了。毕竟,丽丽跟着,怕她看出端倪来。丽丽不知道这些,看到其他几个处室办完了,就问;“童姐哪儿你怎么不去啊?她可是正局一般手。”

金龙随机说道:“去啊,怎么着也不能把她给漏了。我上午给她打电话,她说下午开会,不知道回来没有,我们现在就去。”

童一楠的办公室在三楼,金龙敲敲们,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金龙走进去,正在低头办公的童一楠看到金龙后,眼睛忽的一下亮了,一脸的柔情:“金龙,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哪,你就来了,这叫什么,心有灵犀……。”童一楠抓住金龙的手,说到这里停住了,她看到丽丽走了进来,刚才的柔情马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职业的脸。

金龙挣脱童一楠的手,说:“童姐,这是我爱人小丽。”

童一楠马上又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弟妹啊,欢迎,欢迎。你们请坐。”

短短半分钟内,童一楠换了三张不同的脸,让丽丽非常惊讶。不过,她一眼就看出,童一楠对金龙的第一张笑脸里有很多东西,不同的人能解读出不同的答案。丽丽心里当时就断定:“他们两个有事儿,而且已经突破了男女之间经常交往的底线。”

丽丽没有任何紧张和慌乱,一切都是按照经常交往的口气和习惯,坐在旁边,喝着茶水,在旁边静静的倾听,看自己的丈夫与这位女局长说话聊天。丽丽多次听金龙说过这个童一楠,今天是第一次见到。丽丽在偷偷大量着眼前这个情敌,与自己进行全方位的对比。

这个女人皮肤很好,不像40岁的女人,看相貌至多30锒铛岁,身材保持的很好,有些圆润丰硕。一身职业装,与那张职业的脸相辉映,生出几分令人生威的严肃来。这样一比,丽丽倒是占了上风,自己20多岁,比她小一轮还要多。皮肤身材也不必她逊色,衣着打扮比她还要靓丽。不过,他是局长,有职有权,如果男人贪占她的钱财和美色,她倒是有很好的条件。不知道金龙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到了我们两个大打出手争夺丈夫的时候,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关系后台,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金龙和童一楠说笑着,讲一些感谢童姐,没有童姐的关照就没有我的今年的拜年话,童一楠问一些公司的情况,工地的情况,时不时和丽丽聊上几句,这些话都是给丽丽听的。童一楠也在偷偷大量着丽丽。看到丽丽这么年轻漂亮,温柔贤惠,她心里有一种绝望。她心里在想,如果这个女人和自己年龄差不多,长的不如自己漂亮,或者有点二不懂事儿经常和金龙有点小矛盾,那就好了,只要自己稍微加把劲儿,就可以扒她挤走取而代之。

现在看来不行了,这个女人论年龄论身材论素质,还有对金龙的一往情深,都不在自己之下,自己比她高傲的一点是这个工作和职务,单凭这一点很难拴住一个男人的心。越想童一楠越感到没有希望,越想感到没有出路。

恰在这时,局办公室主任,一位40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因为一个工地的执法问题捅了漏子,和局长汇报情况。金龙和丽丽起身告别,还没有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屋里传来童一楠狂吼:“你们这帮人是吃干饭的,屁大一点事儿都干不好……。”

回来的路上,丽丽一言不发,坐在车上,脑海里想着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自己原来的担心现在成了现实,该来的都来了。现在自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是大发雷霆,还是装聋作哑,装作啥都不知道。要说自己的男人在外面有了女人,一定会把醋瓶子打翻,打闹一通,让双方断绝关系才行。

眼前这个局面让丽丽有苦难言。打闹吗,自己拉不下面子,对金龙也舍不得,毕竟,这是现实情况逼迫的。让双方断绝关系,离开童一楠估计寸步难行,还有几千万的债务没有还哪。不吭声,又怕他们走的两个越来越近,自己引狼入室,最后成了一个伤心欲绝弃妇,无路可走。做个女人,尤其想做个好女人也这么难。

看到丽丽不吭声,金龙就想逗她开心。 “怎么了,老婆,咋不说话了?”

丽丽把脸扭上车外。

金龙笑道:“是不是心疼那些送礼的钱,别担心,那些钱都会赚过来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只是过过手而已。”

金龙只顾和丽丽说话,差点吻上前面一辆车的屁股。丽丽道:“专心开你的车,我休息一会儿。”

“是不是看到这个女局长没有你年轻漂亮,心里挺得意的,是吧?”金龙一脸的戏谑。

“别看人老珠黄,可是人家是局长,不知道多少个男人会扑上去,愿意当个护花使者。要是给你这个机会,还不是一样?”丽丽话里带话,轻瞟金龙一眼。

“我才不不会哪,我自己的老婆年轻漂亮,温柔贤惠,我干嘛要找一个中年妇女哪,我这不是拿肉换菜吃,河南人有这么缺心眼的人吗?”金龙嘴上说,心里想,我也快赶上蔡卫东了,一张嘴就是谎话,而且脸不变色心不跳,看来我也具备了一名领导干部的基本素质了。

“谁知道你心里想的啥?我也没有钻到你心里去看看。”丽丽不买这个情,把脸扭上窗外,再也不和金龙说话。

“回家我让你钻到心里看看,到底想的啥。”金龙讨好的说,他看到的是丽丽的后脑勺。

“我才懒得理你,你爱咋的咋的。”丽丽说完,脸一沉,转身回了卧室。金龙呆呆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电视,寻找自己喜爱的节目。地方一个电视台正在播送一个普法栏目,讲述一个老板和妻子白手起家,短短几年,搞起了一个很大的企业。男人有了钱,心也花了起来,和单位的一个漂亮女孩搞上了三角恋。

这个小女孩儿还是原配的亲侄女。女孩儿被养了起来,怀孕后生了一个男孩儿。老板就不回家了,和二奶过起了小日子。原配急了眼,雇人将小三打死分尸,案子破了,原配等一干人被判刑入狱。故事很俗套,关键是穿着囚服的原配说的几句话,让人听了哭笑不得:“要知道这样,还不如让她们两个人过哪,我只不过陪个男人,辈分不降。现在,男人赔进去了,自己也赔进去了,不值。”

金龙忽然明白过来,丽丽肯定感受到了什么,只不过,她没有抓住什么把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