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和游白云终于被赶了出来。

游白云忿忿不平。

阿忠闷闷不乐。

“你总不能为了一个女子,这样都不肯跟我共同进退吧?”

游白云见阿忠郁郁寡欢,心中歉疚,“你看,阿珍多么蛮不讲理,女人都不是好东西,你快清醒吧。”

“可是,MIMI却对我很好,”阿忠没精打采的说,“刚才MIMI好不容易才对我真情流露,但为了要与你同一阵线,我这下了什么都变成镜花水月了。”

游白云还想辩驳,但觉颓然,只好承认:“你终于成功,我却失败了。”

“不见得,”阿忠反过来安慰他,“俗语说:打者爱也。她刚才赶你出去,就是因为开始省悟到:你是个男人。你若真对她有意,就该显出你的雄风来!”

“雄风?”游白云茫然。

“对,”阿忠比宗教信爷还虔诚地道:“男─儿─本─色!”

“男儿本色?”

在阁楼上,阿珍也觉得自己刚才做得太过分了一些。

“其实游白云对你也真算没话说了,你干吗就对他那么凶?”MIMI说,“你要是让他伤心到了绝顶,他就对你死了这条心了,那时你再去求他,他都不会理你了。”

“小妮子!”阿珍笑道,“你自己春心动了,却来教训我?!”

“对呀,珍姊,我好想问你,”MIMI笑眯眯的道,”怎么你凡男人都来电一电,就对游白云不肯过电?”

“你懂什么,男人,就是拿来电的。女人,尤其是像我那么漂亮的女人,天职就是电男人。……”忽然听到,楼下有吉他和歌声传来。

两人开窗一望。

明月如皎。游白云抱着六弦琴,在骑楼下大唱情歌:

爱上她的硬汉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我才有追求你的勇气

我逆着人潮走过

无过可悔,也从不求人原谅

我还以为你不讨厌我

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在人丛里抬头望星

看喜剧电影,而我却泪流满脸

我明知道你不接受我

但我仍要向你表明心迹

不管苍山暮雪、万家灯火

我对你的心仍灿亮得像

一棵红色的树

啊,我是一个爱上她的硬汉

啊,我是个爱上她的硬汉……

MIMI和阿珍都很感动。

“没想到他唱歌那么好听。”

在歌声划破了恬静的午夜,游白云被楼上的住客淋了一盆水,“高空抛物”还“陆续有来”:番茄、鸡蛋、破鞋、内裤、还有手提录音机乃至一台坏了的电冰箱……

“哇,这夸不夸张一些呀……”游白云和阿忠施展轻功似的左闪右避。

阿珍和MIMI终于下来。

阿忠得其所愿,识趣的跟MIMI手拉手走了开去。

游白云跟阿珍正情话绵绵,却正好遇上几个飞仔走过,其中一个花衫飞仔吹口哨撩她。

阿珍惯放生电,又施展魅力,电一电来人。

那几人就围扰上来了,有意要占阿珍的便宜。

游白云好说歹说,扮小丑笑脸迎人,还几乎要跪倒下去求饶,就是不敢跟飞仔顶撞对抗。

阿珍忍无可忍,见飞仔动手动脚,还向游白云动粗,她就大打出手。

她优美而丰腴的身段,在暗夜中如舞姿般划出动人的构图。

飞仔大意轻敌,被她出奇不意的招数打得个人翻马仆、抱头鼠窜。

楼上住户早被吵醒,看得仔细,全都为阿珍拍手打气叫好。

游白云受阿珍“保护”,还十分自得其乐。

阿珍打跑了飞仔,见游白云还挨着她,她一把推开他,鄙夷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当你是个男人吗?”她抛下一句话就走:“首先你自己问问你自己像不像个男人?”

游白云很伤心失望。深夜跟阿奸在夜店里喝酒。

“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游白云诉苦道,“我温柔、体贴、又爱她,我只是不爱伤人、打架,我的样子不够英俊、口袋不够钞票……”

弱点似乎越数越多,游白云自己也不大好意思数下去。

“她这样对你?”阿奸不以为然地道,“你还爱他?”

“我对她有感情呀?!”游白云抗声道。

“有情也是一样,女人都是一样,你先得到她的身体,等到她失去了一切,就不敢对你摆架子了;”阿奸又劝又教,“我觉得你就坏在太有感情了。试想,又感又情,哪里还来得有性有爱?”

游白云迷迷懵懵,似悟非悟,只顾饮酒。