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凤英有点心神不宁,干事儿常常丢三落四。现在,她满脑袋是金龙的音容笑貌,或沉思,或嬉笑,想着想着,便“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旁边的朱姐、李姐几个人看着齐凤英忘情的样子,笑着打趣道:“凤英,**了是吧?谁家的小伙子让你这么相思啊。”

齐凤英不好意思的笑了:“什么,谁啊?我还没有碰到让我心动的男人,你们误解我了,我是想昨天在书上看的一个笑话。”

朱姐今年50多岁了,是过来人了,孩子已经上了大学,对于青年男女的心事儿非常了解。齐风英这点心思,怎么会瞒过朱姐的眼睛。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这个德性,你别懵我了,小齐。就你那点小心眼儿,还想在我们面前耍大刀。你一蹶尾巴我就知道你拉的啥屎。我们都是从你这个年龄过来的,老实说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啥时间带过来让我们看看,姐帮你把把关。”

李姐也说道:“凤英,你小心点,把你的裤腰带系紧一点,不要让男人吃你的豆腐。世界上所有的男人,一见美女,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你的裤腰带解开,往你肚子里撒一把种子,任其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管你的痛苦难过。等到你肚子里发芽了,要死要活的,你会后悔死的。”

齐凤英笑而不语,她听着几位大姐的话,脑袋里想着这是金龙站在自己面前说话。她努力把金龙的影子挤出去,揣摩几位大姐说的意思。这几个老大姐没有啥文化,说话比较粗,但是人都不错,大可不必计较他们的几句玩笑话。想一想,他们说的未必没有道理,男女谈情说爱,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留点退路,不然的话以后会有悔不当初的事儿发生。

凤英最担心的是明春那个死丫头,她是急性子,张飞一样的性格,一个女汉子。金龙人长的不错,衣兜里就有钱,这可是明春的最爱,她会不顾一切的扑上去。两人在平日里为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做丈夫,交流过不少私密。

明春很实际,道:“我找男人,只要有钱就行,能养得起我,供得上我花销。当女人吗,就是找个好男人享福。他挣钱养老婆孩子,你卖力给他生孩子做饭。白天你从他衣袋里掏出需要的钱,夜里她从你裤裆里掏出需要的性,不论是夫妻或是情人,大都是这个道理。有钱最好也要长的帅,长的帅又有钱的男人很难把控,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那就有钱就好。”

凤英就骂她思想品德有问题,吃喝享乐行的女人,没有抱负和追求。邵明春道:“你别给我讲道理,你从小吃后不愁,饱汉不知饿汉子饥,你如果体验了平头百姓吃的苦了,受的气了,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我不想为那些虚无缥缈的理想活着,只要有钱,瞎子瘸子乞丐我都不嫌,立马嫁他。“

“邵明春碰到了金龙这样的老板,裤腰带立马自动松开,这是她的做人的准则。”凤英这样想。

昨天,邵明春告诉她一个秘密,让她惊呆了。她要赶紧告诉金龙,省的他上当受骗。

回到家,齐凤英直接去了正在装修的新家。金龙几个人正在抢墙上的泥沙,屋里飞沙迷漫机器轰鸣,齐凤英一推门,呛得她差点留下泪来。

金龙穿了一身迷彩服,一看是那种假冒的山寨版衣服,上面一片片油漆和灰尘,人也是满脸灰土,眼睛都睁不开了,像是被黑猫警长抓住的老鼠一样狼狈。凤英看到后忍不住笑了。他放下手中的电机,看着齐凤英:“你笑啥,劳动人民干活儿都是这样又脏又累,比不上你们坐办公室干干净净的连个土星儿都不沾。”

“我不是笑你脏,我是笑你这个样子,和前天穿西装的简直是两个人。今天更像你的真实身份,黑猫警长里偷吃粮食的灰毛老鼠就是你这个模样。”

金龙一个爽快的大笑,引来其他几个人投来惊异的目光。二歪头看到眼前这个漂亮的姑娘和金龙如此熟悉,没有青年男女之间初次见面的陌生感,眼里直冒羡慕的眼神。几次想凑上去套个近乎,却没有一点机会搭上话,急得火烧屁股一般。旁边的几个老乡干活儿的劲头本来是疲疲沓沓,看到有姑娘来到工地,像加大了油门的汽车突然加快了运转速度,忽的一下飞奔起来。

“凤英,怎么没有看到明春,她忙啥?”

“她呀,现在可是个大忙人,她走桃花运了。”齐凤英压低声音对金龙说。

“她遇到一个老外,非常喜欢她,要死要活的,两人正在热恋,她准备和那个老外出国哪。”

金龙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把心割走一样,肚子里空了。“前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不是说还没有对象,有这么快吗?”

“你可不了解她,这个死丫头是个急脾气,看准的事儿说干就干从不含糊。听她说是在西苑饭店吃饭的时候认识一个瑞典来的小伙子,两个人一见钟情,山盟海誓定终身。对了,明春说还是你请她去西苑饭店吃的饭,真的假的?”

金龙明白了,这两个无话不谈的闺蜜,关键的细节有保留,那是心中无法说出的秘密,但是许多事情是互通的,至少是知道的。

“我那天去动物园买东西,正好在西苑饭店碰到明春。她说她没有去过西苑饭店吃饭,想进去看看。我这人比较实在,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提出这个小小的要求,我能不答应吗?”

“呦,我还没有想到你这么大方,咋不见你请我吃自助餐,我也没有吃过这么高档的自助,我不想去西苑饭店,在亚运村吃一顿普通的自助怎么样?”

金龙起初以为齐凤英挖苦他,只好自嘲的笑了一下。后来听到齐凤英话中有话,来个就坡下驴:“好啊,只要你给我面子,今天晚上去敢不敢?”

“我怕你不敢去,我怕啥啊?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今晚六点,一言为定。”

这几天局里干部要调整,凤英正在办公室翻找干部档案,把那些符合条件的干部档案找出,把那些重要的数据查到,和报名表一一对照,累的头晕眼花,香汗沁出,电话响了。凤英不想接,可一阵接一阵,抽风一样,凤英只好拿起了话筒。还没有放到耳朵,就听到邵明春在电话里神经病似的喊:“凤英,凤英,今天晚上不要安排其他事儿啊,等我的电话。”

凤英道:“姑奶奶,你有啥事儿啊,我这里忙死了,你还在这里裹乱。”

邵明春高门亮嗓:“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直接去京城贵宾楼。房间还没有定好,确定好后我给你打电话。”

“外宾楼?你没有发神经吧,那是我们去的地方,你别逗我玩儿了,我正忙着哪。”凤英对邵明春的话有点不耐烦,自己忙的要命,谁还有心思和你开玩笑。

邵明春着急上火的喊:“真的,是真的,没有懵你啊。今天晚上六点,在贵宾楼吃饭,我请客,不让你掏钱。至于为什么,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凤英还是有点不相信这回事儿。凭邵明春挣的那几个大钱,两年的工资攒下来也不够到贵宾楼吃一顿饭,她怎么会有钱到哪里请客。肯定是逗我玩儿,拿我开涮。到晚上六点,我真的去了,她不知道跑那里去了,让我在那里傻等干着急,我才不上你的当。转念一想,也许是邵明春有个舅舅姑姑在台湾或美国当华侨,回国了给她一些美元什么的,让她到处炫耀一把。或许他碰到一个归国老华侨,无儿无女,特别喜欢明春那个傻呵呵的样子,把她收为养女,给了她很多钱,要不然,凭邵明春的抠唆劲儿,挣的俩工资,不要说在京城贵宾楼请客,就是一个胡同里的小饭店请客,也要算计琢磨半天。

文艺局到贵宾楼只有四站的路程,桂英每天从公交从前面过,长这么大却只进去一次。那一次进去让她一辈子感到懊悔。

凤英的爸爸有个战友,在山西岢岚县。那里有个卫星发射基地,那个被凤英称作张叔叔的中校,就在基地当军医。山西省岢岚县,被基地的官兵称作“伤心省可怜县”,属于老少边穷的地方,有多么艰苦可见一斑。张叔叔带着老婆孩子第一次到京城,游完京城广场走到了贵宾楼前。他对陪他的凤英说:“都说贵宾楼里面很豪华,菜是国宴,我们进去看看行不行?”

凤英道:“在这里吃饭我们是吃不起,太贵了。听说一道菜的钱要花我半年的工资。”

张叔叔很固执,非要进去坐会儿。“都知道贵宾楼是领袖们接待外国元首下榻的饭店,现在来了怎么也要进去看看。我衣袋里还有500多块钱哪,不少了吧,我们进去不点菜,就喝点饮料什么的。那怕是坐一坐,也算到贵宾楼吃了饭了。”

几个人进了贵宾楼,服务员热情接待。张叔叔也真的没有点菜,一人要了一杯果汁,还有点点心什么的小吃,最后结账的时候傻了眼:总共消费七百多元。他们把衣袋里的钱掏完也没有凑够,凤英只好给父亲打电话让他把钱送来,人家才算放人。这一幕,让凤英想起来就感到羞的慌。

晚上,凤英还是去了。她看到明春领着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走了进来,凤英这才明白,怪不得口气这么大,原来有人当冤大头。

佩尔很有风度,看到明春和凤英嘀嘀咕咕说悄悄话,人家自动躲开了。

“你不是喜欢那个曹总吗,转眼之间咋划拉一个老外来?”凤英问。

“那个曹总,哦,就是刷房子那个吧,我怎么会看上他,一个土老冒,土财主。你看这个佩尔,又有钱,又有地位,还有学问,这样的男人我不要,我不是缺心眼吗?”

“那你不要逗人家曹总了,他知道这个情况吗?”凤英问道。

“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也不能把人粘住了。你要是喜欢,你去找他吧。”明春用的是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