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鱼头来到京城后,一直跟着金龙打杂。做饭当保安,打扫卫生什么的活儿,干的也挺不错。一个月挣几钱块钱,有吃有喝有保障,小日子过的很顺心。五十岁的人了,一直单身,金龙也很着急。那年滴溜死了,金龙出面,把滴溜的妻子苗春花介绍给了鲶鱼头,算是有了一个家。鲶鱼头和苗春花在北五环外的立水桥建材市场,开了个商铺,两个人一个进货出货,一个看摊经营,生意比较红火。两口子带着两个孩子,日子过的也不错。

孩子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又知道前因后果,时间一常,和继父的关系就紧张起来。苗春花在中间左右为难,依然解决不了问题。

鲶鱼头常对金龙念叨:“你说我图个**啥,天天驴一样,没早没晚的,挣了钱还不是为他们好,供他们上学开销。他妈的这两个杂种到今天连个爸都不叫,只叫老韩,韩叔,和一个过路人一样,我能不伤心吗?”

金龙安慰他:“孩子小,大了就好了。你不看小的看大的,还不都是为了苗大姐。她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啊。你这是帮套,以后孩子不会忘了你。”

那几年金龙的生意接连受打击,鲶鱼头倒是老实,没有提一点要求。他每天和滴溜的一儿一女斗来斗去,心里很烦。苗春花倒是知冷知热,给他不少安慰,这也是鲶鱼头心不死的原因。从去年开始,苗春花也变了心,鲶鱼头真的心死了。

两个人以前为儿女的事儿没少别嘴生气,但都是苗春花让着鲶鱼头,毕竟,鲶鱼头辛辛苦苦挣钱养家,两个孩子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事儿就像邻居帮忙一样,人家可干可不干。再说,自己一个女人拉扯着两个孩子,是拉车上坡,最难的时候,真的需要黏鱼头的相帮。后来孩子大了,与黏鱼头的关系也紧张起来。

苗春华最近几年日子宽松了,在京城做生意这么多年,也算是开了眼,慢慢对黏鱼头疏远,自己玩起了第二春。他认识了一个在文化公司打工的山东小伙子,叫孙其宾,长得白净帅气。小伙子在京城一个人闯天下,无亲无故。他们在一次购买建筑材料的时候相识,一见如故,分不开了。

黏鱼头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苗春华的不经常,先是从穿衣打扮上有了不小的变化。再就是每月的收入少了不少,黏鱼头肯定,苗春华是自己倒贴人了。

黏鱼头和苗春花的矛盾公开,还是因为苗春华的儿子李风波。那天,李风波放学回家,站在黏鱼头面前,带着威胁的口吻说:“老韩,给我二百块钱,我要买东西。”

黏鱼头不满的斜了他一眼,看到这小子尽管才十五六岁,确是一身的痞气,小流氓一样,心里就没有好气: “没钱,跟你娘要去,钱都是她来管。”

李风波一听就不高兴了:“我说,老韩,你咋当人家的爹,跟你要点零花钱都不给,抠抠嗦嗦的,和过去的地主老财一样。”

黏鱼头也没有好气:“我是你爹吗,你把我当成过你爹吗?这么多年来,你叫过我一声爹也算,你叫过吗?”

李风波一脸赖不唧唧的样子:“叫不叫,你跟我妈过,就算。今天给不给钱吧?给了,我们算拉倒,不给,明天你就给我滚蛋。哪里凉快去哪里。”

黏鱼头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这几年的恩恩怨怨全涌了出来。“我给你妈过,跟你妈睡,你不叫爹也就算了,还让我滚。跟你妈睡的人多了,按你的说法都是你爹啊。”

李风波一听急了眼,上来要打黏鱼头。毕竟,一个半大小子力气不够,他被黏鱼头三八两下给揍趴下了。

苗春华回来,看到儿子挨打,不干了。“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 ,永远不要回来。”

“好,你们要卸磨杀驴,看我老了,看我把你们养大了,就不要我了,把我扫地出门了。好,我走,我离开你们。省的以后老的走不动了,再被你们扫地出门。”

黏鱼头当天收拾自己的东西搬到外面去住了。

过了几天,黏鱼头真的再没回来,苗春花着急了,急忙过来相劝,黏鱼头不听。“你今天说的天花乱坠,把我爹从坟墓里说活了,过来叫我,我都不会去,我们俩离婚。”

苗春华只得把金龙叫了过来。“曹总,黏鱼头儿子生气,耍小孩子脾气,不回家了,你帮我劝一劝吧。”

一个周六的晚上,金龙跟着苗春华去找黏鱼头。已经九点多了,黏鱼头还坐在黑暗的屋子里,没有吃饭,正在屋里发呆。看到金龙到来,像是失去母亲的孩子,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老韩,怎么回事儿,你们这是。本来好好的日子,怎么过成这样了?”金龙坐在黏鱼头身边,掏出大中华,给黏鱼头一棵。

“曹总,我当驴当马给他们家,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我就不说了,他们刚爬出穷坑,大人小孩斗嫌弃我又老又丑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苗春华小道:“谁嫌你了,还不是小孩子不懂事儿,说话不着调,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回去吧,我们还是一家人,回家让小坡给你赔不是。”

不料,黏鱼头看到金龙在场,好像有了靠山一样,腰杆也硬了起来。“你儿子嫌我,我倒不生气,他不是我的种,跟我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我最气的是,你这个女人忘恩负义,背着我搞那些丢人现眼的事儿,我真的一点也受不了。”

苗春华有点惊诧的看着金龙:“你看看,曹总,这事儿与我办点关系没有,怎么又弄到我的头上了。你这人是不是有神经病了。”

黏鱼头骂道:“装,装。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没有神经病,你才有,你们一家都有神经病。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在外面养男人。我挣的钱可以帮养你女儿,帮你养儿子,我再傻,也不能让你拿我的钱帮你养小白脸。”

“你不要胡乱喷人,你要有证据,要不然,我与你可没完。”苗春华开始撒泼,金龙急忙制止了。

“我没有证据,绝对不会乱说。以前,我们家每个月收入平均都在两万以上,现在每个月只有一万多块钱。货走的数量不减,价格不降,赚的钱去哪里了。她说是做美容,买衣服了。好,我相信你。这事儿暂且不说。以前她下班都回家, 收拾家务,照顾孩子。现在孩子大了,不用她照顾了,下班也看不到她了。一打电话,不是说做美容,就是说和朋友捏脚做足疗。好,这个我也信了。可你做这事儿瞒不住啊,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哪。后来有人老跟我说,说她外面有人,我还是不相信。从上个月开始,我留意了一下,就发现问题了。”

黏鱼头哆哆嗦嗦的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那是用来记录买材料人的地址和电话用的,前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不少电话和住址。黏鱼头翻开小本的最后几页念叨:“曹总,你听听,五月十三号晚上,她跟我说去和几个女人做美容,我信了她。下班的时候,我送完一家的货回到店里,没有进去,看到她出了门一个人走了。我心里纳闷,这一个人去哪儿做美容,就在后面跟着她走。后来,她到了安慧桥,有一个20多岁的小伙子在等他。两人打车去了一家快捷酒家。吃完饭,去了一家洗浴中心,具体干啥我就看不到了。”

“还有,六月五号。她跟我说和临铺的王姐在良子健身做足疗,我信了。后来,我去她说的那个良子健身店,等了半天也没有见人。就打电话给王姐,人家王姐在家吃饭,根本没有和她在一起。后来我打车在接上转悠,又在如家宾馆看到他们俩。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小伙子。”

后来,我从邻居哪里知道,她和这个小伙子好了半年多了。吃饭她请,洗澡她掏钱。还经常给那个小伙子买衣服礼品。说还要给她相好的买小轿车。你说,我挣的钱让她拿来给我买绿帽子,我这亏不亏,曹总。”

“原来你在后面跟踪我。我知道你在后面,我是故意气你的,看你能怎么样。我和他一个小孩子在一起,商量点事儿,他比我儿子大不了多少,我们在一起能干啥,你这是多心,故意诬赖我。”苗春华边说边要动手,金龙拦住了。

“ 你们俩都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不要动手。”

“在一起吃个饭就行了,还要到洗浴中心商量去,你当别人都傻逼。是啊,那人年龄不大,可是他二十多岁,正是青春年少,你这是老马吃嫩草。真不要脸,你这个女人。”

“黏鱼头,你是男人吗,这么小心眼?”苗春花有点词穷,无力的申诉。

“我当然是男人。我就不是男人,也受不了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我辛辛苦苦挣钱,帮你养家。你倒好,用我挣的钱去倒贴给男人,用我的钱给我换回来一摞绿帽子。我就是个女人也受不了你。曹总啊,这日子没法跟她过下去了,还是我自己过光棍的日子吧。”

有证据在手,苗春花也无话可说,两人很快办理的离婚手续。有金龙他们几个人在中间调和,黏鱼头和苗春华很快将财产分割停当,黏鱼头很快搬回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