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豁子的卷包逃路,让金龙的公司陷入绝境。

金龙已经将近几年公司所有赢利一千多万元全部投入到这个项目,还赊欠材料供应商的建筑材料款近两千万元。

“几年辛辛苦苦积攒的家底,一次被刘豁子给端跑了。哪怕给我们留一点吃饭的钱,留个本钱心里也好过一点。现在要是抓住他,杀了他个狗日的都不解恨。”二歪发誓。

金龙满脸愁容,坐在办公室里半天一动不动。长这么大,栽这个跟斗是最大最严重的一次。脑子里都在不停的胡思乱想:公司面临破产了,自己从千万富翁变成千万负翁,比刚来京城还穷。自己挣点钱被骗走也就算了,只当这几年给刘豁子打工。欠好多家零售商的材料款咋还人家?自己手下一百多号人的吃喝问题,如何解决,却想不出好办法。

还有一些未完的工程能不能还能按时完成,后续资金跟不上也成了烂尾工程,业主要是告公司可就赔大发了。他又想到了凤英和孩子,现在不知道过的怎么样。自己现在这样的下场,以后恐怕没有能力帮他们了,母子如何生活让人发愁?他想到丽丽和一双幼小的儿女以后怎么过。又想到了刘豁子,这个狗娘养的东西有预谋的骗我。

从滴溜死后到拿到这个项目,他是一环接一环精心设计,最后釜底抽薪。他现在一定在咧着豁嘴在偷偷的笑,笑我们笨,笑我们太傻,这么多年攒的一筐鸡蛋,轻易的被他抱走了。拿到这么多钱,他该如何花,将近三千万,能买半个兰封县了,天天吃海参鲍鱼一天三顿吃肉,吃到死他也吃不完。

不知设什么时间,丽丽和二歪站在他的旁边,三个人不说话,不吭声,就这样站着。金龙说:“你们先去忙吧,我清净一会儿。”

二歪道:“金龙哥,你看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没有我们可以再挣,千万不能办傻事儿啊?”

金龙笑道:“你想那去了,你以为我想跳楼自杀吗?我曹金龙能干这种傻事儿吗,这只是懦夫。”

丽丽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给金龙:“对。天不塌地不陷,又不是世界末日,有啥大不了的事儿。我和孩子跟着你要饭打工,实在不行咱回兰封种地,家里不是还有几亩地吗,种点粮食够我们吃了。”

金龙道:“谢谢你,老婆。谢谢你对我的支持,我不会倒下的,也不会让你去要饭,更不让你跟着我回兰封县去种地。人这一辈子,谁都会遭受一些打击,天灾**都能碰到。要是碰到一点挫折就趴下有啥出息?男人越受打击越坚强,把挫折当作经验,当作进步的铺路石。”

金龙看到丽丽倒的茶水,调侃道:“这茶叶还是刘豁子送的,我估计这一杯折算成钱的话,至少能值10万块,这么好的茶,我得喝了它。”

丽丽和二歪会心的笑了。

金龙和他们几个商量后,很快拿出危机处里的对策。对自己手下100多名打工的老乡,金龙和他们讲清利害关系,卖掉自己两座房子,将工资结清。让二歪几个经理出面,帮助他们成立装修公司,将一些老客户介绍的家庭装修工程给他们。这些人或者自立门户,或者搞一些建筑材料零售的生计。金龙把所有的债务都背在自己身上,不给这些人压力。

这些老实八脚的农民,有饭吃有钱赚就不会出问题。他带着丽丽和供应商算清欠款,小额的还清债务,大额的实话实说,让他们宽限一段时间还款。一番折腾下来,金龙和丽丽最后一拢账,除了自己储蓄的一千二百多万外,外面还欠一千六百万元。

“这要是光靠种粮食换钱,八辈子也还不完这一千多万。”金龙自嘲的笑道。

“恐怕我们这一辈子是还不完的账了。”二歪也是一脸的苦笑。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这没你的事儿,你赶紧滚蛋,那里凉快到那里去。”金龙骂道。

“谁走我都不走,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儿。我要是走了,把这个烂摊子撇给你,那是人做的事儿吗,何况我们这么多年一起滚打的兄弟,不能在这个时候拔腿就跑,我不干这事儿。”

为民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他那个刚生完孩子的媳妇苏红。

“金龙哥,这事儿不能怪你一个人,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压力,我们一起背。像刚来京城那样,一起上街要饭捡破烂,挣钱还债。现在的条件总比那个时候好多了。我们只是欠别人一点债务,我们可以去接工程找项目慢慢挣钱还债,用不了几年帐就能还完。”

金龙心里眼角流出了泪水,大灾大难面前自家兄弟情分在。“我们一起想办法,揽几个大项目很快能把钱挣回来。”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几个人一起鼓励,相互打气。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金龙他们还没有从第一个火坑中跳出来,第二个雪上加霜的霉运又来了。金龙揽了一个项目,承建的项目是与京城豪海公司签定的,业主是京城基业汽车城15号店。金龙与豪海公司约定,整个项目交给豪海6。32%的管理费用,其余全部款项作为施工费用、材料费、人工费及其它费用金龙自由支配。项目建好并投入使用后,15号店先是以建筑材料不符合要求为由拒不结工程款,后来又以没有钱还债为由耍起无赖。

“你随便告,到哪儿都行,我就是没有钱给你。”金龙本来要用这笔钱偿还一部分欠款,现在遇到老赖,又重新欠了材料商,民工的工资待费用。金龙要打官司,他在朝阳法院提起诉讼,经历多次的反复折腾以后,京城第二中级法院终审判决完15号店支付金龙工程款一百五十多万元,并约定五年内结清所有款项。但是到今天金龙依然没有拿到一分钱。

接踵而来的麻烦更是让人意想不到。一大早,二歪来到公司,开始收拾办公室的卫生。只从公司接连受到两次打击,保洁工人辞退了,一切都要靠自己动手,金龙自己收拾卫生,谁也没有话说。门外一阵汽车刹车声,二歪看到两个民警走了进来,他急忙走上前去,一位民警不客气的喊道:“谁是陈新国?”

多少年了,二歪和周围的人都经习惯人叫他二歪,或者陈经理,现在有人叫他的本名,一时反应不过来了。“陈新国,没有这个人吧,我给你去找找看。”

民警呵斥:“你是谁啊,叫什么名字?”

“我?陈新国。对了,你们找我干嘛?我有暂居证合法经营,没有违法乱纪。”

“别啰嗦了,跟我们去所里一趟,有事儿找你核实。有没有问题一会儿到所里再说。”

两个民警几乎架着把二歪弄上了车,公司的几个人吓坏了。丽丽急忙给金龙打电话,结结巴巴的话都不会说了:“金龙,快点回来吧,公安局的抓人把二歪抓走了。”

“怎么抓人了,犯啥法了?”

金龙正要驱车前往东四环谈一个工程,听说二歪被派出所抓了,掉头回到了公司。金龙这几年给来京打工的公司人员办暂居证,和驻地派出所的几个民警特别熟悉。他到派出所询问二歪的情况,派出所的片警大郭告诉他,抓二歪的不是他们派出所,是住在北四环的朝山区的一个派出所,具体情况他们也不了解。

情况不明,人没有下落,金龙急的抓耳挠腮。这个时候能找谁,一时竟想不起来找谁来帮忙了。以前公司红火的时候,常有一些狐朋狗友过来吃吃喝喝的,一个个吹的云山雾罩,好像没有他们办不成的事儿,没有他们不认识的人。一位自称八旗之弟王爷之后的曾在一次喝酒的时候对金龙说:“曹总,有事儿你说话。别看我现在官儿不大,钱不多,可是我的亲戚朋友都是了不得的职位。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贩毒这些死罪的事儿,在京城没有咱摆不平的事儿。”

金龙笑道:“真的?”

“真的。只不过花点钱,请个客而已。”

“要花多少钱才能摆平别人办不了事儿?”

“100万吧,在京城可以摆平一切。”

“我给你一千万,你帮我办点小事儿行不行?”

“什么事儿,你老弟不要客气。”

“把**城楼上的那张照片换成我爹的。”一阵讥笑,那人再也不吭声了。

金龙左思右想,二歪的事儿真要要是找这样的人,估计肯定不成。想了半天,最后斗胆给蔡卫东打了电话。蔡卫东听后无奈的说:“我们这个部门属于宣传系统,和政法公安系统打交道不多。我熟悉的是他们市局领导,所谓熟悉也就是开会认识,感情上谈不上有多厚多深。基层派出所抓人是一般的治安案件,为这点事儿不值得请出一位市局的领导。你找找蒙蒙他们夫妻两个,他们做房地产的和公安部门打交道多,看他们有没有熟人?”

一句话提醒了金龙。他把电话打给蒙蒙说明了情况。蒙蒙一会儿电话打过来了:“不用担心了,没有大事儿,因为一辆自行车和一架缝纫机。他以前买了一辆小偷偷的赃物,那个盗窃团伙被抓住牵连出来了。”

金龙一时懵了:“自行车?我们王总有自己的专车,没有骑过自行车,怎么会买小偷的自行车啊,不会弄错了吧”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没有大事儿。明天你去派出所一趟,交点罚款把他领回来就行了。”

二歪回来,金龙才知道来龙去脉。他回家订婚的那年买了一辆自行车一架缝纫机寄回了家,作为定情之物送给了老婆。没有想到七八年后又给挖出来了,因为这辆自行车二歪被罚了款,拘留一个星期。

“丢人现眼哪,真是老天有眼看人间,什么坏事儿都不能做,做了早晚会被抓住。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一点不假啊。”二歪感叹。

“出门在外,手脚不干净,净想占便宜,抱着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心里,早晚要倒霉这便宜上,活该你狗日的挨罚。”

金龙好几年没有骂人了,今天脱口而出也是生气,顾不上遵守自己以前定的规距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辆奥迪轿车停在公司门前,二歪急忙起身去迎接。金龙看到车停在门前心里一阵狂跳,仰天长叹一声:“我的天,不会再有什么坏事儿找到我们头上了吧,我已经撑不住快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